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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眉梢微挑,她佯作惊讶,语气轻快地开口:

“祁总管,怎么是您亲自来迎,陛下与哪位大人在议事?”

明知故问。耶律屋质前脚送了点心过来,后脚宫人就来请她。陛下的内殿里能有几位臣子?!

祁总管并不拆穿,笑得满脸褶子,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语气谦卑又恭敬:

“陛下想您了,您一进宫,陛下就想唤您过去说说话。只是听闻皇后娘娘邀您吃茶,就等了等。这不,等得着急了,便命老奴在这里候着……”

萧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立在外殿门口,站得笔直的慎隐护卫,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

“祁总管,您可真能诓人!这分明是慎隐大人在,皇帝哥哥怕我不愿去见他,才特意吩咐您这么说的吧?”

祁总管脸色一僵,笑容险些挂不住,眼珠子转了转,连忙堆起一副讨好的模样,干笑着低声哀求:

“哎呦,我的好郡主,您可别拆穿啊!老奴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那您是去,还是不去……?”

祁总管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她的脸色,语气愈发谨慎,生怕这位小祖宗一个不高兴,转身直接走人,那他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交代了。

他话说一半,见萧钰依旧带笑看着自己,却并未开口答复,顿时有些慌。

萧钰见状,微微眯起眼,唇角的笑意更深,似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偏偏又让人看不透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凉了片刻,才幽幽地应:“祁总管说笑。陛下既然邀了慎隐大人,又命人来传,定然有要紧事,我怎可能不去?!您受累带路,完事了,我再去同皇嫂赔不是。”

萧钰声音温和,语气漫不经心。

“哎哎!就说郡主殿下明事理,儿女之事哪里大得过国事……”祁总管堆着笑,话音一转,眼角偷偷扫了萧钰一眼。见她面上的笑容隐约淡了几分,他心里一紧,连忙补救道:“老奴多嘴,老奴多嘴,郡主莫怪——”

白衍初自身后跟得无聊,听到这话,抬眼飘向祁总管,倦怠的眉眼中透出几分精明通透的寒冷。

此人不愧是御前伺候的,倒是有几分眼力。

替主子打探萧钰的心思,用得招数明显地漏洞百出。但就是这种显而易见、“蠢”得恰到好处,才不会惹得心思深沉的萧钰愠怒,嬉皮笑脸便也探到了结果。

然而即将踏入内廷的第一道门时,慎隐护卫却向众人伸出了阻拦的手。

“内廷不可带侍卫,闲杂人等留步。另请殿下卸甲——”

萧钰被突然而来的一声呵斥拦住了脚步,意外地盯着那护卫瞧去。

头一回遭遇这等对待,皇家近卫军都不敢命令她卸甲,这位慎隐护卫居然敢站出来,冷漠着面容,跟她讲公事公办。

隔着一道绛红的宫门,今日执勤的近卫军虽然仍旧目不斜视,可耳朵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萧钰的目光微挑,顺着他伸出的手臂,缓缓地飘到那人冷峻的面容之上,微微扯了扯唇角:

“你……是慎隐大人身边的?”

“是。”那人不卑不亢,目不斜视,丝毫没有放下手臂的意思。

“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在下穆尔多。”

萧钰点了点头,飞快地抬手,在众人眨眼的功夫,点了身前手臂的麻穴。速度快得惊人,穆尔多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整条手臂一麻,便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没了阻拦,萧钰未停顿半分,抬步便朝内殿行进;身后的白衍初、封崎、花舞也安然无事地跟了进去。

穆尔多捂着发麻的胳膊,落了两步,却尽忠职守的跟上:

“殿下卸甲,再往前,属下可就不客气了——”

萧钰头也不回,笑了笑。像是头回遇到这么有趣的“死脑筋”,忍不住戏弄对方:

“只有你看得出来我身上有兵刃,难道他们看不出来么?”

