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回来了!姐姐!”多年未归的弟弟穿过金黄的麦田,脚边是陪他长大的小黑狗,那摇得欢的尾巴在欢迎着自己的小主回家。
“姐!我回来了!”寻着熟悉的田埂,向家的方向奔跑,离得还远,便能看见家门口的槐树已经开了花,弟弟记得当年他离开时,门口的槐树就是这样盛开的。
“千万?”姐姐正在树下收集飘落的槐花,耳边便传来朝思暮想的呼唤声,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是她找了五年的人。
“姐姐!我回来了!”家门推开,依旧是熟悉的陈设,哪怕经历了五年的岁月,姐姐依旧如同少女一般。
而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少年已不再是当年的泥腿小子,他锦衣华服,头戴金冠腰缠宝玉,此时的他年龄仅仅二十出头,便已经是大奉的武状元。
“千万!来让姐姐看看!”姐姐急忙将少年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的观察,生怕有什么好歹。
“哎呀姐!我都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你弟弟已经是状元了,来接你回烁林享福的!开心吧!”弟弟得意洋洋的说道。
姐姐抬头看清弟弟的面孔,英俊、成熟、英俊,当年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孩子,如今自己只有他的肩膀高了。
“好啊,等姐姐把这茬麦子收了,就跟你走。”姐姐说道。
弟弟闻言,嗤之以鼻道:“哎呀!你弟弟都是状元郎了你还在关心你的麦子,等以后弟弟做了官,有了钱,什么麦子没有啊。”
姐姐闻言,抄起手边的扫帚就往他腿上抽,边抽边骂:“且不说做事要有始有终,出去见了世面了,觉得姐姐是乡下的了是不是?”
弟弟假装哀嚎:“唉唉唉!姐姐!你是我亲姐,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姐姐停下,将手中的扫帚扔到一边,轻轻的拍了拍他:“没打疼你吧?”
弟弟嘿嘿一笑:“我好歹是武状元,武状元啊你懂不懂?全大奉最能打的人就是你弟弟!”
姐姐笑道:“少臭美了。今天正好是你十九岁生辰,那么尊贵的武状元弟弟,能不能帮姐姐把麦子收了?姐姐辛勤劳作了这么久,总得有个结果吧?这点小事,咱们堂堂武状元不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弟弟轻哼一声:“看我的!老姐你瞧好吧!”说着,便出门:“给你看看,我这些年学的剑术!你就在这里看着!我割完就回来找你!”
闻言,姐姐沉默片刻,看着逐渐走远的弟弟,喊到:“千万——!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弟弟一愣,不解为何姐姐要这么说,回头看去,哪还有姐姐的身影。
日落西山,衰草遍地,刚才还完好的家只剩下一堆残骸,金光的麦田也变成一片荒地。
弟弟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被刺了一下,冲回了家里,这里只剩下一片狼藉,残破的房屋,倒塌的栅栏,散落遍地的槐树种子。
槐树上,槐花依旧盛开着,姐姐却不见了。
“姐姐?”
…………
青海历二百年(道明道明二十一年)
清晨,一声鸟叫刺破黎明的宁静,苏千万缓缓醒来,眼角的泪痕依旧湿润着。
他叹了口气,从榻上坐起,揉了揉眉心,下榻、穿衣,推门来到院子里的槐树下练剑。
“将军,今晚要去奉天殿迎接阴陆来的各使臣,据说是大虞带队的名女子,而且其实力不容小觑,还请您务必前往。”壤礼司少司说道。
“哟呵,让一个堂堂少司传信,看来这次的使者地位不一般啊。”苏千万坐下,喝了口茶说道。
少司点头:“来者是大虞太子与太子太师。一届女流,便已经有八境巅峰的实力。同他们一路来的还有一位疑似鹤鸣庄庄主。”
苏千万喝茶的手一顿,有些凝重道:“鹤鸣庄?消息属实?”
少司:“以防万一,陛下才让止戈将军坐镇。”
苏千万点头沉吟:“知道了,去忙吧。”
少司没走几步,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回头说道:“对了将军,陛下让臣转告,西边叛乱再起,龙巡司需要抽调人手前往,令姐之事需要放一放。”
“西边?楚州?”
