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无法回京,这招待宾客的事自然就由萧璟煜揽下了。
可仅凭他眉目间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吓得那些前来道贺的公子哥们,纷纷退避三舍,连平日最顽劣的那帮人都敛了嬉笑,活像被夫子训诫的翰林院学子般拘谨。
好在萧璟煜早有准备,事先将萧璟芫和叶垣吉给拉来撑场子,还让影七和谭氏兄弟来帮忙,而他则全程陪在顾念雪身边,寸步不离,也尽量不出现在人前,免得大家都拘着不自在。
吉时一到,礼乐大作。
顾子陵牵着盖着红盖头的萧璟晗,在赞礼官的高声唱喏中,缓缓步入正厅。
厅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堂红绸愈发鲜艳夺目。
“一拜天地 ——” 两人身姿微屈,向着高悬的 “囍” 字牌匾深深一拜,寓意天赐良缘;
“二拜高堂 ——” 他们转身面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国公夫妇,庄重叩首,谢父母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 ——” 顾子陵与萧璟晗四目相对,即便隔着红盖头,也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情意,双双弯腰,结下今生盟约。
礼成,众人齐声喝彩,掌声与欢呼声响彻整个国公府。
送入洞房后,宾客们哪肯轻易放过这对新人。
红烛摇曳,映得新房内鎏金喜字愈发鲜亮。
随着雕花木门 “吱呀” 推开,一众华服公子千金蜂拥而入,嬉闹声瞬间冲破喜帐。
“驸马爷,还不快掀开新娘子盖头,让我们也一睹公主芳容!”
顾子陵耳尖泛红,玉白的手指握住秤杆,缓缓挑起那方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
刹那间,烛光映得佳人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间尽是娇羞,满堂惊叹声此起彼伏。
绣着珍珠璎珞的盖头滑落瞬间,满堂抽气声此起彼伏。
萧璟晗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霞色胭脂晕染双颊,朱唇轻点如含朱丹。
为首的赵公子晃着折扇,挑眉笑道:
“早听说公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驸马爷更是文武双全,今日何不联句一首,就以‘同心’为题?”
话音未落,众人便轰然叫好,侍女已捧来洒金宣纸,端砚里浓墨泛着松烟香。
新郎新娘也不扭捏,起身走到桌案旁。
顾子陵握着萧璟晗的手紧了紧,忽觉她掌心沁出薄汗,朗声道:
“既如此,我先起句 ——‘长歌击楫山河动,把酒临风日月逢’。”
他侧头看向璟晗,红烛将她的面容染得如晚霞般艳丽。
萧璟晗轻咬下唇,思索片刻,柔声道:
“莫道天涯遥万里,此心一脉与君从。”
满堂宾客轰然鼓掌,赵公子拍着大腿笑嚷:
“好个‘此心一脉与君从’!公主和驸马之间的情谊都藏在诗里了!”
不等二人松口气,虞莹已端着盛满红枣、花生的银盘挤到跟前:
“公主,这‘早生贵子’可要亲手喂给驸马吃!”
萧璟晗脸颊绯红,指尖捏起颗红枣,却被顾子陵含笑咬住,齿尖擦过她的指尖,惹得周围人爆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
终于到了合卺酒的环节,俩人刚要举杯,
“且慢,这可不够!”
工部侍郎千金突然举起酒壶,“合卺酒得换个喝法 —— 公主需轻咬杯沿,用嘴喂给驸马!”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瞬间沸腾,众人更是将二人围得密不透风。
顾子陵耳根通红,却仍是揽过璟晗的腰,自己则稳扎马步蹲下。
萧璟晗心跳如擂鼓,在众人的催促下,颤抖着凑近顾子陵唇边,冰凉的酒液混着他身上的特有的气息涌入喉间,羞得她险些将酒盏打翻。
萧璟芫见妹妹被逗得满脸通红,倚着雕花门框轻笑,广袖上绣着的银线鸾鸟随着动作轻颤:
“好了好了,再闹下去,驸马爷可要心疼了!”
“驸马爷既心疼了,那咱们就不闹公主了,让驸马去陪咱们喝酒吧!”
话落,众人七手八脚拽着顾子陵往外推搡,绣着喜字的绸缎喜帐被带得哗哗作响,惊起满堂笑闹声。
婚礼宴席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顾子陵被按在首席,还未坐稳,酒盏已如雪花般递到面前,大有种不喝到尽兴决不愿放人的架势。
好在事先吃了顾念雪给的解酒丹,否则,今夜的洞房花烛,他估计得爬着回去了。
“你们几个真是不厚道!”顾子陵晃着酒盏挑眉,“太子大婚那日,你们都不灌他酒,合着今天就逮着我欺负是吧?”
满堂轰然大笑。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们哪敢啊!”赵公子折扇轻点顾子陵肩头,“过了今夜您就是驸马了,此时不多灌您一杯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又有人举着鎏金酒壶倾身过来,琥珀色的琼浆在烛火下泛着蜜色光晕。
顾子陵无奈苦笑,酒盏起落间,喉间已滚过七八盏烈酒。
檀木梁上垂下的红绸流苏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轻晃,将满堂喧嚣都揉碎在酒香里。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叶垣吉携着虞莹拨开重重人影走来。
叶垣吉看着被灌酒的顾子陵,长臂一伸按住旁人递酒的手,眼中笑意盈盈:
“大伙差不多行了,别把驸马爷灌醉了,待会儿还得洞房花烛呢,可不能让公主久等了。”
众人听到公主,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顾子陵如释重负,抱拳行礼时酒气熏得他眼尾泛红:
“多谢未来表妹夫。”
表妹夫?
虞莹一听,顿时红了脸,嗔了顾子陵一眼,
“表哥,休要胡说!”
可她躲闪的眼神,偏与叶垣吉交汇,撞出满室旖旎。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他这一声‘表妹夫’给吸引了过来——
“早就听说叶少卿奉旨巡查狱政,回来时却已是两个人,莫非······”
“我早就知道了!”大理寺断丞猛地拍案而起,一副快问我的得意表情。
“怎么的,快说说!”众人眼底皆是兴奋的光。
“想知道?喝一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