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文风不动,仿佛从天地初开就是这副姿态,大眼睛直勾勾地凝视苏炎。
“请问!”
不能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他下定决心开口。
苏炎觉得这名女子将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
“这里是?”
“啊”女子叹息似的声音,“你回来了。”
随时都要气绝似的微弱声音,颤巍巍地编织出话语。
语气听来感慨万千。
你终于终于回来了啊
我回来了?
苏炎忍不住反问,但女子对他的询间充耳不闻,闭眼歌唱般地说:雅雅一直在等一直、一直在等,雅雅相信你不论多么辛苦、多么难过,雅雅还是一直在等,一直乖乖等待喔?
你在说什么
因为雅雅很乖,你才回来的是吧?艾丁
再度出现在眼睑深处的翡翠色眼珠,泛着晶莹泪光。
她的言行跟二十岁的已属大人领域的容貌毫不相称,仿佛身体是大人,内心却还是孩童一般。
苏炎脑海里打了个寒战。
这女子
我是......
冷不防他视野一黑。
恐怕是贫血昕致,失血尚未补回。昏厥状态下无法摄取营养,也是理所当然。
艾丁?女子愕然站起,盯着苏炎的脸孔。你怎么了?
他努力想清醒,但是乏力。
你累了吗?对不起,因为雅雅很开心呀。终于见到艾丁了,所以才兴奋过头,对不起。
女子羞赧垂头,这动作十分矫憨可爱,但苏炎没有余力好好欣赏。
平时格外强健的他,一旦身体不适,就不知该如何对待自己,如果是单纯的疲劳,可以靠魄力弥补,但血液不足造成的失调,终究无法靠气势和毅力解决。
支撑个人感觉的线一根接着一根断裂,甚至失去平衡憾的苏炎,想要抓住其他物体调整姿势但双手扑空,虚弱痉挛。
他再度倒人床铺。
唔
话虽如此。苏炎仍竭力抬起身体。
然而,女子的雪白手指压住微微抬起的上半身。
换成平时的苏炎,这点程度的施压力道根本不屑一顾,这只是不堪一击的微弱力量;可是,苏炎竟输给了甚至无法压制孩童的这股力道,沉进被窝里。
不行.现在这样连路都没办法走。
艾丁
女子抱住他的手臂,说:你再也再也不会离开了吧?
细若蚊呐的呢喃。
不.我不是那个叫什么艾丁的人
否定的话语卷入逐渐扩散的意识黑洞,无法发出。
闷痛和倦怠啃蚀全身,尤其是头部,意识开始模糊。
苏炎度失去意识。
......
杜家的豪宅。
这栋豪宅傲视群雄似的盘踞于城镇正中。
叶镇原本就不是自然形成的城镇,而是在具备商业都市必要条件的地点,以人为方式计划性地建构贸易之都。
这种贸易都市在现代是很常见的。
它多半是领主等人为了增加税收,特地在领地内投资兴建,因为一座贸易都市能轻松获得庞大的以面积来说,超越百倍领地所能获得的税收。另外尽管为数不多,但有些贸易都市不是由领主投资,而是由大财主或商人行会组织兴建。
叶镇就是后者的典型。
唉。苏非神色不耐地环顾四周,叹了一口气。
心神不宁,实在是静不下心。苏非也晓得这栋堂皇富丽的豪宅肯定所费不赀,可是
真厉害。她自言自语地嘀咕。
苏非,苏淼,以及在镇上遇见的占卜师玉林三人被带到杜家的大厅。
豪宅本身就很广阔,大得惊人,规模恐怕足以跟小型城池匹敌。尽管没有高塔和城壁之类的建筑,不过占地与贵族的宅第相比亦毫不逊色。
再加上,吞没宽敞豪宅,令人头晕目眩的各种低俗物品。
完全不顾原本色泽,乱涂乱抹似的粉刷,以及痛恨平面般挤满墙壁的各种雕刻。
这里也有?那里也有?咦~~连这里也有越往室内走,就越发教人不胜感叹的大量美术品,以及不知为何使用大量金、银色系的家具陈设。天花板上悬挂数个(没错,到处都是)一旦掉落肯定会压死人的巨大水晶灯,就连铺设在走廊上的地毯,从头到尾都布满了精致的刺绣。一件一件分开来看,确实都是酝酿出美妙感性的高水准艺术品,然而。硬是将它们挤满室内,并不会让这栋房子本身变成艺术品。从常人的眼光来看,反而更加俗不可耐。
不过,说不定这栋宅第的主人从中感到了华贵。
苏淼姐,该怎么形容呢,苏非坐在染成大红色的皮沙发。以指尖戳着地板上铺设的软垫犹如压扁青蛙般残留立体感的老虎,说道:我可以说说感想吗?
