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视线令苏非不由得蹙眉。
“过奖了。”
尽管不可能没发现投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何意味,苏淼依然扬起亲切的笑容应道。
“每个月五万金币如何?”
“五万?”
苏非和玉林忍不住轻叫。
每个月五金币,工作一年的话,甚至足以购买一栋小房子。
有点便宜。苏淼笑盈盈但语气坚定地说:魔玉法阵的魔法师,就连没有位阶的新人,最低也从六万金币起。官方具有魔法师技能的士兵,听说最低薪资保证也有三万八。既然不是任职公家机构或贵族手下,考量施展攻性魔法会违法,相对要求特别津贴我想也小为过。
呵呵呵。真是不自量力,竟敢跟本爷讨价还价?杜兰边说边冷笑。
抱歉,小女子如何?玉林举手道。
你也是魔法师?
不,我是占卜师,啊,当爱人也可以喔。
已经够用了,你给我闭嘴。杜兰爱理不理地说。
呜呜,玉林颓丧地低下头。
如果是魔法师的话,再多聘一两人也无所谓。
魔法师原本数量就少,而且他们不是隶属官方,就是归于贵族麾下。换句话说,非贵族的平民若能雇用在野魔法师纵使不是精通军用魔法或特殊魔法的一流高手,亦能彰显其雇主的雄厚财力和权势。
抑或者,杜兰的心思根本就不是他所宣称的护卫等等也不一定。
嗯,好吧,那就六万。以在野魔法师来说,算是破格雇用了吧?
我想想,苏淼若有所思地侧头,尽管不可能是认真考虑他的提议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嗯这对你而言,确实是从天而降的好运,感到迷惘也很自然,你慢慢考虑吧。本爷会吩咐下人替你们准备房间,住几天都不成问题,这样也能增进对本爷和这栋宅第的了解。杜兰装模作样地说。
说话态度总是一副要激怒对方神经的骄傲狂妄,但不知是没发现,或是对他人感受根本不屑一顾,杜兰毫无愧疚之色。
不其实我正在寻找走失的双胞胎哥哥,前天为止还在一起的,结果在附近大道露营时不慎失散。不知是遭遇某种意外,还是有其他理由,我们全无头绪还没找到他以前.实在无法冷静考虑这件事虽然他懂魔法,毕竟无法防止意外或疾病,我很担心他现在的情况。
你哥哥也是魔法师?杜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
嗯,虽然情况有些特殊。不过他的意识容量总之魔力跟我相同,甚至在我之上。
嗯,很有趣。杜兰扬起嘴角轻笑。好吧既然如此,本爷也运用情报网调查看看。
这真的可以吗?苏淼询问时脸上浮现讶异之色话虽如此.还是残留某种温吞的从容神态。她恐怕一开始时就期待这件事,但完全不形于色。
当然可以,但希望你也能给本爷带来好消息。
杜兰不怀好意地笑道,虽然也看不出他究竟看穿苏淼的多少心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每次看见苏淼姐的这种模样,有时也会怀疑她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坏人呢。)
苏非望着姐姐轻轻颔首的侧脸暗忖。
......
究竟他能否再次醒来,尽管女子曾经对此感到不安,但似乎是杞人忧天。
苏炎在昏昏沉沉的感觉中恢复意识。
朱红色的光线自窗照耀,这是黄昏时的色彩。平时就已充满落日气氛的室内。此刻更加盈满倦怠的气息,苏炎觉件疲劳均匀地弥漫了全身,就连起床都提不起劲。
他忽然将视线滑向旁边。
女子以跟上次看见时完全相同的姿势坐在那里。
衣服、发型,甚至连坐在椅子上凝视苏炎的姿势都一模一样,仿佛只有她周围的时间停滞不前。
由于身体状况欠佳,无法判断自己昏睡多久但搞不好这名女子从他上次苏醒时就片刻不离,一直盯着他瞧。
话虽如此,苏炎在佩服她之前,就先萌生某种危机意识。
怎么了?仿佛回应苏炎凝视自己的视线,女子侧头问。
毫无内疚的真挚眼眸。
光看女子的容貌和神情,确实很美。
这种异性对自己投以依赖撒娇的视线,目光里散发某种任何人都不禁想要拥抱的婀娜和楚楚可怜。
苏炎也是男人,若是在正常状态下,搞不好会对此感到些许开心。
然而
这里是哪里?
