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离开学还有四个月。
这四个月里,宋竹西仿佛又回到了刚搬来双枫渡小区后的时光,潜心搞创作。
不同的是,与最初相比,房子变大了,有了成年版的白小胖和小灰,最重要的是还有濮淮左,他们一起组成了一个家。
在开学之前,她完成了新书的全部存稿,也更新了五十多万字。通过推广,获得了不错的成绩,虽然比不上上一本的火爆,但也是财源滚滚。
开学前夕,濮淮左陪她提前去海市,在学校旁边的教师家属院里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租房是宋竹西提议的,她大学毕业后的那几年都是一个人住,觉得现在肯定适应不了四人一间宿舍生活。而且现在也结婚了,濮淮左肯定会去看她,到时候不方便。
教师家属院和海市大学就隔了一道门,真的特别近,生活方便,去上课也方便。
九月中旬的那个周末,宋竹西回淮市来,因为唐韵和郝酉乾的宝宝出生了,是个超级可爱的女孩。
郝酉乾回想着唐韵一整个孕期的表现,又幸福又头疼,感觉这个宝宝将来的脾气肯定比唐韵有过之而无不及。
国庆节的时候,宋竹西和濮淮左去了趟沛城,参加白恒和江心月的婚礼。
紧接着,宋竹西《穿书》改编的电视剧就开播了。这个改编没能如宋竹西所愿由编剧柳望雪操刀,不过是由她的徒弟做的,她有有指导。
在拍摄期间,宋竹西还和濮淮左一起去横店剧组转了转,可巧,碰到柳望雪一家三口,她像个迷妹一样去要了张合影。
看着人家夫妻俩带着孩子,周身萦满幸福,宋竹西就突然也想有个孩子。她深思熟虑后和濮淮左商量,濮淮左自然高兴,不过她要上学,怀了孕之后势必要休学,就先把这个计划往后放一放。
薛琰把“吃鱼喵”的分店也开到了海市,宋竹西为了给创作搜集素材,还特地跑去做兼职。
就这样,琐事穿插在学业里,一转眼,两年就快过去了。
论文答辩时,濮淮左过来陪她。她选题挺新颖,论文本身就写得不错,答辩前准备得很充分,在场从容应对,最后拿到A的评级,开心坏了。
濮淮左亲自准备了烛光晚餐庆祝,宋竹西喝了一点酒,有点微醺,暧昧地跟濮淮左说:“有件事,现在可以办了。”
濮淮左望着她映在柔光里的眉眼,笑容不减,明知故问:“哪件事?”
宋竹西站起来,绕过桌沿走向濮淮左,结果没能控制住自己,斜斜地朝侧边歪去。
濮淮左连忙站起来扶住她,顺势把人抱起来,又颠了颠,玩笑道:“吃胖了,好重。”
宋竹西抬手“啪”一声打在他脖颈处,醉意迷蒙地笑着:“有蚊子。”
濮淮左笑意更盛:“哪里来的蚊子?我看看。”
宋竹西瞧瞧手心:“没打中。”
“看来是真醉了。”濮淮左故意道,把她放到卧室床上,“躺一躺吧。”
在他要直起腰转身的时候,宋竹西手一伸,勾住了他的皮带:“是我买的那条。”
濮淮左点头“嗯”了一声,不动。
宋竹西嗔他一眼:“你怎么都不好好扣?这个LoGo都歪了。”
濮淮左还是不动。
宋竹西变成坏笑的脸:“我帮你整理一下。”
“咔哒”一声,皮带的搭扣开了,宋竹西握着LoGo一抽,再一松手,“咚”一声,皮带应声落地,濮淮左的西装裤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宋竹西毫不走心地道歉:“抱歉啊,手滑了。”
……
答辩过后,基本上就算是毕业了,再有一些相关的琐碎的事情处理完,俩人就把房子退租了,行李打包好邮寄回淮市。
在毕业典礼前,宋竹西什么事都不想干,这半年为了毕业论文,她脑细胞着实死了不少,她要彻底放松,好好补一补。
于是,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去楼下逗小钱钱——唐韵和郝酉乾的女儿,小名是唐韵取的,说孩子爸绰号叫“老钱”,孩子就顺着叫“小钱”。
毕业典礼过后,宋竹西开始着手准备新书,其实也有写剧本的想法,她还在纠结。
不过剧本相对于小说而言,不是那么好写的。她读这个研究生,也不是为了想做编剧,很大一部分还是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顺便学点自己想学的东西。
在写剧本还是写小说的犹豫里,宋竹西发现自己胖了。准确地来说,是晚间运动的时候,濮淮左掐在她腰上的手量出来的。
怎么会发胖呢?宋竹西想不通,她一没胡吃海喝,二还坚持运动。想半天,猛然发觉例假推迟了好久,她以为是这个不调引起的。
说来还是从写论文开始的,那半年里,她作息不规律,例假也就有时提前有时推迟。