我怕你把气氛搞僵,还是算了吧。苏淼慵懒笑道。
她的美感虽与常人略有差异,不过能判断出这栋豪宅很俗气,至少跟帕苏非还有共通点。
哎呀,这很花钱耶,好棒好棒。
可是,乘势坐在两人旁边的玉林,似乎颇为中意这些装璜。话说回来,她中意的或许不是室内装璜本身,而是荡漾其间在强调花了大把银子的味道。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呢?
天晓得
相较于忐忑不安的苏非,苏淼依旧一派悠闲。
大厅这种地方,原是为了让客人放松心情的空间,可是苏非相信,绝对没有人能在如此低俗的房间感到宁静。放眼净是刺绣、雕刻等美术品四面八方都没有让眼睛休息的空间。
老实说,她觉得只要待上三天,脑子肯定要出毛病。
正当苏非胡思乱想的时候
久等了。杜兰打开异常厚重的门扉不,正确来说.开门的是守在左右两侧的女仆。
杜兰在苏非她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身穿鲜红色长袍,手戴数枚戒指,上面镶嵌的宝石足有眼珠子耶么大。手腕和脚踝戴了好几个金银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依旧是个鄙俗不堪的男人。
接着一排男人鱼贯站到他身后,女仆们则随侍两侧。
就像一幅王公贵族的恶质讽刺画。总之,这里是谒见室,背后的仆役就是臣子吗?仔细一看,唯独杜兰的沙发跟其他款式不同,这大概就是他的龙椅吧。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吗?杜兰朝自己的专用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说:不过,本爷就免了,你先报上名来吧。
我叫苏淼,苏淼说完低下头。?苏非忍不住想转头看姐姐的脸,但动作蓦地停止,因为她感到苏淼的手肘正偷偷轻戳自己的侧腹,大概是要她别轻举妄动的意思。
这是我妹妹苏非。
喔你们好像在旅行,有什么目的吗?
父母双亡之后,想说乘机到各处看看,因为家父是西域出身。
魔法是哪学的?
家母原本是魔法师,所以学过一些防身用的简单魔法。我也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可是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孩,为了能继续旅行,苏淼说到此处,目光微微一垂。
(还真会掰。)
苏非暗自苦笑。
哪有人会为了防身随便施展攻击魔法?唉,不过苏淼而言,炎阵也好,雷神也罢,仿佛全都变成弱女子的小小乐趣。
嗯,姑且不管违法问题,本爷之所以请你们来,纯粹是想雇用苏淼你啊。
嘎?突如其来的提议,苏非不禁怪叫出声。
但当事人苏淼并未露出惊奇的模样,只是静静问道:雇用我吗?
正是如此.如各位所见,本爷在经商方面已是成绩斐然。从食品交易开始,金融、不动产、贵金属,或是武器、兵器商品范围几乎无所不包。有道是商业无绝对,不过就算在这一瞬间退出江湖,本爷也有终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然而,本大爷越是成功,嫉妒的家伙也就越多。漠视自己的无能,一味指责他人交易手段肮脏之类的家伙。哇!没什么比穷鬼的怨恨更麻烦了。
况且有你这种美女担任护卫,本爷也大有面子。一群臭男人成天到晚黏在后面,实在有欠情趣,不过若是你这种美女,一路护到被窝里也不赖呀。
杜兰视线令苏非不由得蹙眉。
过奖了。尽管不可能没发现投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何意味,苏淼依然扬起亲切的笑容应道。
薪水方面嗯,每个月五万金币如何?
五万?
苏非和玉林忍不住轻叫。
每个月五金币,工作一年的话,甚至足以购买一栋小房子。
根据你的工作情况,还可以调涨薪资,听起来不坏吧?
总而言之杜兰的意思是想将死苏淼聘为护卫兼爱人。
就算撇开魔法师这项条件,光从苏淼的姿色来看,别说是杜兰,想当她入幕之宾的男人绝对不在少数,五官出众,皮肤和秀发均丽质天生,身材纤细有致。以女性而言个头偏高,但身穿长外套的绰约姿态,也因此漾着一股高挑者才有的华丽。
或许是苏淼那种远离凡尘的态度所致.直接向她示好的男子意外地不多可是像杜兰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看来也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
然而
有点便宜。苏淼笑盈盈但语气坚定地说:魔玉法阵的魔法师,就连没有位阶的新人,最低也从六万金币起。官方具有魔法师技能的士兵,听说最低薪资保证也有三万八。既然不是任职公家机构或贵族手下,考量施展攻性魔法会违法,相对要求特别津贴我想也小为过。
呵呵呵。真是不自量力,竟敢跟本爷讨价还价?杜兰边说边冷笑。
抱歉,小女子如何?玉林举手道。
你也是魔法师?