少司:“楚州、青州、苍州。”
“后面呢?”苏千万挑眉问道。
“没了………”少司说道。
苏千万点了点头:“罢了,如今西边叛乱紧张,也确实不能再劳烦老头了,替我谢过陛下。”
“告辞。”
“不送。”
苏千万背靠摇椅,看着随风飘摇的槐树,喃喃道:“你会在秋城吗………”
………
大风 谨身殿
“沈枫,消息属实吗?”洛青海看着手中的奏折,眼中杀意已经掩盖不住。
沈枫,龙巡司奉司,年二十四岁。
“回陛下,情报属实!”沈枫恭敬说道。
洛青海龙颜大怒:“哼!好啊,好一个陇安李氏………千万那边知道吗?”
“止戈将军那边,臣已经安排好了。”
“嗯,先别告诉他了吧。”洛青海叹了口气。
沈枫有些不忍道:“陛下!恕臣僭,止戈将军这些年勤勤恳恳,这样做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洛青海闻言,目光一冷,缓缓说道:“你在质疑朕?还是说你要教朕做事?”
“臣有罪,臣万死!”沈枫连忙跪在地上,但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恐惧,而是坚毅无比:“可他毕竟为大奉做了这么多。”
洛青海冷冷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语气有所缓和:“枫儿,你与千万是朕的义子,又同是朕最得意的学生,朕自然会为你们着想。但如今局势还不能动陇安李氏。待西边叛乱平定,派皇子就封藩王,咱们再回头收拾这些氏族也不迟。”
沈枫闻言,才知道洛青海的用心,跪地请罪:“臣有僭越之罪,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洛青海笑骂道:“行了,君臣的架子就收起来吧,你小子,就算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办,得了吧,我也不怪你。但在平叛和就藩前,莫要让千万知道。否则以他的性格,会很难收场。”
沈枫俏皮一笑,随即说道:“对了父亲,六部官员联合上书让您立太子,联合奏折已经放在这里了,您看着办哈,我先走了。”
洛青海一愣,回头看向沈枫,却见谨身殿中那还有他的影子,早就一溜烟跑没了,他笑骂道:“嘿,这小子…”
他将奏折拿起来随意的看了看便随意的扔在一边,慵懒的声音道:“来人,把沈枫叫回来。”
………
将身子没入木桶中,苏千万长舒口气,修炼过后泡个澡是真的享受,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疑惑不解,自己在剑道一途上停留的够久了,却至今寸步未进,或许是一直以来的提升都太过顺利,此刻的苏千万第一次有了被瓶颈折磨的感受。
不过转念一想,他才用了多久便到达了这个境界,二十三岁的半圣,可谓前无古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盟主,最新消息。”
“讲。”
“夫人消失前曾去过秋城李府。”
苏千万一愣,秋城李府…陇安李氏?于是问道:“可还有其他消息?”
“没有,线索在李府便断了。”
苏千万笑道:“呵,龙巡司都没探到的消息被你们探到了,真不知道该夸你们还是该罚你们。”
“盟主饶命,龙巡司在李府调查过,疑似安插了暗眼,他们可能的确发现。”
“当真?”
“当真!”
苏千万点点头:“知道了,过几日我亲自去。对了,告诉兄弟们,楚州青州苍州没事别去转悠,在那里的兄弟们速度转移,别给朝廷添麻烦。”
“盟主,我们不帮一下吗?”
苏千万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说道:“没必要,沈哥一向运筹帷幄,咱们掺和进去,反而会成为不可控的变数,就别去添乱了。”
“是。”
黑影离开后,他伸手将衣服上的玉佩拿起来仔细端详,半个手掌大小的玉佩通体碧绿,整体呈现椭圆,在中心处有一块镂空雕花的蓝宝石镶嵌,雕的图案赫然是一个“武”字。
“武林盟主吗…呵,等找到老姐,倒是个退休的好去处,到时候给老姐找个像样的夫婿,在给我自个娶个漂亮的娘子,美滋滋…哦对对对,这夫婿必须入赘!对!必须入赘!”
“将军,沈奉司来了,要见您。”将军府的下人说道。
苏千万听闻沈枫到来,将盟主令收好说道:“带他去前厅,我马上到。”
将水分蒸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前往前厅,就见沈枫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苏千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说道:“沈哥你别这么看我,总觉得没啥好事。”
沈枫的笑意僵在脸上,没好气的说道:“就你嘴贫,陛下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给大皇子当教官。明天就去。”
苏千万一愣,刹时想起那个羸弱多病的皇子,脸色一黑,问道:“咋?觉得我太闲了?要不放我出去平叛?”