是雅雅的家哟。女子以孩童般的结巴语气说。
我睡了多久?
艾丁一直不肯起来,所以雅雅木呀有一点寂寞喔.心想如果一直不起来的话要怎么办。
正如她所言,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大概真的是六神无主、万分煎熬。宛如察觉苏炎的心思,女子阻止他离开似的伸出玉手,紧紧握住苏炎的手。
当然就算她使尽全力,这对苏炎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可是这股不堪一击的力道,反而增添女子我见犹怜的感觉。
艾丁,怎么了?累了吗?
艾丁?苏炎皱眉低声道出这个名字应该没错吧。
这名女子果然大有问题。
首先,她的容貌跟言行完全不搭。用字遣辞令人联想到未满十岁的孩童,但容貌却是二十岁左右虽然年轻,却已具成熟女子的风韵。两者间的落差若是归咎于个性。也未免太不寻常。
而且这名女子好像将苏炎当成了别人。
苏炎与她素不相识,艾丁这个名字也是初次听闻,他们完全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就算基于某种难以置信的偶然,苏炎跟那位名叫艾丁的人物长得一模一样实在很难想像就连内在都与那人相似,只要没有故意模仿,两人的言行举止毕竟有差,熟人立刻就能察觉其间不同。
换言之,这名女子甚至没有区分艾丁和苏炎的判断力。
怎么了,艾丁?艾丁?雅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不知对闷声不响的苏炎有什么误解,自称雅雅的女子以极度畏怯的语气问。
我,苏炎犹豫片刻,最后毅然说出事实。根本就不叫艾丁。
女子茫然不解地望着苏炎的脸孔。
那是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的表情,女子就这么一语不发地注视苏炎,当他觉得果然不该说的吗?如此对自己的行动感到后悔时,女子傻愣愣地问:艾丁改名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苏炎虚脱呻吟。
那么、那么雅雅也改名好不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艾丁,雅雅很喜欢艾丁这个名字,所以雅雅想继续叫你艾丁,不行吗?雅雅抬眼注视苏炎。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不行的话.雅雅会忍耐。
雅雅说完眼眶一红.不明所以的苏炎还是随口应道:不这无所谓。随便都好。
嗯,雅雅脸孔骤然发亮,嫣然一笑。
(伤脑筋。)
内心唏嘘不已的苏炎暗自寻思。
就算跟这名女子交谈,也难以掌握实际情势;话虽如此。苏炎也没有足够的体力甩开她,在这栋宅第里应该是宅第没错四处搜索。
这里没其他人了吗?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勉强能沟通的对象即可
艾丁?怎么了呢?女子猛盯着苏炎的脸瞧。
总之.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她呢?正当他绞尽脑汁时
小姐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个不冷不热、透明坚硬的声音,任何人听了都不禁要正襟危坐。若是将礼仪的精髓转换成声音,说不定就是这种感觉。
女子松开苏炎的手,朝房门回头道:啊,是金管家。
属下打扰了。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性开门走进室内。
宽阔的额头上,掺杂缕缕白丝的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清楚显示这名男子的性格。唇畔胡须整齐得让人怀疑是否跟头发一样经过精心梳理。
仿佛将黑夜织入的那身服装袖口,银扣犹如星星闪烁。跟黑色服装完全相反,一尘不染的白手套,同样洁白的领口系着小小的黑领结。以及宛如盖子般镶嵌于左眼深邃眼窝内的单边镜片。
他应该是总管,一身甚至无法让人想像其他职业的典型总管打扮。
这名男子推着小型推车进入房间,重新转向女子说:小姐,沐浴已经准备妥当,艾丁少爷也该用餐了。
女子面露不满之色,可是金管家告诫似的的说:艾丁少爷不会外出了,请小姐安心。
可是可是,女子低头不停发抖,他并非讨厌洗澡,而是一秒都不愿离开苏炎身旁。
不修边幅的话,会被艾丁少爷讨厌喔。
咦?!女子惊讶地转向苏炎。艾丁会讨厌雅雅?
