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内,殿宇古朴,廊柱雕琢着洪荒草木纹路,空气中弥漫着岁月沉淀的宁静道韵。清风、明月引着唐僧师徒穿过庭院,来到正殿前庭。庭中并无繁复布置,唯有一株奇树,独占天地灵秀!
那树高不过四五丈,枝干虬结如老龙盘卧,树皮呈现出温润的青玉色泽,仿佛蕴藏着无尽生机。枝叶并不繁茂,却晶莹剔透,青翠欲滴,每一片叶子上都天然流转着细密的道纹,吞吐着肉眼可见的清灵乙木之气。树下土质呈玄黄色泽,散发着大地母气的厚重气息。整株大树并无寻常草木的“生长”动态,反而呈现出一种亘古长存、万劫不朽的永恒意境!这便是先天灵根——人参果树!
更令人心惊的是,果树周围三尺之地,空间呈现出一种水波般荡漾的奇异景象!无数细密如同大地脉络般的金色禁制符文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交织成一张无形无质、却坚韧到极点的空间壁垒!这壁垒不仅隔绝内外,更仿佛将果树所在的空间从整个洪荒中切割独立出来,形成一方绝对稳固的领域!神念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厚重的空间与大地之力碾碎!
孙悟空火眼金睛金光爆射,死死盯着那空间壁垒,猴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乖乖!好硬的龟壳!这禁制…怕是俺老孙全力一棒也砸不开!”他从那壁垒中感受到了足以将他禁锢、镇压的恐怖力量。
唐僧(灵枢)立于树下,抬头凝视着人参果树,面上带着“凡俗僧人”应有的震撼与赞叹:“阿弥陀佛!仙家宝树,造化神奇,贫僧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然而,识海深处,玄青色的灵枢印记却在疯狂震动!一股源自同类的、近乎本能的贪婪与渴望,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元神! ‘先天乙木本源!万木之祖!’ ‘戊土神山最后的救赎!仙域彻底复苏的关键!’ 印记传递出山呼海啸般的指令!仙域魔渊核心,那道翠绿乙木光柱更是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如同饥渴亿万年的囚徒看到了唯一的生机!
清风明月见唐僧驻足瞻仰,只道他被宝树震撼,童子心性,不免有几分得意。清风指着果树道:“圣僧好眼力!此乃我家师尊的命根子,唤作人参果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有三千年方得成熟。结出的果子,闻一闻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哩!只可惜…”他看了一眼树上稀疏的叶影,“这一轮果子尚未成熟,师父又出门赴会去了,无法请圣僧品尝仙果,实是遗憾。”
唐僧闻言,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理解”与一丝“惋惜”:“仙果珍贵,自是有缘者得之。贫僧福薄,能瞻仰宝树风采,已是天大的造化。”他双手合十,对着果树虔诚一礼。就在躬身低头的刹那,他垂落的眼眸深处,玄青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空间同频!乙木共鸣!’
嗡! 一股精纯到极致、源于鸿蒙灵根本源的乙木气息,混杂着细微的空间波动,如同最轻柔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拂过人参果树周围那层荡漾的空间壁垒! 那壁垒上的金色禁制符文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气息的安抚,涟漪般的波动瞬间平复了那么一刹那!虽然只有亿万分之一瞬间的停滞,但对于灵枢印记而言,足够了!
一缕比发丝更细万倍、融入鸿蒙空间奥义的神念,如同最灵活的游鱼,趁着这万古难逢的同频之机,悄然穿透了那坚不可摧的壁垒屏障! 壁垒内部,是浓郁到近乎液化的先天乙木灵气!人参果树的本源感应到同源气息的侵入,枝叶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有疑惑与警惕。但灵枢印记的神念瞬间收敛所有敌意,模拟出最纯粹的乙木亲和气息,如同归巢的倦鸟,轻轻依附在一片翠绿的树叶背面,潜伏下来,不动声色地汲取着那精纯无比、蕴含着造化生机的本源气息,反哺仙域。
“嗯?”清风童子修为虽浅,但终日守护宝树,对其气息变化极为敏感。他隐约觉得刚才那一瞬间,宝树似乎有些异样波动,像被微风拂过,又像…一丝极其微弱的外来气息?他疑惑地看向果树,宝树此刻却已恢复了亘古的宁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明月未觉异常,对唐僧道:“圣僧远来辛苦,师父早有吩咐,请圣僧至厢房歇息,素斋稍后奉上。”引着师徒二人离开正殿前庭。
入夜,五庄观万籁俱寂。 厢房内,唐僧盘坐榻上,似在入定,实则识海中波涛汹涌!仙域魔渊,戊土神山核心那道翠绿乙木光柱,因持续不断汲取人参果树散逸本源(虽极其微弱),光芒前所未有的凝实、璀璨!光柱所过之处,污秽淤泥的净化速度陡然加快十倍!几条顽固的次级灵脉被强行贯通!整个仙域都因这股纯净生机的注入而焕发出久违的活力! ‘不够!远远不够!’灵枢意志冰冷咆哮,印记贪婪地盯着壁垒内那二十几枚挂在枝头、状如婴儿、散发着令人迷醉气息的青色果子(未成熟)。‘必须得到它!完整的果实!’
