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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武意之责任 > 第168章 不屈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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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

冰冷,死寂。唯有这单调、清晰、如同生命倒计时般的水滴声,执着地穿透层层叠叠的黑暗与麻木,敲打在张阙沉寂的意识边缘。山崖下,只有着滴水声音在回荡

每一次滴落,都像一颗微小的冰晶,砸在他混沌的识海深处,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起初是遥远的背景音,渐渐变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冷…

深入骨髓的冷,如同亿万根冰针,从四面八方刺入身体,穿透皮肉,直抵灵魂!紧随其后的是沉重到无法形容的麻木感,四肢百骸仿佛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中,失去了所有知觉。

还有…湿。刺骨的湿冷紧紧包裹着他,如同浸泡在液态的寒冰里。

滴答。

又一滴水珠落下,带着更强的穿透力。张阙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被冻僵的蝶翼试图挣脱冰封。浓密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刺痛。

“啊…”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从他冻得青紫、布满干涸血痂的嘴唇缝隙中艰难地挤出。这声音沙哑、破碎,如同锈蚀的铁片摩擦。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视野是模糊的,蒙着一层灰白色的翳。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嶙峋、冰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岩石穹顶。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不知从何处透进来的、惨淡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巨大岩洞狰狞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以及万年冰窟特有的、深入灵魂的阴寒湿气。

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道冰冷刺骨的溪流里。水很浅,刚刚没过他的身体,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酷寒。身下的河床是坚硬光滑的鹅卵石和破碎的冰碴,硌得他遍体鳞伤的后背生疼。破碎不堪的衣物浸透了冰水,紧紧贴在皮肤上,沉重如铁,不断带走他体内仅存的热量。胸口那三道被冰狼撕裂的伤口,在冰水的浸泡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边缘的皮肉翻卷着,早已停止了流血,但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伤口深处传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滴答,滴答的声音是现在的唯一

他循着声音,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投向侧上方。

只见在洞穴岩壁的高处,一根巨大的、如同倒悬利剑般的冰锥,尖端正凝聚着一颗晶莹的水珠。那水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越来越大,终于不堪重负,无声地坠落。它精准地滴落在下方一块光滑如镜的岩石凹槽里,发出那清晰而单调的滴答声。凹槽中已经积蓄了浅浅一汪清澈却冰冷刺骨的液体,然后,这液体顺着岩石表面一道细微的天然沟壑,如同最细小的银蛇,蜿蜒而下,汇入了他身下的这条冰冷溪流。

原来如此。

是这万年冰窟中,不知何处渗出的、被地热或特殊地质环境微微融化的冰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滴一滴,汇聚成了这条在死寂黑暗中流淌的、救赎又或是通往更深处绝望的冰冷小溪。

“我…活下来了?” 一个最原始、最茫然的疑问,如同气泡般从他混乱、空白、如同被冰封的记忆深处艰难地浮起。没有答案。只有眼前这片狰狞的岩石、冰冷的溪水、倒悬的冰锥,和那永不停歇的滴答声。

他尝试挪动身体。

剧痛如同苏醒的毒龙,瞬间席卷全身!尤其是双腿!

腰部以下,一片死寂!仿佛那两条腿已经不再属于他!无论他如何努力集中精神,如何用意志去驱动,双腿都毫无反应,沉重得如同两截没有生命的、冰冷的原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抬起沉重的头颅,向下望去。

双腿浸泡在冰冷的溪水中,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膝盖以下的位置,裤管早已破碎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深紫色的瘀伤和可怕的肿胀,一些地方的皮肉甚至被尖锐的岩石刮开,翻卷着,浸泡得发白。最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双腿骨骼深处传来的、一种沉闷而绝望的钝痛,仿佛支撑身体的梁柱已经彻底断裂、粉碎!“自己的双腿是不是没有了?”张阙现在感觉到绝望

坠落…悬崖…巨大的冲击…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般刺入脑海,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头痛欲裂!他想起来了!那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那失重下坠的恐怖!那最后撞击在坚硬冰冷物体上的剧痛和瞬间吞噬一切的黑暗!

双腿…废了。

这个认知,比冰水更冷,比黑暗更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不能动,泡在这冰水里,体温会一点点被抽干,伤口会恶化,最终只会变成这冰河底下一具无人知晓的枯骨。

“不能…不能这样下去!我要活着!”

一个声音,微弱却无比执拗,在他灵魂最深处嘶吼!这声音压过了剧痛,压过了寒冷,压过了绝望!这是求生的本能!是烙印在血肉中、历经狼群搏杀而不曾磨灭的意志之火!

“死在这里?被遗忘在这冰冷的黑暗角落?不!绝不!”双手用力的去爬

活下去!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他猛地咬紧牙关,牙龈因用力而渗出鲜血,浓烈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唯一还能勉强听使唤的部位——他的双臂!

“啊——!”