内外宫门有百米距离,穆尔多却追得十分吃力。

还要应付说话,几个起落便败下了气势,额角微微冒汗,动手是肯定不可能了,自己单臂怎可能抵挡四人;

而偏偏……皇宫御前,这么多近卫军此时宛若瞎了一般,好像压根看不到这位郡主殿下的僭越。整齐肃穆的立在近前,对此视而不见。

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出手拦阻。

这一次被萧钰反手一掌,推到了内殿门口。

隔着个厚厚的幕帘,翻起,便是他家主子与这宫内最为尊贵之人。别人不知,他定要尽忠职守到底。

穆尔多死命地压了压气血翻涌的内息,吃力地抬起胳膊,再次不卑不亢地行礼:

“属下不知何故禁卫军不动手。但殿下您没有陛下手御,持兵刃入内殿,不合规矩。请殿下屏退侍卫,卸甲——”

萧钰歪着头,眯起了眼。没想到这人竟然敢再次拦她,面色微冷,笑容却明媚:

“功夫不怎么样,胆子倒是不小。听闻昨夜你家大人遇刺了,你可在身侧?”

这一声“问候”,戳到了穆尔多的痛处,面色一阵青白。

昨夜他守护大人失利,到现在都还在自责,如果不是宵小背后放冷箭,怎可能伤到大人。

“不用回答了。瞧你这脸色,是你当值了。”说着,她笑眯眯地继续往人伤口上戳,按向他本就无力抬起的肩膀;“技不如人就别妄想着出头,有时候圆滑些,能够保命的——”

从入口到内殿门前,萧钰总共给了他三下,这三下却令他喉咙腥甜,眼见一口鲜血就要喷出。

穆尔多内心警钟大作,顿觉不妙。殿前失仪,还见血光,他恐怕会被自家大人好生一顿责骂,重则家法伺候。

然而他此时根本管不住自己心潮翻涌的气息,剑眉一蹙,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千钧一发,萧钰身侧最靠近他的侍卫,出手了……

手法诡异般飞速地自他胸口、侧颈各拍了两下。

下一刻翻涌的气息竟然顺畅了;抬不起来的胳膊也能动了;就连多日里练功造成的心脉郁结,也被这几下给点好了。

不过转瞬,穆尔多整个人从窘迫到讶然,一张脸孔变化万千。

反应过来对方善意出手,帮他解困局,拱手就要表达感谢,却被白衍初一抬手给制住,朝他笑眯眯地眨眼:

“别谢我。是殿下那三刀,帮你捋顺的内息郁结,你应该吐出来的。只不过,那样或许、难免有些不大好看……”

穆尔多这才恍然,合不拢的嘴此刻能塞下一颗鸡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朝萧钰道谢。

后者根本不搭理他,反而朝身后的白衍初翻了个白眼,斥责了一声:“多事——”

高个子的年轻人笑眯眯地撇嘴,做了个“噤声”闭嘴的叨扰表情,这才哄得萧钰脸色好转了些。

此时,一路小跑的祁总管总算呼哧带喘地跟了上来,满脸堆笑地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殿下,内殿有内殿的规矩,您的人怕是要暂时留在此处歇脚了。侧殿备好了茶歇,三位可随他们去旁等候。”

萧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不用。他们自己找去处。”

“啊?这……”祁总管一愣,惊讶地张大嘴巴,下意识地反应:“这不合适吧?要是跟禁卫军冲撞了……”

“放心,冲撞不了,我保管他们逮不着。”萧钰头也不回地解开外裘的第一颗扣子,语气散漫,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唏嘘的意味。

祁总管脸色微变,慌忙劝道:

“……殿下,您……哎!别脱,这件不能脱,殿前失仪啊……”

祁总官蹙起了眉,一时间不知该先安排郡主侍从的去向;还是该劝面前的郡主少扒拉几件皮袄外衫。

萧钰半真半假地嗔了祁总管一眼,从说话的祁总管那里、来到此刻“哑巴”了的穆尔多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手上未停,继续与外裘的扣子较劲:

“进内殿不是要卸甲吗?再说,里面那么多炭火盆子,热得人头晕!唉——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弄?!花花,来搭把手。”

