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而是先拐进了药铺,给自己抓了最好的治肺痨的药。

又去了布店,给郭晓莹和陈念安,扯了最柔软的棉布。

最后,他一咬牙,奢侈地,去国营饭店,买了一整只油光锃亮的烧鸡。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下河村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陈二牛几个人,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村口焦急地打转。

当陈诚把那厚厚的一沓钱,拍在几人面前的石桌上时,几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全都看傻了眼。

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按照事先说好的,陈诚拿六成,剩下的四成,他们三人平分。

没人有半句废话。

他们心里清楚,没有陈诚,他们连一个铜板都赚不到。

分完钱,陈诚提着那只还冒着热气的烧鸡,回了家。

郭晓莹正就着昏暗的油灯,给念安缝补一件小衣服。

看到他回来,又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她先是愣住,随即眼圈就红了。

“你……你又乱花钱……”

陈诚没说话,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油灯下,她温柔的侧脸,和旁边炕上熟睡的儿子。

他的家。

他用命换回来的家。

他低头,在郭晓莹的耳边,正想说点什么。

“咚!咚!咚!”

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擂得山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陈诚和郭晓莹的身子,同时一僵。

郭晓莹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陈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那只刚刚还抚摸着妻子头发的手,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腰后。

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把跟了他多年的匕首,已经躺在当铺的货架上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这声音,太急,太响,带着一股子来者不善的蛮横。

“谁啊?”陈诚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刘富贵!”门外,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回应。

村长?

他来干什么?

陈诚给了郭晓莹一个“别怕”的示意,自己则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村长刘富贵。他背着手,挺着个肚子,一张黑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沉。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后生,是他的侄子。两人抱着胳膊,斜着眼看人,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村长,这么晚了,有事?”陈诚堵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刘富贵拿眼角瞥了瞥屋里桌上那只油光锃亮的烧鸡,又看了看郭晓莹怀里那个崭新的棉布襁褓,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陈诚啊,发财了?”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托村长的福,混口饭吃。”陈诚面无表情地回答。

“混口饭吃?”刘富贵冷笑一声,“你这又是收山货,又是买烧鸡的,可不像混口饭吃的样子啊。”

他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那股子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你收山货,我不管。但是,村西头那片荒山,是村里的集体财产。你不能平白无故就占了去!”

陈诚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眼红了。

是来敲打他,也是来要好处了。

“村长,那山,以前是荒着的,现在还是荒着的。我没占,也没动。就是采些蘑菇木耳,给大伙儿找个营生。”

“找营生?”刘富贵的声音陡然拔高,“你那叫找营生?你那是投机倒把!现在政策还没完全下来,万一上面追查下来,你拍拍屁股走了,这锅,谁来背?还不是我这个当村长的!”

他说得义正言辞,好像真的是在为全村着想。

陈诚心里冷笑。

他看着刘富贵那张贪婪的脸,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那依村长的意思,该怎么办?”他问。

刘富贵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清了清嗓子,拿捏着腔调:“我看这样吧。你那收购点,也算是占了村里的光。以后,你每卖一次货,利润,要上交三成给村里,作为集体公款。这样,万一出了事,村里也能帮你担着点。”

三成!

他妈的真是狮子大开口!

陈诚的拳头,在袖子里,猛地攥紧了。

他看着刘富贵那副吃定他的嘴脸,心里那股压抑了许久的戾气,差点就冲了出来。

可他不能。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他身后,是他的老婆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杀意,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他脸上,慢慢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行。”

一个字,他说得云淡风轻。

刘富贵和他身后的两个侄子都愣住了。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跟陈诚好好掰扯掰扯,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村长说得对。”陈诚笑着说,“这事,是该给村里一个交代。三成,就三成。”

刘富贵看着他那张笑脸,心里反而有些发毛。

他总觉得,这小子,笑得瘆人。

可话已经说出口,他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干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威严。

“嗯,你明白事理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带着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门,重新关上。

屋子里,一片死寂。

郭晓莹抱着孩子,走到他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

“陈诚……三成……这也太多了……”

“没事。”陈诚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很柔,“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冷成了一片冰。

刘富贵。

他记住这个人了。

吃进去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他,连本带利地,全都吐出来!

夜,更深了。

那只香喷喷的烧鸡,摆在桌上,谁也没有动。

临近初夏,天一天比一天热。

田里的水稻,到了最关键的插秧时节。

往年这个时候,下河村的水源,靠着从黑瞎子岭上流下来的一条溪水,勉强够用。可今年,开春以来就没下过几场透雨,溪水变得只有细细的一股,眼看着就要断流。

水,就是命。

为了抢水,村东头和村西头的几户人家,彻底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