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二十里的一处山坡上,宋怀山策马赶到时,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就着马蹄的嘶鸣,马上的宋怀山,手中的长剑轻轻抵在了马鞍下的一具尸体上,剑尖正漫不经心地挑着尸体上的下颌。
而远处的山坡下,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趁乱冲出包围圈,正疯狂驶向山道岔口。
宋怀山眯着眼望向那马车,因着山路崎岖,马车走得不是很顺畅,但驾车的人技术了得,大约也是在危急关头,激出了求生本能了。
眼看着马车就要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宋怀山的身后传来了动静。
禁五卫首领—凌源,策马赶来后,迅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查清了?”宋怀山头也不回。
“是!已探明,留在柳家的是替身,而那辆马车内,正是严正和陈家遗孤。”
果然如此!柳家惯会用调虎离山的!
“弓!”
他抬手,身后的吴飞立即递上一把玄铁重弓,狂风卷着沙砾迷眼,宋怀山骑在马上,却稳如磐石。
他不急不慢,搭箭,拉弦,一气呵成。
“嗖!”
弓弦发出震响,手中的箭矢破空而出,精准的射穿了车夫后心,飙出一股血线,正要拐弯的马车顿时失控,车轮碾过碎石,整个马车轰然侧翻。
“围起来!”
坡下四周伺机而动的暗卫们瞬间涌了上去,少顷,翻倒的马车内爬出两个灰头土脸的一老一少。
严正护着怀里的少年,正要拼死杀出重围时,耳畔间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他头微微一偏,箭矢擦着他的耳垂而过,钉在了一旁的枯树上,惊鸟四起。
严正咬牙,回望四周,虚晃几剑后,带着那少年破开前方的围堵,向着密林深处逃窜。
“嗖——嗖嗖!”
还未跑远,身后的人便三箭齐射,一齐钉在两人面前的树干上,其中一箭的箭尾,缠着一朵干枯的浮生花,随着箭颤间,花瓣零落飘散…
“严大人!”
“这花熟悉吗?”
男人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稍许慵懒的气息,却让人听得心惊。
严正盯着地上飘落的浮生花花瓣,咬牙再次带着少年往前冲。
“多年未见,严大人怎么一见到本世子就跑?”
宋怀山又连射两箭,一箭朝着严正的发顶射出,不过片刻,玉冠射断,扬了他满头的黑发,些许白发还飘散在其中。
另一箭射飞了他手中的长刀,箭气凌厉,震得他手腕发麻。
严正被他这一重击,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很快便被控制住。
他身边的那少年却是一脸的桀骜不驯,眉宇间全是不屈的傲气。
他便是叛臣陈康的孙子,陈玉峰。
“宋怀山,有本事你今日就杀了我!”
少年的嗓音沙哑至极,染血的额发下,一双恶狼般的眼睛淬着毒,正死死盯着马背上的人,“不然,我终有一日会屠你满门,把你碎尸万段!”
四周骤然死寂。
吴飞的刀已出鞘三寸,却被马上的宋怀山抬手制止。
手上把玩着一朵干枯的浮生花,宋怀山的眼底闪过几分玩味。
有意思!
他挺直身子,腰间的那枚翠竹香囊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复位。
骑着马到他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玉峰,宋怀山拔出佩刀轻轻一挥,顿时削落他耳际的一缕发。
马上的男人轻笑出声,“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叫别人的全名?”
那把刀抵在少年的脖子上,立马浸出血丝,染红了他衣领内的陈家徽纹。
严正见状疯狂扭动,却被四五个守卫死死压住。
“特别还是从你的口中喊出,本世子听着…”
最后一个字,他特意加重音量。
“脏!”
“呵!”
陈玉峰睁着那双眼睛不服气,“我脏?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