“打战打战,你还想打战,你忘了朝堂诸公怎么讨伐你的了?我们倒是无所谓,义父也不在意,但好不容易维持的文武平衡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沈枫无奈道。
苏千万嘿嘿一笑:“那要不给我休几天假?我去找我姐?反正最近龙巡司也腾不出人来,话说有进展没?”
沈枫闻言陷入沉默,片刻后说道:“暂时没有最新进展,而且拜托,再过俩月你好歹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是武状元,又是止戈将军,你这张脸大奉谁人不知?你就这么去能找得到?”
苏千万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看着沈枫,他从沈枫的话语中抓住了一个重点:没有新的进展。
如果是这样,那武林盟的人为什么和他说龙巡司的人去过李府?是谁在说谎?目的又是什么。
苏千万将想法深埋心底,喜笑颜开的说道:“也对,那我就带带那小子,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二人一直聊到好日西斜,才动身进宫。
奉天殿内,礼乐升平,客座上的三位使者正在同主座上的洛青海攀谈。
“既如此,那秋城之事,还劳请大虞太师多费心。”洛青海看似与徐凝交流,其实目光早就在另一位女子身上瞟啊瞟,这女子正是与徐凝同行的夭清河。
而夭清河则不鸟他,自顾自的欣赏歌舞,品尝美酒,她砸吧砸吧嘴,用只有徐凝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如你酿的桃花露。”
“龙巡司奉司、止戈将军到——”门口的太监吆喝道。
洛青海看来人,自信的向徐凝等人介绍:“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朕收的两个义子,同时也是朕的徒弟。龙巡司奉司——沈枫。止戈将军——苏千万。这二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才二十多岁便已经是八境巅峰,未来成就圣位只是时间问题!”
徐凝向二人点头示意,而夭清河则咬了一口果盘里的水果,大大咧咧的打招呼:“哟~你们好。”
洛青海点点头:“既然认识了,就都入座吧。”苏千万二人在宫女的引导下来到峰玺旁边的位置坐下。
这酒还没倒上,峰玺便探头探脑的问道:“诶,你俩真是八境吗?”
沈枫同苏千万对视一眼,说道:“如假包换,我身边这位可不单单是止戈将军,他同是我大奉百年难遇的武状元,八境巅峰,半圣实力!”
峰玺闻言,眼中冒出星星:“嚯~这么强?能教教我吗?”
闻言,给苏千万整不会了:“你不是太子吗?让你爹给你找师父啊,我记得大儒钱穆就在大虞啊,还有百步穿杨朱镇冯、白袍疯书生张念之。”
峰玺叹了口气:“除了师公(朱镇冯),其他人嫌我资质差,都不愿意收我为徒,师父收我也只是教我治国策,而非武道。”
“师公?朱镇冯?什么意思?我有点迷糊。”沈枫只觉得脑壳疼。
“父皇不愿我与师公多接触,若是他也来教我,那以后我当了皇帝,要怎么对他们?怎么对他们的子孙后代?授业之恩有一个就够了,何况俩还是一家………”
沉默半晌,苏千万点头道:“好啊,你想学,我便教你,这次交流你们能待多长时间?”
峰玺想了想,这或许就是他突破瓶颈的机会,于是说道:“可能在秋城的经济圈建立起来之前,我们都不会离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也不想急着回去。”
秋城经济圈想要建立起来,少说得三个月,这三个月,对于苏千万来说,足够了。
峰玺闻言,惊喜道:“真的?你不在乎我的天赋?”
苏千万淡淡一笑:“我习的见道,我的师父曾经告诉我,他收徒从不看资质天分,不过是做师父的想要偷懒想事半功倍;亦或者想借徒留名罢了。而名声我不缺,传承我压根就没有,此剑,你若当真想学,我便教你,学成如何,能走多远,全凭你的本事。”
峰玺闻言,感动的一塌糊涂,就差当场拜师:“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师父!”
苏千万一惊,连连摆手:“不算师傅不算师傅,你我可以兄弟相称,不必在意这些繁枝末节。”
“好!我今年十二,年纪还小,就告你一声大哥!”
“诶!弟弟!”
“大哥!”
“弟弟!”