濮淮左是在她答辩之前才知道的,就想带她去请中医调理,她说不想喝中药,耍赖不肯去。答辩完后濮淮左再提,但是她一放松又准时了,于是就又没去。
这次,濮淮左说什么都不由着她了,第二天上午就拉着她去了中医院。
结果,医生一搭脉,说她怀孕了。
俩人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然后就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做详细的检查。
检查单结果拿在手里,濮淮左激动地有些发抖,抱起宋竹西就转了好几个圈圈。
宋竹西拍着他的肩膀笑着:“晕了晕了,放我下来。”
濮淮左都等不到回家,坐进车里就开始给港城那边打电话,挨个通知这个好消息。
所有人都欣喜万分,尤其是俞瑾和奚馨这两位长辈,想让宋竹西回港城养胎,说他们这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濮淮左平时还要去店里,家里还有一只那么大的狗狗——总之是这也担心那也担心。
宋竹西觉得长辈们实在是过于紧张了,她觉得没什么,至少在检查出来之前她一直能吃能睡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她不太想那么兴师动众,觉得还是在淮市舒服自在。
濮淮左尊重宋竹西的意见,以她的感受为准,就跟家里说不回去了。
见他们俩不想来港城,两家就让家里的阿姨过来帮忙照顾,薛家的张姨和濮家的李嫂一起过来的。
两位阿姨一过来,各种汤汤水水的立即就出现在了餐桌上,不光宋竹西吃得好,楼下的唐韵也带着小钱钱来蹭饭。
又过了一段时间,再去医院做检查,就查出来宋竹西怀的是双胞胎。
得,这下不得了了,长辈知道后,让宋竹西必须回港城。
唐韵也劝宋竹西过去,说怀一个就已经很遭罪了,两个,想想都可怕。
宋竹西立马捂她的嘴:“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我要是真遭罪了我就怪你。”
唐韵笑得暧昧:“怎么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家左哥。”
左哥已经在楼上打包行李了,他不可能让宋竹西一个人回去,他得陪着。这一走,少说得一两年,所以家里的白小胖和小灰也得带过去。
次年四月,两个宝宝出生,是龙凤胎。
时间很巧,宝宝的生日就是宋竹西和濮淮左的结婚纪念日。
宋竹西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因此大宝女儿的小名就叫“圆圆”,二宝儿子的小名就叫“满满”。
给孩子取大名的时候,濮淮左说想让孩子姓宋。
宋竹西问他:“为什么?”
濮淮左说:“你不觉得我这个姓笔画太多太难写了吗?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刚开始学写字,写自己的名字,我都恨不得让自己姓左,就叫左左,可惜,我爸不同意,还差点揍我。”
“还好没同意。”宋竹西笑得蔫坏,“我也不同意。”
哈,这种场面,她在想要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想象过了,她就特别想看孩子在学写“濮”这个姓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哈哈哈……
濮淮左笑不出来,默默替抱着奶瓶吃奶的姐弟俩掬一把同情泪:爸爸已经帮你们争取过了。
直到俩孩子过了一周岁的生日,宋竹西和濮淮左才带着他们回到淮市。
唐韵家的小钱钱已经快四岁了,见到妹妹和弟弟,简直太开心了。
见了面,唐韵才发现,这俩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弟只看脸也很好分辨。
姐姐圆圆那么小一点儿就很有范儿,不笑的时候居然能在她脸上看到濮淮左严肃时的影子。弟弟满满就是个纯粹的小太阳,就算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是弯弯的。
等俩孩子再大一点,就发现圆圆的情绪比较内敛,而满满则是外放型的。