再度被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注视,苏炎不禁慌了手脚。
会讨厌雅雅吗?
不,呃没这回事。可是还是洗洗澡比较好。
他试图挑选无关痛痒的说法。
但苏炎的艾丁的言论影响力似乎颇大,女子柔顺点头起身。
既然艾丁这么说,雅雅就去洗澡,,所以你在这里等喔,不许乱跑,约好了喔?嗯?
啊,嗯,好,约好了,快去吧。
嗯要等人家喔!女子嫣然一笑,离开房间。
她慌慌张张地开门,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跑远了。
嗯。确定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后话虽如此,因为感觉钝化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苏炎抬转向金管家,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随便问。总管的态度依然彬彬有礼。
你也认为我是那个什么艾丁吗?
不,你跟艾丁少爷完全两样,外形确实相似,倒不至于让人看错。总管语气平淡地回答。
替我包扎的是?
是我,因为我略懂医术。
啊啊呃关于这件事,首先向您道谢。苏炎轻轻吁了口安心的气,改变措辞,至少这名总管是可以沟通的人。处理不好的话,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老实说,我也很怀疑你究竟熬不熬得过来,你大概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要是体力再差一点,恐怕就没机会醒过来了。
金管家掀开置于推车上的布,下面摆着面包、奶油浓汤以及水果等简单的餐点。绝对不算粗糙,可是相较于室内家具飘散的高级感,显得有些不太搭调。
因为是临时凑合,只能准备这种粗茶淡饭。
哪里哪里.很丰盛了,谢谢。
说得白一点,这已经比苏炎他们平时的餐点更花钱、更费时。苏炎拿起汤匙,先喝一口汤,因为他猜想差不多两天左右什么都没吃的肠胃.可能无法突然承受固体食物。
话虽如此,身体终究渴求营养没想到他并未出现任何呕吐感,反倒是空腹感让汤更加美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可是该从哪开始说明才好总管微微侧头露出沉思的表情.不过立刻直视苏炎继续说道:应该先互相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总管如此说完。
我叫金司,是侍奉林家三十二年的总管。他忽然表情和姿势巍然不动地接道:请亲切地叫我一声开朗快活总管小哥或是总管小司。
苏炎顿时沉默地注视一脸认真的金管家。
这位总管也是,该怎么说搞不好也有毛病。
啊喔不,可是
难以启齿吗?
嗯,是啊,就各种意义来说。
大家都这么说究竟有什么问题呢?金司管家手捂下巴,喃喃自语一阵子冷不防发现苏炎有些恐惧的视线,轻轻点头。哎,失礼了,既然如此,就悉听尊便吧。金管家略显惋惜但还是一脸认真地表示。
苏炎,家里原本开设武器店,不过现在由于某些缘故,算是流民。
原来如此。没想到金管家只是面无表情地颔首。
一般说来一提到流民或飘泊民,都会被视为低于普通平民的族群,某些人甚至认为他们与山贼、强盗这些非法之徒无异,或者与世俗所说的乞丐同类。许多飘泊民的地位其实就像佣兵等人,很多避讳他们的人并不了解实情,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不少流民和飘泊民偏离社会规范。
然而即使听见流民这个字眼,总管对苏炎的态度并无任何改变,尽管不确定他是原本就对流民或飘泊民没有偏见,或是将苏炎视为客人,才故意不表露自己的偏见。
是小姐发现昏迷不醒的你漂流到我们宅院里。
漂流到宅院里?