………这边的动静不大,却并不能逃过洛青海几人的感知,端坐高位的洛青海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义子,笑得温和。
而徐凝则是发现,苏千万身上的气息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圣境,成为一位圣人。
原本大大咧咧的夭清河抓住了“苏千万的师父”这一关键点,她转头看向洛青海,心中对这个老头加了尊敬,他的收徒纪念,夭清河很倾佩。
晚宴很快结束,过程中苏千万和峰玺好似相见恨晚,一边喝酒一边畅谈。
“老弟我跟你说…哥哥我还有个姐姐,可漂亮了,等哥哥把她找回来,一定给你说媒,让你入赘过来来当哥当姐夫!”苏千万打了个酒嗝说道,这一场酒席,除了特意来敬酒的达官显贵外,他还要应付沈枫和峰玺。
十二岁的峰玺虽酒力尚可,此刻却也醉意熏熏。
他当场就应下了:“擦!大哥!小弟就听你的!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姐夫,我管你叫大哥!”
“得!姐夫!!”
“擦!大哥!!”
峰玺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道:“对了大哥,我未来的太子妃叫啥名字啊?还有你说的把她找回来是啥意思?”
“我姐啊……她叫苏梓荭,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温柔的人…嗝——,当年我出来闯荡,好不容易闯出一片天,准备接她出来享清福,却发现她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姐夫,你得帮大哥找啊…”此刻的苏千万已经被灌得东倒西歪了,连话都说不清。
峰玺再喝下一口酒,对他说道:“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清河师叔!有一面镜子,能找到血亲,等明天,我带你去求她!找我的太子妃!”
“好兄弟!来!干了!”苏千万再饮一杯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反观峰玺则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消失的苏千万:“大哥?你人呢?上厕所也不喊一声?不厚道啊。”随后站起身来,没走两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砸在苏千万身上。
沈枫此刻也捂着发昏的脑袋,得意洋洋的说道:“好啊你个苏千万,背着我练酒胆是吧……”话没说完,噗通一声栽倒在了二人身上。
“陛下,沈奉司,苏将军还有大虞太子醉倒了。”倒酒的宫女上来禀报,她们劝过了,没劝住………
“啊?”洛青海看向堆在一起的三人,笑骂道:“嘿这俩小兔崽子,尽带坏峰玺太子了。徐先生莫怪,我这两个义子绝无恶意,就是太年轻了。”
徐凝轻轻一笑:“陛下说笑了,臣也还年轻呢,理解他们,不如先送他们下去去休息吧,在这睡,着凉了可不好。”
“哦对对对,是朕糊涂了,长安(大皇子),来。”洛青海招呼自己的大儿子过来,吩咐道:“送你的两位哥哥和峰玺太子去休息。”
“儿臣遵命。”洛长安拱了拱手,将三人带离。
这一路上,看着烂醉如泥的苏千万,洛长安无奈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千万哥?千万哥?”
而苏千万则是抬手挥了挥:“诶呀小长安别闹。”
洛长安嘴角抽了抽,又对着沈枫试了一次:“沈枫哥?”
沈枫甚至都不理他。
洛长安见状无奈扶额,喃喃道:“算了,带他们回永兴殿吧。”
………
梦里,苏千万再次回到他与姐姐的小院,那棵槐树依旧开了花,不同的是,这些花不只有白色,而且五彩斑斓,各色都有。
姐姐苏梓荭从树下走来,将一颗种子塞给他:“千万,这是斓槐树的种子,能辟邪赶鬼,是爹妈告诉我的,每棵树一生只能结三颗果,在播种的第五年,便会长出彩花,这种子啊,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结一颗,保管好哦,你看,我也有一颗。”
………
第二日,日上三竿
苏千万揉着脑袋从榻上爬起:“这那啊…头好疼啊,疼死我了……”
沈枫和峰玺先后被吵醒,也跟着坐起身来,刚睁开眼,就感觉脑袋如同被醋泡过一样,难受至极。
“啊…我昨晚这是喝了多少啊…”峰玺甩了甩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
“咦啊!!你俩怎么在我床上!”苏千万被二人吓了一激灵,一人一脚给他们全踹到地上去了。
沈枫一脸懵逼的坐在地板上,是啊,我怎么跟他们在一张床上?
“哎哟………”峰玺揉了揉摔得生疼屁股,也清醒了几分,没好气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床?”
沈枫这时候缓过来了,一脸见鬼的看着二人,说道:“那…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吗?”
闻言,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握草!”
三人连忙低头检查自己的状况,就怕他们之间出了内鬼。
还好,都无妨。
“哎呀,完了完了,这什么时间了?师父他们今早就要去秋城,不会把我忘记了吧!不行不行,二位哥哥,我先告辞了,回见!”惊叫中,峰玺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苏千万和沈枫连打招呼都没来得及。
摸着摸着,苏千万的香囊被抖了出来。
“哟?你还带香囊啊?哪个小姑娘送你的?”沈枫眼疾手快将它捡起,仔细端详。
香囊的手工很粗糙,但不难看出是一针一线缝出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还给我!”苏千万当即便去抢,却被沈枫全部躲过。
“别急嘛,告诉老哥,这是谁送你的?”沈枫打趣道。
苏千万翻了个白眼道:“我自己做的,不行?”