孙悟空在对面榻上翻来覆去,抓耳挠腮。白日里清风那句“闻一闻能活三百六,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回响。他看着闭目打坐的唐僧,凑过来低声道:“师傅!那俩小童说人参果如何神奇,听得俺老孙心痒难耐!反正那老道不在家,树上果子未熟,他们自己又不能吃。俺老孙去摘两个来,咱师徒尝尝鲜如何?也算不白来这一趟!” 唐僧缓缓睁眼,目光深邃地看着孙悟空,并未如预料中那般厉声呵斥,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早已洞悉猴子的心思:“悟空,仙家之物,岂可擅动?此乃镇元大仙道场,禁制森严,稍有不慎,恐有大祸。” “嘿嘿,师傅放心!”孙悟空见师傅语气并非完全阻拦,更是心痒,“俺老孙火眼金睛看得真切!那禁制虽厉害,不过只要不触及果树本体,只在外面活动,想来无妨!俺老孙自有手段,神不知鬼不觉!”
唐僧沉默片刻,仿佛在权衡,最终轻轻叹息一声:“唉,你这猴儿,贪嘴的性子何时能改?罢了,你既坚持要去…切记小心,万万不可触动果树周围三尺之地空间禁制!更不可伤及果树分毫!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他语气带着“无奈”的纵容,却将一个关键的“漏洞”精准地暗示给了猴子——禁制的核心只在果树三尺之内!这是白日里他通过同频感知到的关键信息!
孙悟空大喜过望:“师傅放心!俺老孙去去就来!”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无形清风融入夜色,直扑人参果树所在庭院。
树下,孙悟空显出身形,看着那荡漾的空间壁垒,火眼金睛闪烁。他牢记唐僧所言,不敢靠近果树三尺范围,只在圈外逡巡。目光扫过树冠,只见枝叶掩映间,二十多个初具人形的青色果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果然未熟…不过闻闻也好!”孙悟空搓着手,口水都要流出来。他拔下几根毫毛,吹口气化作几只小虫,试图飞入禁制范围去触碰果子。然而小虫刚刚靠近三尺界限,虚空中的金色符文一闪,几只小虫瞬间化作飞灰湮灭! “好厉害的禁制!”孙悟空一惊,不敢再用化身试探。
他眼珠一转,瞥见果树不远处有一处引山泉而建的小池,池边放着一根通体乌黑、非金非木、两端镶嵌金箍的短棒,正是金击子!此物是打落人参果的专用工具,平日由清风明月保管,今日或许因取水擦拭道观而遗落在此。 “嘿!合该俺老孙走运!”孙悟空大喜,摄来金击子。入手沉重冰凉,棒身刻满细密的道纹,散发着奇特的破空之力。
他站在空间禁制范围之外,瞄准树上最高处一枚青涩的人参果,运足力气,挥动金击子,隔空击去! 嗡! 金击子挥动的刹那,棒身道纹亮起,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无视了距离,精准锁定那枚人参果!棒影未至,一股无形的“击落”法则已作用其上!
啪嗒! 那枚青涩的人参果应声而落! 然而,就在果子脱离枝头的瞬间! 人参果树猛地剧烈一震!枝叶狂摆!一股庞大精纯的先天乙木本源气息轰然爆发!伴随着一声充满痛苦与愤怒的、仿佛来自万古洪荒的苍茫哀鸣,直冲云霄!整个万寿山的先天灵气剧烈震荡!庭院中无数花草瞬间枯萎又瞬间复苏!守护大阵自动激发,无形的波纹瞬间扫过整个道观!
“不好!”厢房内,唐僧(灵枢)猛地睁眼!识海中灵枢印记剧烈震荡!他感知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波动正在果树内部苏醒!那是人参果树万古沉寂的本源意志被强行惊扰后的愤怒! “谁?!谁敢动人参果树!”正殿两侧的厢房门被猛地推开,清风明月惊怒交加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孙悟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接住那枚落入怀中的青涩人参果。果子入手冰凉,散发着浓郁至极的乙木生机与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道韵,但更多的,是一种捅破了天的大祸临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