花舞早已习惯了她的另类无章,自然地上前帮她解扣。

祁总管站在一旁,额角开始冒汗,眼神复杂地狠狠地瞪了一眼给他找事的穆尔多,这人可真是木鱼脑袋,死脑筋。

穆尔多更是震惊异常。他本是恪守本分,劝郡主卸甲,可没想到她竟然从外袍开始脱。下一瞬间,萧钰身上的装束令他目瞪口呆。

这位郡主像变戏法一般,从身上卸下贵女服饰的裘狐袄后,露出的竟是与花舞同色的青骊布衣,简朴的汉人装束,两人看上去宛如姊妹一双。

而真正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随着萧钰熟练地“卸甲”,腰间软刃、护腕袖剑、靴内银箭头,甚至发间一支不起眼的簪子也被拔下,乒铃乓啷眨眼间堆了一地。

守在门口的御前护卫也未曾见识过这场面,早已瞪大了眼,满脸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暗暗发问:郡主身上到底能藏多少东西?!

四下里的宫人与禁卫军听到声响,也一脸愕然地偷瞄,瞄完却又冷汗直冒,静默得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祁总管此刻彻底僵住,不忍直视。

穆尔多则瞠目结舌地看着萧钰从容不迫地卸下武器,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只余一句无助地呐喊:身上挂这么多零碎,她到底想干嘛啊!

终于,屋内再也忍不住了。

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传来,语气里虽带着王者的肃杀,却也多少掺杂了几分无奈与宠溺:

“行了,孟晓!别在外面戏弄他们了,一会儿不是还得再穿戴回去?!”

萧钰闻声,抬起头,眉眼间满是狡黠的笑意,显然对自己这点“小恶作剧”颇为得意。她挑高了嗓门,装作一本正经地回道:

“别啊,皇帝哥哥!规矩还是要守一守的。要是回头让人拿去说嘴,特别是里面那位大人,专门管家族政教事务的,参我一本,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内殿里传来一阵闷闷的咳嗽声,像是被茶水呛到了,又似极力压住唇边笑意,却终究没忍住,泄了出来。

殿内的太宗皇帝无奈地叹气,语气中多了几分揶揄:

“禁卫军都抓不住你的护卫,敌辇能挡你的路?!赶紧进来,带着你身旁那位汉人姑娘,朕有话要问。”

萧钰闻言,嘴角笑意微扬,眼中透着几分得逞的狡黠,慢悠悠地理了理衣襟,像个恶作剧得手的顽童,脸上满是恃宠而骄的神色。

随手撩开帐帘,迈步踏入殿内,动作自然得仿佛方才的闹剧全然与她无关。

与她同行的两位随行侍者,就真如她所说,变戏法般,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殿前,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禁卫军和宫人。

殿内的气氛因这短短的门外插曲,搅得颇为微妙。

萧钰踏入内殿,神色如常,淡然自若,仿佛与方才外面那喧嚣的场面毫无干系。

“微臣,参见陛下——”

她微微扬起下巴,眉宇间仍旧掩饰不住的骄纵,却又在一瞬间恰如其分地收敛,礼数得体,既不失礼,又不拘束,朝着高坐在龙椅上的耶律尧骨行礼。

可这一切,落在皇帝眼中,尽化作了无奈的宠溺。

自中原回来后,萧钰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平日里,进入内殿的她可远不像如今这般规矩安分,今天这副乖顺,显然是受到了身旁耶律屋质的影响。

于是乎,带着“哥哥”的怨愤眼神,太宗无声般刮了对方一眼。

耶律屋质自赐婚那日后,许久未见萧钰,眼神中藏不住欣喜。可被皇帝这一记眼刀刮来;再看她,进屋片刻后,轻松落座,端茶品茗,连一个眼神也未曾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这是……佳人对他心生怨怼,还生气呢。

随行而入的花舞跟随萧钰行礼,低垂着眉眼,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默,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然而她那双眼睛,却滴溜溜地在三人之间转动,将屋内的微妙氛围尽收眼底。

萧钰无需言语,便以绝佳的沉默传达出对某些人的不屑,巧妙地收起平日的张扬,任由那股“不对劲”的气场充盈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