闻言,沈枫表情顿时僵住,一动不动的看着苏千万:“你…你自己做的?练剑练傻了吧?抢小姑娘的活干!”
苏千万一把将香囊夺过,好好收入衣服的内包,说道:“这里面装着很重要的东西,但这玩意太小了,我怕装丢了,又不想麻烦人家,就自己做了个香囊。”
沈枫沉默片刻后,问道:“这里面…是你姐姐留给你的?”
苏千万不言语,而是将自己的衣裳进行整理后,点了点头。
沈枫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会找到的。”
苏千万依旧不语,哪怕他不相信,但武林盟的情报让他对自己的义兄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哟,醒了?还记得你们昨晚在宴会上都干了啥不?”洛长安抱着手站在门外,一脸戏谑的看着二人?
苏千万和沈枫对视一眼,嘿,他俩还真记不清了,断片得很严重。
洛长安叹了口气:“诶~你俩记不清有人可门儿清啊。”
苏千万嗤笑道:“记得又能怎样?又没啥问题。”
只听洛长安取出一张不大不小的信纸,清了清嗓子说道:“圣上口谕——”
此言一出,直接将沈枫和苏千万吓得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万福金安!”
“朕安。昨晚你们两个可是喝得开心啊,朕在阴陆诸国面前可是被你们丢尽了脸!看来你们还是太闲了。沈枫,朕命令你即刻返回龙巡司,着手平叛事宜;苏千万,你就带着老大,好好教教他何为武道、何为武德!”
听到这里,三人神态各异,苏千万抬头问道:“没了?”
洛长安一脸骇然,将信纸翻来覆去的检查,随后又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才说道:“昂。”
闻言,苏千万站起身来摩拳擦掌:“小砸,落我手里了吧?放心,哥哥下手知道轻重,昂~”
沈枫哈哈一笑,无视了洛长安求助般的目光,说道:“我先走了,看来陛下挺急的。”于是快步离开。
“走,跟洒家回将军府,好好操练!哈哈哈哈哈!”苏千万上前,如同拎小鸡仔一样将洛长安拎起来,出了永兴殿便朝将军府走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千万都在教导洛长安,很少再出将军府,但每一夜,他几乎都能梦见以前的事情。街角、小院、高大的槐树,每一次都那么的清晰。
一日,苏千万坐在摇椅上,看着一遍又一遍挥剑的洛长安说道:“长安,想休息吗?”
洛长安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在苏千万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下,原本羸弱的身材壮实不少,就连身高也长了几分。
一听能休息,洛长安疯狂点头:“想啊,我可太想了!”
“好,去清理清理,哥带你去秋城转转,听说那边的经济圈建立的不错,开开眼。”苏千万微笑道。
洛长安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去!”
一个时辰后,马匹备好,一路向着秋城而去,烁林到秋城很远,怎么说都要四五天,这一去,估计又是半月有余。
五天后,两道身影来到秋城的城主府,徐凝和峰玺也在此处留宿。
“大哥!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峰玺热情的招呼着。
苏千万摆了摆手:“来这也是临时起意,而且没带随从,就我们俩。”
还没等峰玺热情招待,一侍女便过来说道:“太子殿下,太师让奴婢来问,对于秋城的规划策论您是否已经写好,他急着要。”
闻言,峰玺瞬间拉了脸,他幽怨的看着苏千万说道:“随时你提前通知我要来这玩儿,我前几天就不浪了,把策论早早写好了和你们同行。”
这就是太子吗?感觉好忙啊……洛长安看着冒魂的峰玺一阵后怕,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老爹再生一个,到时候他同父皇一起培养,一定会是一位优秀的太子。嗯!就这样!
苏千万满怀怜悯,但人家是太子,他还真不好替峰玺向徐凝求情,只好说道:“你忙吧,我们自己转转就好。”
“诶………”叹了口气,峰玺拖着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回到住处,开始奋笔疾书。他不是不会,他只是懒罢了。
苏千万看了眼暗暗下决心的洛长安说道:“咱们走吧。”
“诶?走去哪?”洛长安一愣,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呗,还能去哪?”