不,我是占卜师,啊,当爱人也可以喔。
已经够用了,你给我闭嘴。杜兰爱理不理地说。
呜呜,玉林颓丧地低下头。
如果是魔法师的话,再多聘一两人也无所谓。
魔法师原本数量就少,而且他们不是隶属官方,就是归于贵族麾下。换句话说,非贵族的平民若能雇用在野魔法师纵使不是精通军用魔法或特殊魔法的一流高手,亦能彰显其雇主的雄厚财力和权势。
抑或者,杜兰的心思根本就不是他所宣称的护卫等等也不一定。
嗯,好吧,那就六万。以在野魔法师来说,算是破格雇用了吧?
我想想,苏淼若有所思地侧头,尽管不可能是认真考虑他的提议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嗯这对你而言,确实是从天而降的好运,感到迷惘也很自然,你慢慢考虑吧。本爷会吩咐下人替你们准备房间,住几天都不成问题,这样也能增进对本爷和这栋宅第的了解。杜兰装模作样地说。
说话态度总是一副要激怒对方神经的骄傲狂妄,但不知是没发现,或是对他人感受根本不屑一顾,杜兰毫无愧疚之色。
不其实我正在寻找走失的双胞胎哥哥,前天为止还在一起的,结果在附近大道露营时不慎失散。不知是遭遇某种意外,还是有其他理由,我们全无头绪还没找到他以前.实在无法冷静考虑这件事虽然他懂魔法,毕竟无法防止意外或疾病,我很担心他现在的情况。
你哥哥也是魔法师?杜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
嗯,虽然情况有些特殊。不过他的意识容量总之魔力跟我相同,甚至在我之上。
嗯,很有趣。杜兰扬起嘴角轻笑。好吧既然如此,本爷也运用情报网调查看看。
这真的可以吗?苏淼询问时脸上浮现讶异之色话虽如此.还是残留某种温吞的从容神态。她恐怕一开始时就期待这件事,但完全不形于色。
当然可以,但希望你也能给本爷带来好消息。
杜兰不怀好意地笑道,虽然也看不出他究竟看穿苏淼的多少心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每次看见苏淼姐的这种模样,有时也会怀疑她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坏人呢。)
苏非望着姐姐轻轻颔首的侧脸暗忖。
......
究竟他能否再次醒来,尽管女子曾经对此感到不安,但似乎是杞人忧天。
苏炎在昏昏沉沉的感觉中恢复意识。
朱红色的光线自窗照耀,这是黄昏时的色彩。平时就已充满落日气氛的室内。此刻更加盈满倦怠的气息,苏炎觉件疲劳均匀地弥漫了全身,就连起床都提不起劲。
他忽然将视线滑向旁边。
女子以跟上次看见时完全相同的姿势坐在那里。
衣服、发型,甚至连坐在椅子上凝视苏炎的姿势都一模一样,仿佛只有她周围的时间停滞不前。
由于身体状况欠佳,无法判断自己昏睡多久但搞不好这名女子从他上次苏醒时就片刻不离,一直盯着他瞧。
话虽如此,苏炎在佩服她之前,就先萌生某种危机意识。
怎么了?仿佛回应苏炎凝视自己的视线,女子侧头问。
毫无内疚的真挚眼眸。
光看女子的容貌和神情,确实很美。
这种异性对自己投以依赖撒娇的视线,目光里散发某种任何人都不禁想要拥抱的婀娜和楚楚可怜。
苏炎也是男人,若是在正常状态下,搞不好会对此感到些许开心。
然而
这里是哪里?
是雅雅的家哟。女子以孩童般的结巴语气说。
我睡了多久?
艾丁一直不肯起来,所以雅雅木呀有一点寂寞喔.心想如果一直不起来的话要怎么办。
正如她所言,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大概真的是六神无主、万分煎熬。宛如察觉苏炎的心思,女子阻止他离开似的伸出玉手,紧紧握住苏炎的手。
当然就算她使尽全力,这对苏炎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可是这股不堪一击的力道,反而增添女子我见犹怜的感觉。
艾丁,怎么了?累了吗?
