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炎皱眉盯着少女,少女也面无表情地回看他。
注视一阵子之后,少女或许以为这是某种游戏,开始模仿他皱眉。
“诶,我告诉你,”苏炎叹息道,“我在旅行途中,你懂吗?”
少女没有反应。
“你家在哪?叫什么名字?”
仍然没有反应。也许是听不见,也许是智能不足正当苏炎开始感到奇怪时,少女张开小嘴。
“诗诗”
一瞬间苏炎并未理解那是语言。
仿佛在开口瞬间,化为无意义的气息消散的空洞声音。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醒悟那个声音是少女的名字。
“你叫诗诗吗?”
“少女轻轻点头。”
“喏,诗诗,你家在哪?”
诗诗摇摇头。光凭这个动作,无法判断她的意思是自己没有家,或是因为迷路不知道家在哪里。
“我正在旅行喔。不可以跟着我,懂了吗?”
可是,她这次对苏炎的话没有反应。
因为平常的对手是你讲她一句她便还你十句长长的妹妹,一旦对方反应如此迟钝,他就乱了阵脚。再叹一口长长的气,苏炎转身离开少女。
然而......
(呜哇啊啊)
结果一如所料,苏炎在内心发出哀号。
脚步跟气息也跟了上来。
她保持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论苏炎加快或放慢步伐都一样,少女如影随形地跟在苏炎的后面。
(没办法了。)
苏炎将步调改成小跑步。因为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而且刚买的东西会淋湿。
吧唧吧唧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在后方追赶。苏炎听着身后的声音,继续加快步伐。只要全力奔跑,凭两人的腿长差距,少女绝不可能追上他。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紧追在后,竭力狂奔的脚步声,没多久就已喘不过气,他听见少女紊乱的呼吸声,然而,她依旧不肯停止追逐苏炎。
不过是刚遇见的陌生人,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拼命?
可是
吧唧吧唧吧唧
脚步声越来越小,苏炎内心安心地吁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她很可怜,可是他想不出其他方法。为了让对方放弃,苏炎度加快脚步。
吧唧吧唧呯咚!
一个特别大的声音响起。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他不能回尽管如此告诫自己,苏炎的脚步不觉减缓。他感到自己的腿突然变得沉重异常,但还是借由奔跑之势,向前踏出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然而,这已是极限。
停下脚步。
当作最后一丝抵抗,他并没有转过身体,只有扭转颈部,以眼角余光越肩捕捉少女的身影。只要瞥见少女没事,他就打算继续奔跑。
(啊啊)
苏炎很想抱头哀号。
少女一言不发,以跌倒在地的姿势注视夏侬苏炎的背影。
那双眼犹如被人舍弃的小狗。
默默无语却像是前言万语的眼神。
神情里没有跌倒的疼痛和濡湿的不适只有被遗弃的哀伤。没有对抛弃者的恨意,只有纯粹的悲戚。
倘若她大声哭喊,或者愤恨瞪视,反而让他能够狠下心来,然而,少女却以跌倒在地的姿势,一脸寂寞地凝视苏炎的背影。
从这向前一步。再一步。
只要这样,大概就能抛下她。虽然没有根据,但他有这种信心。
从这将视线转向前方,向前踏出一步,少女应该就会放弃。她大概不会爬起身,而是就这么趴在原地哀怨地看着苏炎,然后放弃吧。
恢复原本空洞的眼神独自淋雨等待某种东西。
现在正是胜负的关键,或者该说是一种策略。
只要踏出一步,就是苏炎的胜利;假如他整个人转身,就是少女的胜利。
(好!一步而已,很简单的。只要抬起腿,稍微向前移动、放下。一步而已。这样就好。好,要走啦,现在要走啦,好,就是现在,我要抬起腿了)
就这样在脑中快速宣言应该采取的行动,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我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吗?)
跟雨水相异的水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呜呜呜)
苦恼不已的苏炎,以及在后方凝视他的少女。
大雨不会厌腻似的依然朝两人头上浇灌冰冷的水滴。一切都不清的世界里,青年与少女犹如雕像般冻结。
唯独时间无意义地流逝。
结果
对这种胶着状态感到厌倦的少女起身走近苏炎,紧抓住他的外套下摆,苏炎终究无法踏出那一步。
......