因为罗河的分支流经我们宅院。总管轻描淡写地道。
这么说来,苏炎也略有所闻。贵族居住的地方除了建筑物本身宽敞之外,就连占地面积都大幅超越庶民的想像,占据一整座森林的贵族亦不足为奇。就这层意义来说,就算宅院内有河流经过,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位女子好像叫雅雅吗?她是
小姐的全名是林雅雅,是林天城主的法定继承人。原本预定当她跟表哥艾丁共结连理时,就以本地领主的身份正式继承已故双亲的家业。
金总管此时顿了一下,短暂沉默之后,他又开口道:这样大肆评论自己侍奉的主子家虽然不妥不过说实在的,林家是没落的贵族。
这也在苏炎的预料中,因为室内弥漫着一股对昔日残影眷恋不舍的气息,很容易联想到没落或凋零这种字眼。
这栋宅第的仆役就只剩我而已,拥有林家继承权的也只有小姐一人。不可否认原本就已出现衰亡征兆,然而在上一代大人染上流行病英年早逝之后,林大人三年前过世,就连维持宅第的经费都开始捉襟见肘。
这种事对我这种外人说好吗?
这在叶镇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苏炎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放弃。
金总管的语气十分平淡,先不论内容,他的声音里没有恳求怜悯的语气。不,这名总管的态度里甚至有一种不容廉价同情的毅然。
尽管感叹主子家道中落,但绝不因此觉得丢脸,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无谓的自卑。
苏炎忽然对这名总管产生好感。
那个叫艾丁的人怎么了?
阵亡了,金总管的声音依旧缺乏抑扬顿挫。艾丁少爷在队伍中战斗,战亡了。
据金总管的说法,贵族子弟年轻时最好能接受一到两年的军事训练。一发生战争,贵族必须奋战守护领民,当然不能是毫无军旅经验的外行人听说就是基于这种理由。
话虽如此,从军与否毕竟是贵族本人的自由,目前亦有不少贵族子弟以各种理由拒绝;不过,身为下一代林家继承人的丈夫,艾丁为免他人在背后闲言闲语,才主动投笔从戎。
他本应在兵役结束后与雅雅结婚。
没想到,一年之后雅雅只接到艾丁的死亡通知。
艾丁所属的部队前往北方边境镇压某个武装强盗集团时,遭遇出乎意料的激烈抵抗,全军覆灭。听说强盗集团有魔法师,进行大规模的魔法攻击,但详情尚未有定论。
不过,据事后赶赴当地的友军说法,每具尸体都被破坏得连父母都无法辨识,根本不可能全数回收。最后只能带回为数有限的遗物,对部队所属士兵们的遗族和相关人士寄送死亡通知。
遗族甚至无法吊唁亡骸。
你应该懂了吧?对殷切等待艾丁少爷归来的小姐而言,当时她的心灵就已支离破砰了。
原来如此。苏炎觉得此时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只说了这么一句。
雅雅当时感受的绝望深渊,以及金总管默然守护的悔恨无奈,对苏炎这位陌生人而言,大概都是无法理解的事。随口而出的廉价同情,他觉得反倒是在侮辱对方。
失去父亲,又失去挚爱的艾丁少爷,接连遣散仆役,名存实亡的贵族过着只有借款利息不断增加的生活。小姐的心灵没能坚强到忍受这种日十,可惜我及时发现。
雅雅精神是从何时出现异常他们并不晓得精确的日期;可是,当金总管和雅雅的祖父察觉时,她的心灵早已出现巨大的龟裂。
孩子化。
雅雅的精神年龄退化至孩提时代。
恐怕是无法承认艾丁死亡的事实借由活在没有任何不安的幸福过去,蒙蔽自己即将彻底崩溃的内心。
相当可怜的故事。
然而,终究不能让这种状态的雅雅雅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并非顾虑子爵家的颜面,而是不愿她遭受无情大众的好奇视线和嘲笑,上上一代的诺林科特子爵,她的祖父德伊鲁诺林科特,才将她安置于这栋诺林科特子爵别馆,安排金法司总管照顾和监视她。
进行事实上的隔离。
可是,对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而言,这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林德到临终前都苦恼不已。
可以的话就算是在幻想中也好,你要让雅雅幸福。
林德如此叮嘱仆役中最深得自己信赖的金总管,就此溘然长逝。因为王国的法律禁止未婚女性成为正式继承人,雅雅最后只能暂时继承城主之位以及家里仅存的财产这栋别馆。
可是苏炎瞄了一眼雅雅离去的房门道:我已经了解大概情况不过这样看来,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吧?