艾丁?苏炎皱眉低声道出这个名字应该没错吧。
这名女子果然大有问题。
首先,她的容貌跟言行完全不搭。用字遣辞令人联想到未满十岁的孩童,但容貌却是二十岁左右虽然年轻,却已具成熟女子的风韵。两者间的落差若是归咎于个性。也未免太不寻常。
而且这名女子好像将苏炎当成了别人。
苏炎与她素不相识,艾丁这个名字也是初次听闻,他们完全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就算基于某种难以置信的偶然,苏炎跟那位名叫艾丁的人物长得一模一样实在很难想像就连内在都与那人相似,只要没有故意模仿,两人的言行举止毕竟有差,熟人立刻就能察觉其间不同。
换言之,这名女子甚至没有区分艾丁和苏炎的判断力。
怎么了,艾丁?艾丁?雅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不知对闷声不响的苏炎有什么误解,自称雅雅的女子以极度畏怯的语气问。
我,苏炎犹豫片刻,最后毅然说出事实。根本就不叫艾丁。
女子茫然不解地望着苏炎的脸孔。
那是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的表情,女子就这么一语不发地注视苏炎,当他觉得果然不该说的吗?如此对自己的行动感到后悔时,女子傻愣愣地问:艾丁改名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苏炎虚脱呻吟。
那么、那么雅雅也改名好不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艾丁,雅雅很喜欢艾丁这个名字,所以雅雅想继续叫你艾丁,不行吗?雅雅抬眼注视苏炎。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不行的话.雅雅会忍耐。
雅雅说完眼眶一红.不明所以的苏炎还是随口应道:不这无所谓。随便都好。
嗯,雅雅脸孔骤然发亮,嫣然一笑。
(伤脑筋。)
内心唏嘘不已的苏炎暗自寻思。
就算跟这名女子交谈,也难以掌握实际情势;话虽如此。苏炎也没有足够的体力甩开她,在这栋宅第里应该是宅第没错四处搜索。
这里没其他人了吗?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勉强能沟通的对象即可
艾丁?怎么了呢?女子猛盯着苏炎的脸瞧。
总之.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她呢?正当他绞尽脑汁时
小姐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个不冷不热、透明坚硬的声音,任何人听了都不禁要正襟危坐。若是将礼仪的精髓转换成声音,说不定就是这种感觉。
女子松开苏炎的手,朝房门回头道:啊,是金管家。
属下打扰了。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性开门走进室内。
宽阔的额头上,掺杂缕缕白丝的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清楚显示这名男子的性格。唇畔胡须整齐得让人怀疑是否跟头发一样经过精心梳理。
仿佛将黑夜织入的那身服装袖口,银扣犹如星星闪烁。跟黑色服装完全相反,一尘不染的白手套,同样洁白的领口系着小小的黑领结。以及宛如盖子般镶嵌于左眼深邃眼窝内的单边镜片。
他应该是总管,一身甚至无法让人想像其他职业的典型总管打扮。
这名男子推着小型推车进入房间,重新转向女子说:小姐,沐浴已经准备妥当,艾丁少爷也该用餐了。
女子面露不满之色,可是金管家告诫似的的说:艾丁少爷不会外出了,请小姐安心。
可是可是,女子低头不停发抖,他并非讨厌洗澡,而是一秒都不愿离开苏炎身旁。
不修边幅的话,会被艾丁少爷讨厌喔。
咦?!女子惊讶地转向苏炎。艾丁会讨厌雅雅?
再度被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注视,苏炎不禁慌了手脚。
会讨厌雅雅吗?
不,呃没这回事。可是还是洗洗澡比较好。
他试图挑选无关痛痒的说法。
但苏炎的艾丁的言论影响力似乎颇大,女子柔顺点头起身。
既然艾丁这么说,雅雅就去洗澡,,所以你在这里等喔,不许乱跑,约好了喔?嗯?
啊,嗯,好,约好了,快去吧。
嗯要等人家喔!女子嫣然一笑,离开房间。
她慌慌张张地开门,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跑远了。
嗯。确定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后话虽如此,因为感觉钝化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苏炎抬转向金管家,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随便问。总管的态度依然彬彬有礼。
你也认为我是那个什么艾丁吗?
不,你跟艾丁少爷完全两样,外形确实相似,倒不至于让人看错。总管语气平淡地回答。
替我包扎的是?
是我,因为我略懂医术。
啊啊呃关于这件事,首先向您道谢。苏炎轻轻吁了口安心的气,改变措辞,至少这名总管是可以沟通的人。处理不好的话,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老实说,我也很怀疑你究竟熬不熬得过来,你大概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要是体力再差一点,恐怕就没机会醒过来了。
金管家掀开置于推车上的布,下面摆着面包、奶油浓汤以及水果等简单的餐点。绝对不算粗糙,可是相较于室内家具飘散的高级感,显得有些不太搭调。
因为是临时凑合,只能准备这种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