比如薛琰来看他俩,满满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边跑边喊“舅舅”,扑到他怀里的时候还大声要亲亲。圆圆就很矜持地走过去,喊了声“舅舅”,也不主动抱薛琰,而是等薛琰伸手来抱她,她想要亲亲,就微微侧着脸,对着薛琰,等薛琰亲她一下,她才抿着嘴笑。
俩孩子之后上了幼稚园后,宋竹西和濮淮左的时间便港城一半淮市一半。学期内,一家四口带着白小胖和小灰都在港城,寒暑假便回来淮市生活。
等孩子上了小学,宋竹西想象中的场景才终于出现。
新学期第一项家庭作业,是让孩子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学写自己的名字。
不过这天宋竹西去濮风词那个朋友的出版社谈新书出版的事情。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写起了儿童文学,一开始是配着濮淮左画的插图发在微博,阅读和转发高起来之后,就有出版社开始联系她了。
濮淮左就建议她把文稿整理整理,白恒的朋友有做儿童出版的,港城这边濮风词也朋友做这个,于是在俩孩子一周岁的时候就出版了两本画册,后面每年都会出一本。
现在正在谈的这本,是她刚写完的童话故事集,也是濮淮左画的插图。
濮淮左则是去准备他自己的画展,从去年开始办的国内巡回,现在港城的是最后一站。
俩人路线不同,回家的时间也不同。
宋竹西先回来的,圆圆和满满已经被爷爷奶奶接回来了,还在二老的指导下,已经趴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开始练字了。
圆圆一笔一划都写得特别认真板正,而满满写着写着却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濮修远和俞瑾见了,连忙问他怎么了,就连白小胖、吞吞、吐吐和小灰都围了过来。
可任凭两位老人怎么问,满满就是不说话,默默掉眼泪。泪珠珠砸在作业本上,留下一个个小水花,可令人心疼了。
这时候,宋竹西回来了,推门进来就看到濮修远和俞瑾还有四小只都围着满满,另一边圆圆似乎毫无所觉,认真地在写写画画。
宋竹西疑惑地喊了声:“爸,妈?”
听到声音,除了圆圆外,大家都扭头朝宋竹西看过来。
满满腾一下扶着茶几站起来,一手抓着作业本,一手握着铅笔,哒哒哒朝宋竹西奔来,仿佛委屈瞬间爆发,边跑边大哭:“啊啊啊妈妈——”
宋竹西连忙蹲下接住这颗小炮弹,掏出自从有了孩子就习惯性带在身边的手帕给他擦眼泪,温柔地问他怎么了。
满满委屈坏了,把作业本递给她看:“妈妈,我可不可以,不姓濮,这个字,太难写了啊啊啊——”
而且,为什么姐姐的名字是两个字,他的名字却是三个字啊!这不公平!
宋竹西爆发出笑声,弄得满满都呆了一下忘了哭。
濮修远和俞瑾这才知道满满哭的原因,也是想起了濮淮左小时候,不过宋竹西笑得这么大声,有点过分了,俩人就示意她收敛点。
宋竹西接收到他们的目光,只好收敛回来,抱着满满拍拍他的后背:“这样吧,等下爸爸回来,你跟爸爸商量好不好?”
真是的,这么好玩儿的场面,必须得让濮淮左也看看。
正说着,濮淮左也推门进来了:“跟我商量什么?”
满满立即抓着作业本握着铅笔奔向濮淮左,也是边哭边喊“爸爸”。
濮淮左把儿子抱起来擦眼泪,听完后也笑了,而后看了宋竹西一眼,做口型问她:“满意了吧?”
宋竹西笑得不行。
濮淮左抱满满往沙发走,继续给他擦眼泪:“行,改,跟妈妈姓宋好不好?”
满满想了想,奶音里是浓浓的哭腔:“难写吗?”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圆圆的字练完了,拿着作业本先给宋竹西看。
宋竹西看到她写的“濮彧”两个字,惊喜得不得了,一笔没多,一笔没少,还工工整整的,她甚至把弟弟的名字“濮初程”也写了出来,宋竹西立即把她狠狠夸了一顿。
得到夸奖,圆圆矜持地笑了笑,又把作业本拿给濮淮左看,依旧得到一连串的夸奖,而后分别从爷爷奶奶那里也得到了夸奖。
最后,她把作业本怼到满满的眼前,宋竹西觉得她脑袋后的马尾辫都要翘起来了。
满满又哇得一声又哭了。
晚饭时,濮淮楚和濮风词回来,圆圆如法炮制,不说话,就让大伯和姑姑看,等着被夸。
吃完饭,去隔壁玩,又让两个舅舅和外公外婆看,再矜持地接受夸奖。
满满不哭了,因为他可以跟妈妈姓了,“宋”,真的太好写了!他连名字是三个字都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