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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自家兄长来了,还是两位,穆蓉不免有些惊讶。

白逐年的死讯才传出去五日,以穆家的距离和态度,说不定还会错过头七。这提前两日快马加鞭,难道是有求于白家?

不过既然来人了,她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唤来月璧,让她为自己涂了些胭脂充当眼角哀红,穆蓉眼神一转哀戚从后堂走了进来。

穆向山穆向水一路已经知道逝世的正是白逐年了,见到穿着白衣的白家老爷和夫人,不免心下忐忑。

他们这妹妹果然是个不幸的,在家没人亲近,嫁人半年相公竟死了,说出去都以为是穆蓉克夫。

因着这点猜想,两人交谈里就藏了些愧疚。白老爷和白夫人坐在主位,看上去波澜不惊,心中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人穆家好好的大美人嫁过来,自家儿子心有他人,未圆房就走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连累对方做了寡妇,如何不心虚、

两方怀着共同的心思,聊着还算顺畅。穆向山虽对江湖没有经验,应对长辈却很有一套,穆向山吃着茶盏,边听他哥糊弄白家夫妇,边百无聊赖地用余光打量白家装饰,一侧头,与进来的人正巧对上了眼。

灵幡垂落的阴影里,穆蓉正抬手撩帘,素麻的广袖滑落,露出的雪腕比案上定窑瓷瓶还要莹润三分。

忽有穿堂风掠过,孝服收束的腰身在风里折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越发显得伶仃,让穆向水不由想起家中那株被春雨压弯的白玉兰。

美人未语泪先流,眼角那抹将干未干的残红,叫穆向水心猛地抽紧了一下,连手上的茶盏也失了温度。

“这位是?”

“二位兄长!”

两声话语撞在一起,堂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夫人袖子里的绢帕都快被指甲掐断了。

她早知穆家对蓉儿并不重视,不然也不会心知肚明将二女儿嫁过来保护大女儿的名声,却不料荒唐到这个地步,作为兄长也好,常人也罢,怎么可能记不住这张脸?!只是不认罢了!

攒了一肚子怒火,看穆蓉脸色惨白,舍不得她难过,白夫人咬牙挤出个难看的微笑为穆向水打圆场:“是我白家照顾不周,以至于蓉儿憔悴,连二位都认不出来了!”

穆家二人俱是大惊,穆向山直愣愣盯着穆蓉说不出话,穆向水难以接受,不假思索否认:“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穆蓉?!”

手帕‘唰’的撕裂,给脸不要脸!白夫人下意识望向穆蓉,她像被兄长的否认刺伤般连退几步,泪珠如帘滴滴滑落,只能勉力咬着嘴唇不出声来维持体面。

同为女人,白夫人轻易体会到她如今的绝望。娘家是出嫁女背后的脊梁,她本就落到寡妇的境地了,娘家兄长还不认她,如何叫她不苦。

他们不认,白夫人可是要护着的,无法指责穆家,她厉声道:“二位还真是孝悌有加!这才数月不见,竟连自家姐妹都不认了么!”

白夫人的话极重,不反驳是不行的,穆向山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来,眼神不肯从穆蓉身上挪开半分。

穆向水手牢牢抓着两边扶手,努力想要将心神从摄人的美貌中抽离出来,结果也全然无用。

穆蓉提帕拭泪,状若坚强走入堂中,扯着白帕含泪盈盈看了两人一眼,扑进白夫人的怀抱:“母亲,想来是蓉儿犯了大错,竟惹得两位兄长要将我逐出家门了!”

白夫人一把拢住穆蓉,美人入怀先到的是铺面的香气,随后才是温香暖玉。枉她在世几十年,还是第一次享受美人的投怀送抱。

她怜惜地扶着穆蓉,转眼看堂内几个男人的眼神都凶狠起来,连旁边的白老爷也没逃过。

“既然二位少侠不承认是我家儿媳的兄长,那就恕白家不招待了!来人,将二位请出去!”

守着的仆从自然是听到堂内吵闹的,对欺负自家少夫人的家伙毫不留情,揪着两个就要往外拖。

虽不愿承认这是自家妹子,但两人更不愿离开。

“夫人!夫人还请恕罪!是我们一时糊涂了!”穆向山连滚带爬挣脱抓着自己的手,倏地跪下,朝白夫人的方向膝行几步,眼睛却始终望着穆蓉。

穆向水也帮着补充:“是啊!我二人一路到山脚,颠沛流离还险些命丧他人,不就是为了蓉妹妹么!”

他们说得情真意切,白夫人拍了拍呜咽的穆蓉,看他们又是一声嗤笑:“胡说八道!你穆家家大业大,来吊唁我儿,难道只指派你们二人?何来的颠沛流离一说!”

两人对视一眼,有苦难言。

就算穆芙已成婚,离家出走的消息传出去也有碍名声。他们主动请缨,不就是为了隐瞒芙妹的行踪么。

可看着伏在白夫人肩头哭得伤心的穆蓉,穆向水咳了一声,看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仆从,请求白夫人让他们退出去后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吾等却是为了寻人而来。”

两人一五一十说了,白夫人越听越生气,忍不住暴怒出声:“也就是说,若非今日被堵住,你们还想不起自己有个远嫁的二妹了?!”

话刚说完她便后悔了,果然,怀中的美人儿媳微微颤抖起来,揪住她衣物的手青筋浮现,好似白玉像上出现的裂纹,连肩头也濡湿了一片。

穆蓉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前世顾靖渊屠了周家、灭了白家,但穆家却一直好好的,甚至借他的势更扩张了几分。

直到死前她都安慰自己,没人来救是因为穆家毫不知情。

直至今日才晓得,原来穆家女儿不过半月不见,他们就能翻山越岭亲自去找的啊!

穆蓉不明白,就算他们更喜欢姐姐,自己难道就不是穆家的女儿么?她的存在在魔教从未掩饰过,穆家就真的一点也不知晓么?究竟是不知晓,还是不愿知晓!

爱与不爱,界限竟如此分明!穆蓉闭了闭眼,将泪水全部忍了回去,早已知道的事实,不过是又一次被真相戳痛而已。

“无妨的,”她轻轻启唇,像是在说服自己,“母亲不必为我伤怀。”

她转头望着两人笑了,笑声凄楚,更似自嘲:“姐姐素来更惹人心爱,我早已习惯了……”

“并非如此!”穆向水心痛难耐,立刻出声反驳,“我和兄长也是很惦记你的!”

“真若惦记,又怎会连我是谁也认不出!”穆蓉怒火上心,为前世的自己不平。今生改变大,前世也认不出来么!

穆家二人被她堵住话语,她转过头,再也忍不住般抽泣起来:“我早该知道的,二位兄长,又何曾在意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