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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的月亮裹着层血色薄纱,老槐树的影子像枯瘦的手指,在布满青苔的墓碑上扭曲蠕动。我攥着桃木剑的手心全是汗,师父临终前的叮嘱在耳边炸响:\"子时三刻路过乱葬岗,千万莫回头!\"

三个月前,我跟着师父来到青岚镇做驱邪法事。这镇子邪门得很,每到中元节前后,总有人听见坟头传来孩童的嬉闹声,第二天准能在自家门口发现沾着坟土的红布鞋。师父在最后一次夜探乱葬岗后,回来就一病不起,临终前塞给我半块刻着符咒的玉佩:\"等月圆之夜,带着它去给镇东头的守墓人...\"

子时的梆子声划破死寂,我踩着露水钻进坟场。荒草没过膝盖,朽烂的棺木半露在土里,白森森的骨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刚走到第七个坟包,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像是有人对着皮肤吹气。我死死咬住舌尖,强迫自己盯着玉佩上的符咒往前走,可那股气息越来越近,还伴着细碎的啜泣声。

\"大哥哥,我迷路了...\"糯糯的童音从身后传来。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师父说过,乱葬岗埋着太多夭折的孩子,他们会用最天真的声音勾人魂魄。那哭声渐渐变成了抓挠声,像是有双小手在扒拉我的衣摆。我握紧桃木剑,掌心的血渗进刻痕,符咒泛起微弱的金光。

突然,玉佩剧烈发烫。前方的浓雾中,一座歪斜的石屋若隐若现,屋檐下挂着的白灯笼在无风自动。守墓人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进来吧,带着老陆的玉佩,总算是等到了。\"我推开门,腐木的霉味混着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昏暗的油灯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正往陶罐里倒黑色的药汁,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你师父没告诉你,这玉佩是用来镇压什么的?\"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锁链声。守墓人脸色骤变,抓起一把香灰洒在门口:\"快躲到棺材后头!\"我还没反应过来,整座石屋开始剧烈摇晃,墙上的符纸滋滋燃烧,窗外闪过无数青灰色的人影。守墓人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下血咒,沙哑着嗓子说:\"七十年前,有个邪修在这炼尸,被你师父的师爷联合九位道长镇压,可那邪修临死前种下血咒,每到中元节,那些被炼的孩童怨灵就会冲破封印...\"

石屋的门轰然炸开,成群的白衣孩童涌了进来。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指甲乌黑尖锐,嘴里还哼着走调的童谣。守墓人挥剑劈砍,桃木剑却在触及怨灵的瞬间冒出青烟。我突然想起师父的锦囊,慌忙掏出里面的朱砂墨,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下镇魔符。当我将血符按在玉佩上时,整间屋子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怨灵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开始扭曲变形。为首的孩童突然裂开发青的嘴唇,露出满嘴倒生的獠牙:\"还我身体!\"他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线,身后拖着半截腐烂的铁链。守墓人突然喊道:\"快用玉佩插他后心!那是邪修的本命尸!\"

我冲上前去,玉佩却在即将触及怨灵时被一道黑影打飞。烟雾散尽,一个穿着道袍的骷髅缓缓现身,它的指骨间缠绕着褪色的红绳,胸前的道符早已变成黑色——正是七十年前的邪修!骷髅张开下颚,发出刺耳的尖笑:\"当年没能炼成九转尸王,今天就拿你们的魂魄来补!\"

石屋的屋顶开始坍塌,无数怨灵化作黑雾将我们包裹。我感觉有冰凉的手在撕扯我的脚踝,骷髅的骨爪已经触及我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守墓人突然将陶罐摔在地上,黑色药汁泼在怨灵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与我手中的合二为一,两道符咒顿时迸发耀眼的光芒。

\"阴阳相合,万邪归正!\"守墓人大喝一声。玉佩化作一道金光,直直刺入骷髅的眉心。邪修发出不甘的怒吼,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那些被控制的怨灵也纷纷消散。随着金光扩散,整片坟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无数透明的孩童身影从地底升起,他们的脸上终于露出解脱的笑容。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乱葬岗恢复了平静。守墓人看着手中的玉佩,叹了口气:\"当年你师爷牺牲自己才封印了邪修,没想到七十年后...\"他将玉佩递给我,\"带着它走吧,青岚镇暂时安全了。\"

我接过玉佩,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欲言又止的模样。或许他早就知道这一切,却选择独自背负秘密。离开坟场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朝阳下,那些墓碑上的裂痕仿佛都在微笑,而远处的石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城里后,我时常会梦到乱葬岗的那个夜晚。梦里,无数孩童围着我嬉笑,他们的眼睛明亮清澈,再也没有了那晚的阴森。而每当月圆之夜,我总会摸着怀中的玉佩,仿佛能听见师父在说:\"记住,有些真相需要勇气面对,但更重要的,是让逝者安息。\"

几年后,我再次路过青岚镇。曾经的乱葬岗已经变成了一片花海,当地老人说,自从那年中元节过后,再也没听过奇怪的声音。但偶尔在夜深人静时,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童谣声,伴着轻轻的哼唱,像是有人在哄孩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