于是,二人便这么漫无目的的游着,该说不说,这秋城被建造得很繁华,二人硬是一路花天酒地的玩了三日。
直到………
“陛下!臣弹劾止戈将军带着大皇子在秋城花天酒地,过的十分奢靡,这难道不是在带坏未来储君吗!臣提议,废去苏千万将军称号,贬为庶人,以正国纲!”
洛青海闻言,脸色一变:“什么?苏千万去了秋城?!”他飞速的看了一眼沈枫,发现沈枫也在看着他,二人脸色如出一辙。
“快,将他召回来,就说在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朕要亲自给他举宴!”洛青海着急的说道。
“这…陛下,这样怕是不妥………”
洛青海龙颜大怒:“少他妈跟老子废话,就问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死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去!!!”他咆哮着。
诸公都蒙了,陛下居然口无遮拦咆哮公堂!还是为了一个苏千万。
见下面没动静,洛青海冷声问道:“沈枫何在。”
“臣在!”
“去,你亲自带队,将止戈将军与大皇子接回来,然后好好查查国家的蛀虫。”洛青海双眼微眯,端详着下面的群臣。
“是!”
………
秋城
再次兜兜转转了三日后,整整六日的时间,苏千万和洛长安几乎将整个秋城都逛了个遍,此刻恰巧看到了一棵槐树,它生在一处院子里,长的茂盛,十分眼熟。
他就近找了处摊贩问道:“老板,这是哪家的院子,这么气派?”
摊贩抬头看了眼,衣着华贵,是个“贵人”,于是谄媚道:“哟公子,这是李府,是陇安李氏的家宅,这棵树啊,五年前就长这了!”
五年!李家大院!
苏千万回头看去,对洛长安说道:“长安!”
“怎么了?”
“咱们今个就拜访拜访这李氏!”
…………
叩门声响起,门童开门问道:“谁啊?”
谁知两块金灿灿的令牌直接怼到了他的脸上,差点给他吓尿了。
“老爷!老爷!大皇子和大将军来了!”门童将二人引进门后便报信去了。
李老爷闻言,来的是俩贵客人,便匆匆出门迎接:“诶哟,老朽拜见大皇子殿下和大将军,不知二位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哦,看你后院的槐树长的不错,想来问问这种子的来历,回去给陛下送去。”苏千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李老爷笑道:“就这事啊,您需要,直接给老朽写信,直接给您送去就好,何必如此舟车劳顿?”
苏千万笑了笑:“我们也是来了才知道有这么一种奇树,不请自来,李家主莫怪。”
“怎会怎会,来啊,去给大将军取树苗。将军,里面请。”
在客堂喝了会茶,聊了会天,那下人匆匆跑到李老爷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李老爷脸色细不可查的变了变,随后又恢复和蔼的笑容:“将军不妨在府上留宿,这树木生得奇特,可能需要些时间,明日一眼,老朽便将树苗交给您,如何?”
苏千万喝了口茶道:“也好………”
夜晚,洛长安不解的问道:“你为啥答应他,这树有这么吸引你吗?”
苏千万白了他一眼:“好好睡你的觉得了,别问这问那的。”随后隐秘气息,从窗口悄悄离去。
他一路走到李老爷的书房,刚走进就听到李老爷和家丁的对话。
李老爷问:“你确定府里没有那棵槐树的记载?”
“没有啊老爷,府中就没有购入过槐树的种子和树苗,而且那树的品种市面上也没有,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家丁回道。
李老爷再问:“往年开花结果时就没留下点种子?”
家丁摇头:“没有。”
闻言,李老爷犯愁了:“这可怎么办啊………难不成,整棵树给大将军送去?”
家丁回忆起什么,问道:“老爷,这树会不会是当初那个女人留下的?而且前些日子龙巡司的人来过,也对这棵树着重检查。会不会………”
“嗯…有可能,看来这树还轻易动不得………先这样吧,明日我再想办法给他糊弄过去。”
家丁点头:“明白。”
苏千万将对话中透露的信息整理后后得出:龙巡司来过,沈枫骗了他;槐树是一女子种下,很有可能是苏梓荭;这颗槐树有问题。
为了不让洛长安担心,苏千万很快便返回了住处,决定明日再去一探究竟。
第二日早晨,苏千万便找到了李老爷,要求看看那棵树。
“将军,这怕是不妥。那院子刚浇了水施了肥莫要弄脏您。”李老爷推脱道。
苏千万呵呵一笑:“不就是一点泥巴吗?本将军叱咤战场是可没少往脸上糊,带路!”
