林素素没把闺女的话放在心上。
以为安安是看到铜钱了,毕竟这时候盖房子翻地经常可以在地里捡到。
“呕!”
林素素一阵反胃。
她皱眉朝着四小只叮嘱,“都站在这里不许动!”
这才小跑着去了不远处靠着一棵大树半蹲着吐了起来。
树根盘太大太深,挖了快两人深,才勉强把主根周围的土清开大半。
林卫东累得呼哧带喘,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点子,抡起镐头,对准一条深埋在坑底西北角、紧贴着岩石缝的粗壮主根,铆足了劲准备砸下去。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像阵风似的从田埂那边跑下来,几步就冲到他身边,小手死死抓住了他沾满泥浆的裤腿。
“舅舅!”
安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孩童发现秘密的紧张和急切,小手指着镐头尖正对着的地方。
那树根和黑色岩石缝隙里,刚被带开一点、露出一点湿漉漉、颜色异常深沉的泥土。
“那里!看那里!有亮闪闪!黄黄的!一闪一闪!好多!”
林卫东正憋着气要下死力气,冷不防被小外甥女一拽,镐头差点砸自己脚背上。
他低头看着安安仰起的、沾了泥点却无比认真的小脸,又看看她指的那处黑黢黢的泥缝。
林卫东还以为是太阳光照到碎云母片了,于是他笑笑随口哄道。
“安安乖,别闹,舅舅干活呢!那是泥里的石头片子反光,快回你娘那儿去!”
说着又要抡镐。。
“不是石头!”
安安急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手固执地指着那个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肯定。
“就是亮闪闪!黄黄的!安安看见了!埋在地下呢!像……像……!”
小丫头努力找着最贴切的形容,小脸因为急切而涨得通红。
林卫东想起来从前安安发现宝藏的事情,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着不远处和赵刚说话的安青山。
“姐夫!你过来!”
安青山大步走过来时
安安像钉在了地上,死死抓住舅舅的裤腿不撒手。
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看着自己爹满是委屈和一种说不清的坚持。
“爹!真的!亮闪闪!黄黄的!好多!安安没骗人!”
安青山心头一紧,赶紧放下沉重的镐头,弯腰蹲到安安指的那个岩石缝隙边。
反正也是要清掉的树根和石头缝。
他用手,顺着那点微小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扒拉了几下湿冷的黑泥。
指尖,骤然触碰到一个异常坚硬、冰凉、且边缘圆润光滑的小东西!
绝不是树根!也不是石头!
安青山的动作瞬间僵住!
一股电流般的麻意从指尖“嗖”地窜遍全身!
他心头狂跳,猛地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卫东。
林卫东瞬间领会,他点点头大步走开招呼着其他人去不远处去喝些水休息。
现场只剩下安青山、林父,林卫东和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安安。
安青山深吸一口气,手指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更加小心地、快速地扒开岩石缝隙周围的湿泥。
随着黝黑的泥土被一点点抠开、拂去,一个圆鼓鼓、沾满厚重泥垢、口子被树根死死缠裹着的陶罐轮廓隐隐约约的露出来了!
林父林卫东也屏住了呼吸,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泥罐子。
林父经验老辣,立刻从工具筐里摸出一把薄刃的泥抹子递给女婿。
安青山接过抹子,定了定神,屏住呼吸。
他用抹子尖极其小心地沿着罐身与树根、岩石的缝隙剔、撬。泥土和碎根簌簌落下。
终于,一个沉甸甸、沾满泥垢的陶罐,被完整地从树根和岩石里抠了出来!
罐子不大,入手却异常坠手!
罐口被一层厚厚的、早已发黑板结的油泥和树根须子封得死死的。
安青山用袖子使劲蹭了蹭罐口,也蹭不掉那层顽固的黑壳。
他用泥抹子的尖角,对着封口处小心地一撬。
“喀!”
一声轻响,硬壳碎裂剥落。
满满一罐子金灿灿的首饰!
金镯子、金戒指、金簪子、金耳环……
还有几块小巧的金锭!
它们挤挤挨挨地塞在罐子里,虽然蒙着泥垢,却丝毫掩盖不住那纯正、厚重的黄金光泽!
“亲娘哎……”
林卫东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把后半截惊呼咽了回去。
林父也觉得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拳头攥得咯咯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住喉咙里那声变了调的吼叫。
他得稳重!
稳重!
“看!亮闪闪!黄黄的!”
安安清脆又带着小得意的声音,她指着罐口,小脸上满是我就知道的骄傲。
林父一把将安安紧紧搂在怀里,布满皱纹的脸贴着小孙女嫩乎乎的脸蛋,声音激动,
“咱家安安,真是个小福星!!”
说来也是奇怪。
自从挖出来这个陶罐,枣树也移走了,一切都开始变得顺利。
说干就干!林素素安青山这回是真舍得下本钱了。
打地基,那叫一个扎实!
原先想着挖个一米多深就差不多了。
现在?
安青山大手一挥。
“往下!再往下!给我挖到两米深!”
请来的壮劳力们抡着大镐、铁锨,嘿呦嘿呦地干得热火朝天。
青条石、大块的鹅卵石,一车一车地往坑里填,水泥拌得足足的,像不要钱似的往里灌。
林卫东抹着汗,看着那深坑和厚实的石头地基,咂咂嘴。
“姐夫,这地基,怕是能抗八级大风!”
砌墙也是一个讲究!
红砖,全是新出窑的好砖,敲着当当响,棱角分明。再不是那种半截子、豁了口的次品了。
赵刚手艺好,安青山特意交代他。
“灰缝给我抹匀溜,不用省水泥!”
那墙眼看着一层一层往上蹿,笔直笔直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盖房一个多月,安青山几个男人都黑了一大圈。
四小只时候蹲在旁边玩泥巴,仰着小脑袋看那越砌越高的红墙,心里也高兴。
欣欣奶声奶气道,“爹,咱家的房子,能摸到云彩吗?”
安青山抱起闺女,声音软了软。
“等盖好了,爹带你上最顶上那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