雅雅很可能是将对艾丁的幻想。投射于跟艾丁外貌有些相似的苏炎身上。就某种意义来说目前的她或许很幸福,但也可能造成病情恶化。
更何况对雅雅和金总管而言,苏炎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算雅雅将苏炎当成艾丁不,正因她将他当成艾丁,让来路不明的流民待在干金小姐身旁,从各方面来说都大有问题。
说得也是,本来是这样没错。嗯,虽然以你目前的体力,不可能对小姐毛手毛脚,但就算如此,靠谎言填补幻想的行为毕竟不是一件好事照理说是这样。金总管说:话虽如此,看着小姐日日夜夜等待不可能归来的艾丁少爷,实在令我于心不忍。既然如此,干脆,干脆就怎么样呢?
苏炎的背脊一阵发毛,虽然毫无理由,可是他觉得这句话的下面是非常惊人的事。
你现在的身体无法自由行动。金总管确认似的说完,朝苏炎喝的浓汤望了一眼。但你的生命力很强,只要适当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应该数天就能恢复健康,不过
不过?苏炎耐不住沉默似的问。
你可晓得有一种物具有麻痹手脚神经的效果吗?
等等一下!
恐怖的想象掠过脑海。
宛如人偶般卧床不起的苏炎,一旁欣喜靠近的雅雅。一如玩洋娃娃的小女孩,在饰演艾丁的苏炎陪伴下,她就像扮家家酒般过着模拟的幸福生活
你
开玩笑的。金总管面无表情地坦承。
是吗?还真有趣哪。苏炎边叹气边略带讽刺地说。
你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不晓得是认真还是说笑,金总管冲色肃穆地点点头。话虽如此,我确实不忍目睹小姐这副模样,她身体本来就很孱弱,一直闷闷不乐的话,对健康也不好。所以,至少希望能让她做做幸福的梦,到小姐终于能靠自己力量,从幻想中恢复神智的那一天为止。
那一天究竟能否到来,别说是苏炎恐怕连金总管也没把握;然而,他大概没有其他选择。
让小姐跟其他人见面,将对方误认成艾丁少爷,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事实上,小姐也多次将路上遇见的年轻男子误认成少爷,就连你也并非跟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随便请本镇居民扮演艾丁少爷,毕竟这里的居民多少都与家族家有来往。而就在此时,你碰巧出现了。
杜家?
苏炎说着头一偏,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本镇最具权势的富豪,在这附近相当出名,说不定你也曾经耳闻哪。
上一代的杜家尽管作风强势。至少还让人感到仁义,但现任当家杜兰就差劲透了。傲慢、低俗,假借护卫之名,招揽一群只会使用暴力的家伙,在镇上横行无忌。
如果只是庸碌无能的小开.祖产应该很快就被败光可是他还有维持父亲生意的商业头脑,因此更难对付。
或许是相当讨厌这个叫做杜兰的男人,金总管的语气里微微荡漾愤怒的热火。
老实说,杜家拥有林家绝大多数的债权,想必是故意收购来的,其中应该也有伪造的债权证书,只是签字的老爷已经过世,如今也无从确认。
而且,杜家说是充当利息,连林家的征税权都给抢走了。
现在包括叶镇,整个林家领地的实质支配者,其实就是他们杜家。
将征税权充当利息。
倘若真是如此,林家就犹如四肢被人拧断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