带着忧郁的碧眼眺望天际。
对毫无转晴迹象,染满阴沉色彩的天空投以无意义的目光,坐在窗畔的少女叹了一口气。
非常沉重的一口气。
或许是湿度的关系整齐盘起的美丽头发也显得有些扁平。
雨击打着凸出壁面的窗户。
打磨坚固的枧木,在涂抹多层亮光漆做成的窗框,以及其周围的装饰,光从这些判断,就知道这是跟民家截然不同的高级建筑。如果仔细观察,窗框内的玻璃是双层结构。地是设置这种大型凸窗,就必须耗费高度建筑技术与高级材料,而这扇窗似乎还没有隔音与保温功能。
站在这扇凸窗旁边的,是一名黑发红瞳的可爱少女。
瓜子脸不单只有可爱,还带着一种凛然的气质。在奢华的建筑里,少女的容貌也极为自然地融于其间。
正是深居简出的千金大小姐,然而......
哇啊啊啊啊啊!烦死人了!
呯咚!少女朝地板用力一踏,大声嚷道。
什么气质云云都已飞到九霄云外。如果闭上嘴巴,她的容貌确实很像贵族人家的小姐,可是一脸焦躁地瞪视天空的模样,反而荡漾着庶民那种爽快、豪迈的气息。
在贵族的纤细容貌内,暗藏庶民那种杂草般的坚韧。她是苏炎的妹妹苏非。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苏非像野兽般地吼道。
毕竟她的优点就是精力过剩,自然不喜欢行动受限的潮湿雨天。
该死的雨天!给我差不多一点!
她直直指着天空胡言乱语。可是,无数的雨滴仿佛在嘲笑她,仍旧在窗外不停起舞。
幸好我们偶然发现这个地方!
她现在说话的地点是大宅第的一个房间。
这幢宅第奢华地盖在足以放下十间或二十间普通民家的地皮上。高度只有两层,不过十分宽敞,墙壁上并排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窗户。不论怎么看,都不是庶民财力所能建造的宅第。
然而,窗户虽多,却没有镶嵌玻璃。墙壁处处都是裂痕,严重的地方甚至有足以放下整辆马车通行的大洞。向两侧开启的玄关正门,其中一扇不见了。
换句话说,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废墟。
旅途上忽然下雨,在寻觅避雨的地方时,偶然发现这幢宅第。
从主要干道转向岔路,行驶约莫半小时。犹如迷惑旅人的幻想这幢宅第骤然矗立在前方森林。
虽然不知为何被废弃,但原本应是地方大领主别墅之类的。玄关大厅的空间甚至能直接充作舞会场地,房间数量亦很惊人。尽管没有细数,不过肯定不是十、二十之数。
从荒废的程度来看,应该有数年无人居住。
很明显有遭过宵小窃盗的痕迹(大概是想偷废气宅第的剩余财物),现在没有人类居住的气息。因为是花费大量金钱建造的坚固建筑物。也无须担心可能回崩塌。
就是这样。
苏家兄妹一行人,很幸运地将整辆马车驶进这幢废墟。
看得我都要全身发霉啦!如果继续默默看下去的话哎,就只会哗啦哗啦地下个不停!你就没其他把戏了吗?嘎?例如横着下啦!七彩雨啦!
家具被人搬光的室内原本就很冷清,再加上掺杂雨滴的寒风不断从裂缝跟洞口吹来,更是格外寒冷,而且潮湿;不过,相较于在森林里露营,这里的地面至少是干的,已经是强过百倍的环境了。
你真是夸张才第二天而已嘛?
苦笑着跟她说话的,是在房间角落看书的姐姐苏淼。
不论是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或是柔顺亮丽的黑发,还是懒洋洋的口气她的容貌跟态度整体带着一股安详的沉静。
假如苏非代表动,苏淼就是完全的静。
就算说这两人是姐妹,大概也有不少人会感到狐疑。事实上,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话虽如此,在相同双亲教养下所形成的性格,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终归是不解之迷。
哎哟你想想办法嘛,苏淼姐~~例如用魔法把乌云吹走呀~~
这毕竟是不可能的事。
哼,发霉也就算了,如果连续下十天,头上肯定会长出香菇来。
你干嘛一脸陶醉?