“这……李老爷还想说什么,家丁突然跑来禀报:“老爷!龙巡司来人了!”
闻言,苏千万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这个时候来?
不等众人反应,沈枫便带着人来到苏千万面前说道:“义父让我接你回去,准备你的二十五岁生辰。”
苏千万看了他一眼说道:“沈哥,咱们不急这一时,我一会就跟你走。”
“义父说了!让我接你回去!准备二十五生辰!”沈枫脸色一沉,大声说道。同时,一众龙巡司司吏围了上来,将苏千万包在中间。
苏千万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沈枫叹了口气,说道:“千万,别让我难办。跟我回去吧,他李家就在这,跑不了。你啥时候想来,随时来便是。”
李老爷见状,连忙帮腔道:“是啊将军,这是陛下的旨意,您若是上心那棵槐树,等过几日,老朽一定给您送到府上。”
“走吧。”沈枫淡淡说道。
苏千万定定的看着沈枫,半晌后才挪动脚步,向门外走去。
回烁林的马车上,气氛冰冷到极点,沈枫好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憋了回去,而目睹这一切的洛长安更是大气不敢出。
回到烁林,日子刚好差不多,为了防止苏千万不再惹事,洛青海便将他安置在宫中,说是安置,倒不如说是软禁在了皇宫。
到这一步,苏千万已经基本确定,沈枫和洛青海在阻碍他的调查,于是开始整日整日的郁郁寡欢。
“大哥!大哥!我来找你玩了!”峰玺一蹦一跳的来到苏千万住的常乐殿道喜。
“哟,你怎么来了?你师父肯放你出来了。”苏千万面带微笑,问道。
峰玺摊开手:“别提了,为了参加你的生辰宴,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来,给你看看这个好东西!”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簇花枝,五彩斑斓的,特别好看。
这是…斓槐花!
苏千万惊坐起,拿过那簇花枝,认真辨认,随后对峰玺问道:“这花你哪来的!”
峰玺被苏千万的转变有些吃惊,说道:“陇安李府上供的啊,我寻思你上回去没见过,留给带来了。怎么了?”
陇安李府!陇安李府!
这时候,他猛然想起,那天宴会上峰玺说过,他的清河师叔有一宝物,能看到现在的血亲。
于是问道:“你那清河师叔,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壤礼司登记生辰纲呢,你找她有事?”
苏千万闻言,径直向门外走去:“有!借她宝物一用!”
………
壤礼司
夭清河刚好将带来的东西登记完,出门便看到了来势汹汹的苏千万。
他的目标…貌似是自己?
“太子师叔!还请借宝物一用!”苏千万直接开门见山,整得夭清河一愣一愣的。
“哈?”她诧异道。
于是,苏千万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夭清河才明白他借宝物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姐姐。
“想必止戈将军也偶闻在下的传说,想请我帮忙的人可多,就看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咯。”夭清河嫣然笑道。
苏千万有些着急:“金钱?土地?你想要什么?我给!”
夭清河哈哈一笑:“这些东西,你凭什么觉得我看得上?”
“我………”
“罢了罢了就当交个朋友结个善缘。随我来吧。”
二人一路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夭清河问道:“你所寻之人是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
“她是我姐姐。名叫苏梓荭。”
“将她的生辰八字给我。”夭清河道。
苏千万提供生辰八字后,夭清河又说道:“好了,现在给我一滴血。”说着取出一块扁圆的玉镜。
苏千万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一刹那,血液中生出无数金丝线在半空勾勒,一幅幅画面出现。
越往后看,夭清河越是心惊,苏千万更是双眼通红,拳头握死,甚至指甲都嵌入掌心。
这时候,声音响起:
“千万,你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
……
“千万?你在哪?千万?”
……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千万,等着我!”
……
“你是说你见过他?能带我去找他吗?”
“不对!他不在这里!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救命啊!”