一声嘶哑的、如同野兽濒死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量,猛地将上半身从冰冷的溪水中撑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如同搬动一座大山!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前伤口、从麻木的腰背、从粉碎的双腿深处同时爆发!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又被冰冷的空气冻结成霜!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碴刮过喉咙的剧痛,每一次呼气都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迅速消散的白雾。撑起的上半身摇摇欲坠,双臂因承受巨大的负荷而剧烈颤抖,肌肉纤维仿佛随时会崩断!

但他没有倒下!他用颤抖的双臂,死死撑住了身体!

冰冷的溪水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带走最后一丝暖意。他必须离开这条死亡之河!泡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目标锁定在溪流旁一处相对干燥、靠近岩壁的碎石滩。距离不过两三米,此刻却如同天堑!

张阙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如同燃烧着幽冷的火焰。他深吸一口气,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将力量灌注到右臂,猛地向前探出!五指如同铁钩,狠狠抠进冰冷的碎石和冻土之中!指关节瞬间被尖锐的石子划破,鲜血渗出,但他毫不在意!

紧接着,是左臂!同样奋力向前探出,抠住前方的着力点!

身体,借着双臂的力量,如同一条被斩断尾巴的蚺蛇,极其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向前拖动!沉重的、失去知觉的下半身,在碎石滩上拖出两道刺目的血痕!

噗嗤…沙沙…

身体摩擦碎石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仅仅拖动这半米不到的距离,就几乎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所有力气!他再次重重地趴倒在冰冷的碎石滩上,剧烈地喘息,如同破败的风箱。汗水、血水、冰水混合在一起,在他身下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胸前伤口崩裂,渗出的鲜血迅速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

休息…必须休息一下…哪怕几秒钟…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更强烈的求生意志狠狠压了下去!不能停!停下来,肌肉会僵硬,寒冷会再次占据上风,意志会松懈!一旦松懈,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呃…啊!” 他再次发出低吼,用额头抵着冰冷粗糙的碎石地面,强行驱动着早已超越极限的双臂,再次向前爬去!

每一次挪动,都是对意志的酷刑!每一次拖动残躯,都是与死神的角力!

碎石尖锐的棱角无情地摩擦、割裂着他胸腹、手臂的皮肤,留下新的伤痕。冻土坚硬如铁,每一次手指抠进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冰冷的地面贪婪地吸取着他体内仅存的热量,意识在剧痛、寒冷和缺氧的夹击下,如同风中残烛,一次次濒临熄灭的边缘。

视野开始模糊、旋转。黑暗的岩洞,倒悬的冰锥,冰冷的溪流,都在扭曲晃动。耳边似乎响起了狼群的咆哮,风雪凄厉的呼啸,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坠落风声…幻觉开始滋生。

但那双撑在地上的手臂,却如同最坚韧的合金,始终没有彻底垮塌!每一次意识即将沉沦,那滴答的水滴声,那刺骨的冰冷,那胸口的剧痛,都会将他残忍地拉回现实!

爬!继续爬!

离开这条该死的溪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终于完全脱离了溪流冰冷的浸泡,整个身体都趴在了相对干燥的碎石滩上。代价是,双臂早已麻木,遍布血痕和淤青,十指指甲翻裂,血肉模糊。胸前伤口周围的布料被彻底磨烂,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狰狞可怖。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趴在碎石滩上,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极度的疲惫如同山峦般压下来,让他只想就此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然而,那微弱的滴答声,如同命运的指引,再次传入耳中。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条在黑暗中泛着微弱波光的冰冷溪流。

“这条溪流…从冰锥下诞生,流淌在这黑暗的深渊底部…它会流向哪里?我只能向下爬了,希望有出口吧!”张阙现在能否活下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用额头抵着冰冷的碎石,深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着血腥和尘土的气息灌入肺中,带来一阵灼痛。他重新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力气,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双手,再次深深抠入前方的碎石和冻土之中!

双臂的肌肉如同撕裂般剧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咬紧牙关,牙龈再次渗出鲜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拖动!

沉重的、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再次在布满尖锐石子的地面上摩擦、拖行。新的血痕,覆盖在旧的血痕之上,在惨淡的微光下,蜿蜒曲折,触目惊心。

这一次,他不再看向后方,不再计算距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前方那流淌着冰冷溪水的方向。黑暗的洞穴深处,仿佛隐藏着唯一的微光。

爬!

朝着溪流的方向!

朝着未知的、可能存在的生路!

滴答。滴答,的水声好似告别张阙的离开,在前方,远处的山洞中,寒老魔望着这里:“来了一个小家伙,让我看看你的意志力吧”

张阙的残破身影,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一寸一寸,无比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拖着血染的轨迹,爬向黑暗深处,爬向那流淌的冰冷溪流所指的远方,留下的只是一条鲜血淋漓的道理,可能在过一会,这条路也又一次被雨雪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