看见姐姐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苏非有气无力地说。
因为很可爱呀。
那叫痴呆才对。
是吗?苏淼难以置信地反问。
苏非顿时想像姐姐头上长出香菇的模样再硬生生地消除那幅想像,因为那模样自然得令人不寒而栗。
话说回来,苏炎哥还真慢耶。
坐不住的话,一开始就应该跟去嘛。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在这种大雨里一路走到城镇。
故意选在这种地方过夜,不光是为了避雨。
进城不能携带武器也是有原因基于以前在阳关镇得到的教训,苏炎他们没事尽量不进城。万一城镇的居民被卷入他们的事,很可能造成大量死亡。
可是,如果没有过原始生活的觉悟,有时也必须到城镇或村庄采买生活必需品。假使不多少了解世间情势,也可能对旅程造成不利影响。因此,苏炎一行人有时也会小心翼翼地在城镇或村庄逗留。
不过,他们最多也只有停留数目。只要情况有一点不对,他们便立即远离人群。
就这层意义来说,这个跟城镇保持适当距离的废墟,正好当作旅人的歇脚处。只要不是发生天大以外,也不用担心危及他人。要是一直没被阻击苏非的刺客发现,他们甚至愿意住在这里。
哎呀说人人到冷不防苏淼以焦点模糊的瞳孔,注视空无一物的半空说:苏炎回来了。
不明缘由的人看了,很可能会退避三舍的危险举止,其实是在检视脑内展开的警戒魔法结界的情报画面。
平常很少在白天使用这种魔法,但这几天苏淼断断续续地启动,好搜查周围情况。因为雨声很容易掩盖声音与气息,无法保证敌人不会藏身在这场雨中接近他们。尽管看起来浪漫异常,性格温吞过头她姐姐在这方面却是一丝不苟。
真的吗?
嗯不过这是?
苏淼似乎发现了什么,脖子一歪,但苏非根本没有在听。
她快步冲出房间,在长廊上奔跑,全速冲到楼下玄关。
好慢耶,苏炎哥!
烟雨蒙蒙的情景中,人影走在连接大门和玄关的道路上,苏非不胜欣喜地(或许本人并未察觉)大叫:你是到哪闲逛啦?有没有帮我买礼物?真是的,连买个东西都比别人多花一倍的时间!
苏非越骂越起劲的声音,
所以你的脑袋瓜里就是老人......
急速变弱。
苏炎抵达缺了一边门扉的玄关,收起雨伞,甩掉水珠。看着他的身影苏非嘴巴半张,僵立原地。
不,正确来说,她看着的并非苏炎的身影。
异样沉重的沉默降临,只有单调的雨声响着。
我回来了。短暂沉默后,苏炎再也无法忍受这般沉重似的说:我买了你要的衣服,不过,你也别再指使我去买了,你难道不会害羞吗?我可是不好意思哪。清单上的东西差不多都买了,但是有两种调味料缺货,盐倒是很便宜。
苏非一言不发。相较之下,苏炎却意外地饶舌:啊啊,累死了。帮我泡杯茶,茶!基本上,既然托别人买东西,至少回来的时候,要心怀感恩地泡杯红茶才对。
再度沉默,这次更加沉重。
苏炎的额头上滑落一道跟雨水相异的水珠。
苏非的红瞳并非注视那样的苏炎本人,而是他身旁。
一个紧紧揪住苏炎左手臂的黑发小少女。
少女诗诗似乎不太明白状况,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炎跟苏非,一发现苏非正凝视自己,就直勾勾地回视她的眼。
那并非惧怕,也不是挑战的目光。宛如直接镶嵌了天真这个词汇的眼神,反倒让苏非为之退缩。
这时苏淼终于也走下楼梯过来。
你回来啦,苏炎。
不用说,她事前就已透过魔法结界的情报,察觉到苏炎身旁有一个少女似的人物。
话虽如此,亲眼看见苏炎带着一名陌生少女,终究有些奇怪吧。她眨眼两、三下,接着以睡眼稀松的黑眸,依序环顾苏炎、莎莎和苏非。
礼物?
苏淼指着诗诗,懒洋洋地问道。
......
走在向来一尘不染的长廊,他眉头深锁。
夜月教第二涉外局西部地区统御支局这是他目前所在建筑的名称。
以圣地月堂所处的夜国为中心,向全世界扩展的超级庞大组织夜月教,除了无数的教堂外,也在王国境内数个地方,王国境外数十个地方,设置与月堂具有相同统御指挥功能的支局。
这个体制近似地方分权体制的国家。
为何能拥有这种程度的组织力与执行力?对此有许多不同看法,但知道实际理由的人,整个黑色大陆恐怕也不及百人。
啧,该不会又要听那些罗哩罗嗦、唠唠叨叨的抱怨了?