……
“不行,我还不能死,千万还在等我,我要活下去。”
……
“对不起…姐姐熬不住了…原谅姐姐吧…”
画面到此处戛然而止,那些欺压凌辱的声音与苏梓荭几乎绝望的话语却还在空中回荡。她生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夭清河抿了抿唇,说道:“唯有逝去之人,这玉面才会显示此人一生…你……节哀。”
苏千万浑身都在颤抖,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多谢。”随后拖着身体向谨身殿走去。
此刻,洛青海正和沈枫在奉天殿早朝呢去,,苏千万这一趟扑了个空,但他与洛青海的关系足够让他在谨身殿游荡。
不觉间,已经来到书房,他本无意进去,却被放置在案台上,龙巡司特殊制式的奏折吸引,过堂风吹过,奏折被吹的摊开,陇安李氏的字眼入目。
这………苏千万走上前去,拿起来仔细查看,顿时心凉了一大截。
“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知道…”苏千万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整个人摇摇欲坠。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知道…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些疯魔了,杀念在心头滋生,而这封奏折则成为了最好的养料。
他可以立刻飞往李府寻仇,但有些事他必须要做,他现在是大奉的止戈将军,是青海帝的左膀右臂,他可不傻。
奉天殿前,洛青海吩咐散朝后发现苏千万就站在长梯下,一身白衣,手中捧着将军令与虎符,大有堵人的意思。
刑部侍郎见状,立刻呵斥道:“大胆苏千万!竟然着剑上殿!该当何罪!请陛下责罚!”好不容易逮到参他一本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可谁知苏千万冷冷的看了过去,无数冰冷的剑意瞬间将这位侍郎洞穿,一时间血溅奉天殿!
沈枫见状,立刻上前:“千万!”
“退回去!”苏千万厉声呵斥道,他还在等,等洛青海。
“苏千万!你要干什么?!造反吗?”洛青海震怒,敢在他的大殿前杀人。
只见苏千万另一只手将有些抬起,冷冷注视着二人,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青海同沈枫心头一紧,不可置信。
“为什么!”
在苏千万的质问下,洛青海才缓缓说道:“如今西边战事再起,分不出精力………”
听到这里,苏千万也大概猜到了,将奏折一扔,跪在地上,金灿灿的将军令与沉重的虎符被郑重的放在奉天殿的长阶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后退三步,如同一声跪下。
同时,强大的威压将君臣压倒在地,唯独洛青海与沈枫不受影响。
“你放肆!”洛青海龙颜大怒,呵斥道。
但苏千万宛若不闻,脑袋狠狠地磕下:“一叩!谢义父养育之恩!孩儿不孝,此后无法在侍奉左右,望父珍重!”
起身,额头已是一片通红,但他不为所动,再次磕下:“二叩!谢师父授业之恩!徒儿不孝,未能将师承发扬,往师莫怪!”
再起身,再叩:“三叩!谢圣上提携之恩!臣未能达到陛下心中预期,请陛下白绫毒酒,待事了后,臣照单全收!”
“三拜九叩!你我恩义断绝,我自觉有愧于天,此后不再相见,愿以命报之!望君珍重!”
他面向沈枫:“沈哥!这将军,千万不当了。以后,咱们江湖见!”说罢,腾身离去。
沈枫想要阻拦,却被洛青海拦住:“让他去吧…他不欠我什么了。”
壤礼司,目睹这一切的夭清河将一张传音符点燃,对其说道:“秋城恐生事端,小心为上!”
………
苏千万本就是八境中的佼佼者,伤势很快便恢复了,仅仅两个时辰便来到了秋城,还未进城,便看到徐凝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意念微动,他缓缓落下,问道:“徐先生,你也要阻拦我?”
“秋城百姓也不容易,动手时用结界围起来吧,莫要伤及他人。”徐凝叹了口气说道。
“多谢。”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徐凝摇了摇头:“恶果啊………”
他一身白衣,径直落在了那棵斓槐面前,抬手贴上去感受着。
“是你…一定是你…”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来者何人!将…将军!”家丁认出来苏千万,也意识到家主干的那些肮脏事暴露了。
苏千万不等他反应,提剑杀出,寒光掠过,家丁连惨叫都放不出来便身首异处。
但这里的动静也被发现,然而来多少人都无济于事,不过蝼蚁,斩了便是。
一场屠杀,在李家大院中发生,许多人想要从门口逃出去,却被一道剑气所铸就的结界封锁,四千八百人,短短白天内便被屠杀干净。
他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奈何答应过徐凝,不可波及池鱼。
当所有人都杀干净后,他再次来到后院,一剑将斓槐斩去,高大的树木将泥土砸的飞溅,同时溅出的,还有无数骸骨的碎片。
或许…姐姐就在他们之中呢?
点燃火焰,将后院焚烧,斑斓的花蕊同一缕缕青烟随风四散,一片万紫千红。
心中的枷锁被打破,在这一刻心头豁达,剑道通明。
但苏千万并未因此感到开心,他原本洁白的素衣在此刻被血染的通红,摇曳的火光在他无神的瞳孔中跳动。
“我好像找到你了…我我又没找到你…你不在这里…你会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