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小雯
「啪！」
最后一记反手快攻擦着球台边沿飞过，陈锦棠的球拍堪堪擦到球体，乒乓球划出道诡异的弧线飞出界外。训练馆顶棚的日光灯管在白色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陈锦棠撑着球台喘气，额角的汗珠滴在蓝色胶面上。
「承让了陈指导。」小雯用护腕抹了把鼻尖的汗珠，马尾辫随着鞠躬的动作轻轻晃动。杨广弟憋着笑递过矿泉水，塑料瓶在手里捏得咔咔响：「老陈啊，你这发球质量可比上个月...」
「年纪大了，反应也跟不上了。」陈锦棠突然转身揪住正在偷笑的张无尘后领，像拎猫崽似的把人拽到球台前，「要不跟我的这位小将试试看怎么样？」
张无尘踉跄着扶住球台，手肘撞在挡板上的闷响让围观的小队员集体缩脖子。杨广弟眯起眼睛打量这个穿着褪色运动衫的少年，忽然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茧子——那是长年练习逆旋转发球才会留下的痕迹。
「粤省队新来的小将？」小雯用球拍边缘轻轻磕着台面，胶皮与木质台面碰撞出清脆的节奏，「先说好，我可不打指导球。」
张无尘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三星球，指尖摩挲着球体表面的细微纹路。这个动作让杨广弟眼皮一跳——三年前全运会男单决赛，张藏獒在决胜局前擦拭乒乓球时也是这样的手势。
「七局四胜？」张无尘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丝。小雯怔了怔，她这才发现对方瞳仁里跳动着某种奇异的光，像是被锁在剑鞘里的锋芒终于找到裂缝。
杨广弟刚要开口，陈锦棠已经一屁股坐在裁判椅上：「老规矩，每局11分。」他拧开保温杯抿了口枸杞茶，热气氤氲中朝杨广弟眨眨眼，「年轻人就该多切磋。」
张无尘接过陈锦棠递来的球拍，掂了掂重量。这是一把普通的训练用拍，和他平时用的有些不同，但手感还算不错。
「你先发球。」小雯站在球台前，摆出准备姿势。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张无尘深吸一口气，将球轻轻抛起。他没有立即发力，而是用一个不轻不重的下旋球试探对手的实力。
「啪！」小雯快速上前一步，反手一个搓球，将球送到了张无尘的反手位置。球速不快，但旋转十分刁钻。
张无尘眼睛一亮，这个球来得正好。他脚下一个箭步，反手快拉，球如闪电般飞向对面球台。
小雯显然没料到张无尘能打出这样的回球，仓促间只能用正手挡了一下。球高高弹起，给了张无尘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
「砰！」张无尘抓住时机，一个凌厉的正手抽球，直接得分。
场边响起一阵惊呼。杨广弟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陈锦棠则是一脸了然的笑容，仿佛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好球！」小雯并没有因为失分而沮丧，反而兴奋地说道，「再来！」
接下来的比赛越发激烈。小雯的技术确实出众，尤其是反手快攻和近台搓球，让张无尘也吃了不少亏。但张无尘的基本功扎实，再加上平时张藏獒对练的经验，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破解之道。
「11:9！」当张无尘再次用一个刁钻的侧旋球得分时，第一局比赛结束了。
小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中的战意更盛。
杨广弟看着场上的比赛，眼神越来越亮。这个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发力恰到好处，尤其是那个反手快拉，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标准动作。
「老陈」杨广弟凑到陈锦棠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这基本功也太扎实了。」
陈锦棠得意地捋了捋胡子，「这小子啊，是我在粤省偶然发现的。你猜他师父是谁？」
「谁啊？」
「张藏獒。」
「什么？」杨广弟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他是张藏獒的徒弟？」
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小雯已经连输两局，但丝毫没有泄气的意思。她调整了战术，开始打快攻战，试图打乱张无尘的节奏。
「砰！」又是一记凌厉的抽球，张无尘的球拍仿佛带着风声，直接将球打到了小雯的死角。
「11:8！」陈锦棠宣布第二局结束。
杨广弟等不及了，直接走到场边，朝着张无尘招手：「小伙子，过来一下。」
张无尘擦了擦汗，走到杨广弟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杨广弟上下打量着他。
「张无尘。」
「张无尘......」杨广弟眼睛一亮，「听说你是张藏獒的徒弟？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翼中省？我给你保底进国家队。」
这话一出，陈锦棠立刻跳了起来：「喂喂，杨姐，不带你这样挖人的！这可是我先看中的苗子！」
「什么叫挖人？我这是给他一个更好的发展机会。」杨广弦不以为然，转向张无尘，「你也看到了，我们翼中省的训练条件和资源都是一流的。像你这样的好苗子，就该去更大的舞台。」
张无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陈锦棠，又看了看杨广弟，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在乒乓球这条路上，机会和选择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被外界的诱惑迷失了自己。」
小雯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插嘴道：「杨教练，您这样当着陈教练的面挖人，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杨广弟笑着说，「优秀的选手就该去更好的地方。张无尘，你考虑考虑，我给你三天时间。」
陈锦棠气得直跺脚：「杨广弟！你这是明抢啊！」
张无尘站在原地，目光在陈锦棠和杨广弟之间来回游移。他能感受到两位教练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师父张藏獒曾经说过的话：「乒坛如战场，每一步都要谨慎。」
「杨教练」张无尘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我很感谢你的赏识，但是...」
张无尘缓缓开口，语气坚定而礼貌，「但是，我已经加入了粤省队，无法加入你们的翼中省队了。」
杨广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陈锦棠则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拍了拍张无尘的肩膀，对杨广弟说道：「没想到吧，杨姐？无尘去参加亚锦赛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粤队了。你们翼中队是没有机会啦！」
杨广弟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他盯着张无尘，语气略带质疑：「小伙子，你确定吗？翼中省的资源和条件可是全国顶尖的。你在粤省，未必能得到这么好的发展机会。」
张无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小雯。小雯朝他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鼓励。这给了张无尘一些信心。
「杨教练，我明白翼中省的条件很好，」张无尘语气诚恳地说，「但是我相信，只要有决心和毅力，在哪里都能成长。而且，我已经和粤省队签了合同，不能食言而肥。」
陈锦棠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对杨广弟说：「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粤省队的队员！重诺守信，有骨气！」
杨广弟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向陈锦棠，语气略带讽刺：「老陈，你可真会挑人啊。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这个小伙子培养成什么样。」
张无尘站在原地，感受到两位教练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不禁想起了师父张藏獒的话：「在乒坛上，每一步都要谨慎。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影响你的整个职业生涯。」
就在这时，小雯突然插话道：「两位教练，比赛还没结束呢。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比赛打完？」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两位教练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陈锦棠和杨广弟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对，对，」陈锦棠清了清嗓子，「比赛要紧。无尘，小雯，你们继续。」
张无尘和小雯回到球台前，准备继续比赛。但此时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张无尘能感觉到杨广弟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14比12，张无尘领先。」陈锦棠高声宣布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