被召到支局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原来就被降职了,再加上对工作虽称不上无能,却也不够热心长官对他印象不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受命担任边境异地检察员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被贬职了。只受到这种待遇,或许反而该感谢月神。
跟他同期加入夜月,却走上截然不同的命运跟那男人相比,他应该算相当幸福。那种被人养成杀人生物的人生,光想就令他不寒而栗。
云欧参见。
进来。
取得许可后,他打开门,慢吞吞地走进房间。身材高大的他,以前经常撞到房门上缘,现在进房时已经养成无意识躬身的习惯。顺道一提,这种进了房间的模样,简直让人联想到从巢穴钻出来的熊这句话出自他的上司。
你还是一副大嗓门啊。上了年纪的微胖上司贺伍皱眉说。
他负责管理现在逐渐变为闲职代名词的异教检察员,说起来也是与出人头地无缘的人物。
据说目前的娱乐是用餐以及访问附近的孤儿院,看着孤儿院里的儿童脸孔。他们都叫我贺伍爷爷喔。只要是支局的人,一定听过如此自豪地炫耀。
能够在这种小市民的琐事里发掘乐趣,云欧也对他颇有好感。
曾经一窥夜月黑幕的他,看见贺伍这种神官走入民间,共享苦乐并帮助他们,这种尚未遗忘神官本质意义的人,就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是,云欧今天却也闷不吭声,全身紧绷到几乎可说是僵。
而那个原因,就站在贺伍身旁。
罗贝!
好久不见了,云欧。你还是健壮如昔,真是太好了。
这名青年神官温和微笑。
不胖不瘦,带着某种沉稳气息的人物。年纪差不多二十五岁,那股沉稳也很类似长年执勤的神官的稳重。
几近白发的银丝,有细心梳理的清洁感。
身上衣服是夜月教里最普通的神官服,脚上鞋子是神官们经常穿着的外出用布鞋,全身打扮就像随处可见的外出的神官。
确实很久了,原来你还活着啊?
真过分,几年不见,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细长的黑眼注视云欧。
我老实告诉你,云欧以明显厌恶的声音说:我讨厌你,讨厌到光是待在你身旁就想吐。
别、别说了,云欧。贺伍边说边从怀里取出手帕擦拭额头。本人或许并未察觉,但脸上冷汗涔涔淌下。
近距离面对浓烈的杀气时,即使意识无法察觉,肉体也会发出反应。尤其是云欧这种受过严格战斗训练的一流高手,他所施放的强烈杀气,并非普通战士所能比拟。
之所以召你来是这位贝雷想问问你,这次调查途中有没有看见一名奇妙的少女。贺伍皱眉擦拭额际的汗水说。
他对云欧和贝雷的过去并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一点也不温暖的房间汉如雨下。
奇妙的少女?云欧双眉紧锁。他立刻想起两名少女,但竭力仰制表情变化。对贝雷供出她们俩,实在太过危险。这种事很难讲,毕竟边境各地的文化与风俗都不太一样,要说奇妙的话,那块土地上的居民看起来都很奇妙。
这种事还用你告诉我?我或者该说贝雷要找的人,是指撇开这种差异,还是跟普通人明显不同的少女。
魔女的私生子这一类的吗?
呃贺伍的声音一顿。
莫非不,他对那个人物恐怕也是所知无几。这件事的主导人是贝雷,肯定不是正经神官应该插手的事。
如果您不说出具体条件,我也不晓得该如何搜寻记忆。
不,免了。说话的是贝雷。我听说你前阵子都待在外边境一带,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云欧,我并没有期待这么凑巧的偶然。
是吗?
毫不在意云欧冷言冷语,贝雷向两人恭敬行礼。
抱歉,打扰两位了。我还有使命在身,就此告辞。
贝雷接着一派自然地离开。
云欧感到他的气息逐渐远去,全身的紧绷终于消除。
你们好像认识,有什么过节吗?
嗯,是啊。对了,是谁派那小子找人?
霍达。
贺伍的回答让云欧在内心叹息。(霍达队长疯了吗?)
霍达,第一涉外局队长。
云欧见过他,原本云欧应该在他底下工作,霍达队长也兼任官方上并不存在的第六涉外局队长一职。
因此云欧或多或少也了解霍达的性格。头脑相当灵活,与平日骄傲的态度相反,内心是城府极深的男人。
这样的人竟然做出这种大胆的行为,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难不成)
云欧的脑海掠过一名少女,以及她的守护者那双胞胎的身影。
红瞳公主与她的守护者。
在昔日夜月教的圣地月堂,被神谕宣告为毁灭世界的魔女。在尚未取名的襁褓时期,就应该自王国史上消除的公主。
杀手、王国军,以及夜月教的教敌歼灭部队肃清者,持续守护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击退这些敌人的双胞胎。
他们的能力高强。不论是剑士的哥哥,或是会魔法的姐姐,从云欧的角度来看都是一流,甚至一流之上。倘若要与他们为敌,铁定需要一整支部队的肃清者。
就连乍看之下软弱无力的那个红瞳公主,在绝望的状态下仍有不屈不挠的战斗意志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