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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孟府东厢房内,孟大山许韵蓉都已经脱了衣裳准备就寝,却被外头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惊得同时坐起,月光透过窗纱,映照出二人面面相觑的古怪神色。

照理说闺女房里传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早该过去瞧瞧情况才是,可此刻屋内却陷入诡异的沉默,谁都没有动弹。

许韵蓉觉着她这会怎么也该说些什么,于是说道,“大半夜的,什么声音这么大?”

孟大山眼神也有些飘忽,“估计是...估计是今个风大,把窗边的花盆刮倒了吧。”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是啊是啊。”许韵蓉连忙附和,“今个的风是大,那就别出去了,等明个天亮再去收拾也不迟。”

“嗯嗯,咱们睡咱们的。”二人僵硬地躺回枕上,屋内重归寂静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夫妻二人又不约而同地侧过身来,四目相对间俱是一怔。

许韵蓉终是按捺不住,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孟大山眼神闪烁:“啊,发现什么?我不知道啊,难道是你瞧见什么了?”

“我问你话呢!”许韵蓉拧了一把孟大山的胳膊,“少跟我打马虎眼,老实交代,是不是撞见什么了?”

孟大山吃痛,只得支支吾吾道:“就是...前些日子闹肚子,半夜去茅房的时候,瞧见都那么晚了,昭昭书房还亮着灯,我正纳闷呢,就看见青和那孩子,从她屋里出来。”

许韵蓉闻言,眼睛瞪的溜圆,“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门房打听,小川说那天晚上没人来咱家,吓得我后背直发凉,还以为是大半夜撞见鬼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就多留了个心眼,后来发现后院那棵老槐树上的叶子落得特别多,树下的墙根那儿,也有不少脚印……”孟大山越说声音越小,抬眼偷瞄着许韵蓉的脸色。

许韵蓉方才听着的时候,面色倒没怎么变,等他说完后,这才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伸手擒住他的耳朵,“孟大山!你长本事了啊!这么大的事居然能憋着不跟我说?老实交代,还瞒了我多少事?”

“哎哟哟...娘子轻点...”孟大山疼得直抽气,实在没想到担心了半天闺女,可结果问题落到自己身上了,“冤枉啊,我哪敢有事瞒着你,我这不也是怕你担心么,再说了,咱们闺女那么有主意,她既然想瞒着,我怎么好给她捅破,只能装看不见。”

许韵蓉将手松开,谅他也不会有别的事瞒着她,至于闺女那事,其实她发现的比孟大山早,毕竟母女连心,不说她时不时燃灯到半夜,就说她近来每每提起沈青和那副神色,她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若放在从前,沈青和不过是个秀才,哪怕是后来的举人,听说这事,她都会鼓掌叫好,说她闺女真有本事,可现在沈青和金榜题名,官袍加身,就算她闺女赚再多的钱,依旧是个商字,这要是进了沈家的门,还不得低他一头。

还有那沈青和,自己闺女不知道轻重,做事全凭性子来也就罢了,可他好歹是个读书人,怎么也跟着胡闹?这么大的事,竟连个招呼都不打,难不成真打算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瞒下去?那她闺女岂不是纯吃亏么。

越想越来气,许韵蓉突然坐直身子,“明儿个一早,你给我去趟狗市,专挑那种叫得凶、跑得快的,买上两条,就养在后院!”

孟大山闻言一愣:“这,突然养狗做什么?”

许韵蓉猛地转过头来,眉毛一竖,“咱家都进贼了,偷的还是你最宝贝的东西,你还在这问为什么?”

孟大山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好什么不好!顺便把那老槐树的树杈也给我剪了!看见我就来气!”

***

孟昭说到做到,果然三天都没见沈青和,到了第四天夜里,她独自坐在书房,手里正翻着账本,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声,她慌忙起身,提着裙摆就往外跑。

刚到院中,就见她爹娘也披着外衫匆匆出来,孟大山手里还举着盏灯笼。

“爹、娘,”孟昭疑惑地望着后院方向,“咱们家什么时候养的狗?我怎么不知道?”

许韵蓉看了一眼孟大山,孟大山轻咳一声说道:“就...就这两天买的,我听说最近城里闹贼,就想着养两条,看家护院嘛。”

孟昭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们,按理说他们要是想养狗,不可能不跟自己说啊,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可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新买的狗不比从小养熟的,万一带着疯病,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

“那我去后院看看,猛地这么叫起来,别再出事了。”随后又补充道:“爹娘,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许韵蓉闻言翻了个白眼,“甭瞎操心了,狗在花坛边上拴得好好的,咬不着人,倒是某些不长眼的,怕是要吃点苦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孟昭还有什么猜不透的,正想说什么,就见沈青和匆匆从前院赶来,月光下,衣袍下摆沾着几处泥渍,发冠也有些歪斜,显然是匆忙间整理过的模样。

孟昭顿时语塞,他要不来自己还能想法子辩解几句,这下倒好,人赃并获。

她狠狠剜了沈青和一眼,沈青和也有些冤枉,今日他沿着旧路准备翻墙过去,谁知刚跳到墙头,却发现平日里用的那个树枝被砍了,剩下的树干完全够不着,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跳下去,寂静的夜色中突然炸响一阵狂吠,惊得他险些从墙头栽下来。

可这又是砍树,又是养狗的,防的是谁自不必说,想来是他们的事被孟叔或许婶发现了,既已东窗事发,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担下,总不能让孟昭独自承担,这才急忙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