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中央,那根雕刻着部落神鹰图腾的巨大木柱,已经被推倒在地,上面布满了刀砍斧劈的痕迹。
几个白人士兵,正围着图腾柱,用脚狠狠地践踏着,发出阵阵粗野的哄笑,
仿佛在以此来宣示他们对这片土地的征服和对原住民信仰的彻底摧毁。
“嘿!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红皮’小崽子!”
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士兵,狞笑着,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个大约七八岁、浑身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印第安小男孩的后颈,将他拖到“汤姆”的马前。
小男孩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仇恨,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只是用那双清澈却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瞪着周围这些杀害他族人的恶魔。
“这小子眼神挺凶啊!”
络腮胡骑兵凑了过来,用马鞭的鞭梢轻轻抽打着小男孩的脸颊,
“小子,你爹妈呢?是不是已经被我们送去见你们的‘伟大神灵’了?哈哈!”
小男孩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正中络腮胡骑兵的靴子。
“操你妈的!小杂种!还敢反抗!”
络腮胡骑兵勃然大怒,扬起马鞭就要狠狠抽下。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而威严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放开我的孙子!你们这群魔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一片燃烧的帐篷残骸中,一个身材高大、满头银发、脸上涂抹着象征着酋长身份的油彩的印第安老人,正拄着一根长矛,艰难地站立着。
他身上中了好几枪,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兽皮坎肩,但他依旧倔强地挺直了脊梁,
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如同草原上受伤的孤狼,死死地盯着这些入侵者。
他头上,那顶由无数鹰羽和珍贵饰物编织而成的、象征着部落最高荣耀和权力的羽毛头冠,在夕阳的余晖和跳动的火光映照下,闪耀着一种悲壮而凄美的光芒。
“哦?瞧瞧我们找到了谁?响尾蛇部落的老酋长——‘断角’!”
络腮胡骑兵发出一阵怪笑,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残忍,
“老东西,你的族人都快死光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想跟我们单挑吗?”
老酋长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这些入侵者……你们夺走了我们的土地……杀害了我们的族人……你们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克拉科伊……克拉科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克拉科伊?你们的神?”
一个白人士兵嗤笑一声,
“老家伙,你的‘克拉科伊’现在在哪里?它怎么不来救你啊?我看,还是我们的上帝更管用!”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干掉他!他头上那顶破帽子,看起来倒是挺值钱的!”
另一个士兵不耐烦地喊道。
老酋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怒吼,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白人士兵冲了过去!
“砰!”
枪声响起。
老酋长的身体猛地一震,胸前爆出一团血花。他踉跄了几步,
但依旧没有倒下,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
又是一声枪响。
他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地跪倒在地,手中的长矛也无力地垂落。
但他的头颅,依旧高昂着,那顶象征着一个民族不屈脊梁的羽毛头冠,
在血色的夕阳下,依旧闪耀着最后的光辉。
一个满脸横肉的白人士兵,狞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老酋长花白的头发,
手中的马刀,毫不犹豫地,向着他的脖颈……狠狠劈下!
画面最终定格在——
那顶沾染了酋长滚烫鲜血和脑浆的羽毛头冠,被那个满脸横肉的白人士兵得意洋洋地从老酋长的头颅上扯了下来!
他将头冠高高举起,像炫耀最珍贵的战利品一样,对着周围的同伴发出了一阵野兽般疯狂的嚎叫!
而他的脚下,踩着的,是老酋长死不瞑目的头颅,以及……无数印第安人的尸体,
和一片被血与火彻底吞噬的、曾经美丽的家园。
……
屏幕,缓缓暗下。
会场内,一片死寂。
艾米丽·科普兰女士的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如纸,她捂着嘴,
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深深的羞愧。
那些曾经在她引以为傲的教科书上被美化为“开拓西部”、“文明的传播”的历史,
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最狰狞、最血腥的真面目。
紧接着,王建国教授也走上了舞台。
他神情凝重,手中捧着两件物品:一件是工艺精湛、色彩绚丽的“清代宫廷珐琅彩双耳瓶”,另一件,则是一柄造型古朴、却透着一股森然杀气的“太平天国时期某王爷使用过的佩刀”。
“王教授,这两件文物,您想先看哪一件?”
陆渊问道。
王建国教授沉吟片刻,说道:
“先看这柄佩刀吧。我想知道,在那段风起云涌的岁月里,它究竟见证了什么。”
佩刀被放入“梦貘”。
梦世界,江南水乡,烽火连天……
大屏幕上的画面再次亮起。
这一次,观众的视角,似乎附着在一个躲在残破的城墙垛口后,惊恐地向外观望的年轻女子身上。
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脸上沾满了硝烟和尘土,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疲惫。
城外,黑压压的清军营帐如同无边无际的蝗虫,将这座孤城围得水泄不通。
巨大的攻城器械——撞车、云梯、投石机,在清军的驱使下,不断地冲击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城墙。
城内,到处是断壁残垣,硝烟弥漫。
为数不多的太平军士兵(他们大多看起来面黄肌瘦,装备简陋,许多人头上依旧裹着标志性的红色或黄色头巾),
在几个头目的指挥下,依托着残存的工事,进行着绝望的抵抗。
“轰隆!”
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一段城墙,在清军火炮的持续轰击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狗鞑子冲上来了!顶住!给老子顶住!”
一个满脸络腮胡、手持大刀的太平军头目,声嘶力竭地吼道,他身上好几处都缠着带血的布条。
无数穿着号褂、头戴尖顶红缨帽的清兵,如同潮水般从缺口处涌了进来,与守城的太平军绞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年轻女子(观众视角)吓得浑身发抖,她紧紧地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曾经在她眼中“替天行道”的太平军士兵,
在装备精良、人数占优的清军面前,一个个倒下。
抵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很快,城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清兵们得意的狂笑和……零星的、绝望的惨叫。
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