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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兰庭葳 > 第100章 滑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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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安静的惠安殿突然热闹起来,一群侍女在嬷嬷的带领下一拥而入,不多时便传来苏贵妃痛呼声,医官们背着药箱火速赶来。

南凌子霄丢下手中的奏折匆匆而至,却已得了苏贵妃滑胎的消息,不由大怒,对着蓁莽劈头盖脸骂道:“你怎么当差的!这宫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这些个毒物如此轻易便能混进妃嫔的饮食中,那孤岂不是任由这群贼人想杀便杀?你!将宫里给孤好好查一遍!若找不出凶手,孤唯你是问!”

蓁莽大气都不敢出,跪地不起,当即下了军令状:“还请陛下给臣一些时日!若不将这伙贼人揪出来,臣提头来见!”

皇帝瞪他一眼,拂袖而去,他赶忙跟在身后,待皇帝见了面色苍白早已昏睡过去的苏贵妃才走去外间,看着一帮跪在地上的奴才,压低声音指了一指苏贵妃的贴身嬷嬷:“你先说。”

沈嬷嬷自知难逃罪责,未辩解什么,想了想苏贵妃今日的饮食,道:“一切都是老奴的失职,本不该依着贵妃娘娘吃那冰酥酪,老奴也问过医官,说是娘娘身体康健用些也无妨,谁知……谁知不过几口下去娘娘便腹痛不止!”

“剩下的冰酥酪呢?”

沈嬷嬷回头望向另一位侍婢,那侍婢想起已被自己撤掉的冰酥酪瞬时惊恐万状,伏在地上颤声道:“因是冰过的东西……奴婢……奴婢想着若是留到晚上便不能吃了,于是吩咐御膳房的人撤去了。”

宫中贵人们吃剩的食物撤回御膳房后都会偷留些,一些贪嘴的内侍宫婢便能解解馋,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而素来不喜奢靡的皇帝也未曾觉得此事不妥,便没过问。但冰食不同,因无法储存,极易变质,御膳房的人便不会留。

看来是熟知宫中规矩才会选择在冰酥酪中做手脚。

南凌子霄也在里间听了个大概,他出来后看向身后的蓁莽,蓁莽略一颔首,走近那侍婢身前,突然沉声道:“毒害贵妃是死罪,哄骗圣上也是死罪,若你如实交代至少你的家人无恙。”

他见那奴婢蓦然抬头看向他,眼中既有惊恐又有不解,不及细想便出声辩解:“陛下!蓁大人!奴婢打小就在宫里服侍各宫娘娘!苏贵妃跟前服侍得最久!娘娘待奴婢极好,奴婢绝不会行如此恶毒之事伤害娘娘!再则娘娘平日也未曾说过想吃冰酥酪,是今日突然提起,就算奴婢有此心也断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瘫倒在地。

蓁莽皱眉起身,转身对南凌子霄摇了摇头。

南凌子霄叹了一声,正踌躇间,有侍人前来报:“陛下,皇后娘娘……病倒了……”

这病得也真是时候。

南凌子霄与蓁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却未有动作,反对蓁莽道:“你带着医官替孤去瞧一眼皇后。”

蓁莽会意,行礼后带着医官离开。

皇后躺在榻上,医官正为皇后诊脉,皇后看了一眼立在下首的蓁莽,语气轻道:“苏贵妃现下如何了?”

蓁莽回道:“苏贵妃无事,但皇胎没能留住……”

皇后掩唇轻咳了一声,神情哀婉道:“你去回了陛下,本宫虽没了领协六宫之权,但到底身为后宫之主,未能保住嫔妃皇嗣是本宫的失职,可惜本宫的身子差了,无法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另立贤德之人为后宫之主。”

蓁莽当即下跪,道:“回皇后娘娘,这样的话恕臣不敢回陛下。您德言容功何一不全,乃这世间女子的典范。”

皇后抬起眼帘瞧了他一眼,道:“你就只管捡着好听的话来说,只可惜本宫兄长做出不可饶恕之事,本宫也知自己德不配位,还是自请退下,免了陛下的为难。”

此时一旁已汗流浃背的医官诊脉结束,对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卧床不起应有三四日了吧?”

皇后点头:“身子总觉疲乏无力,连起身都不能。”

医官叹道:“皇后娘娘忧思过重,需得静养月余才能好转……”

皇后闻言微微皱眉:“月余?”

医官颔首,却不敢再多言,一番嘱咐后随着蓁莽走出了崇宣殿。

“皇后身子当真不好了?”蓁莽行至僻静处才拦住了医官。

那医官瞧了眼四周,低声道:“心脉瘀阻,阴阳失衡……”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道:“确实不好了,还请蓁大人回禀陛下,皇后娘娘现下不能受刺激,那身子若不能细细调养,沉心静气,恐有性命之忧!”

蓁莽心道,这苏贵妃前脚滑了胎,后脚皇后便得了大病,还不能受刺激,若那头真的查出了什么,那岂不是动也动不得?

他瞧了一眼这位医官,虽上了些年纪,但双目精奕,一副聪明人的劲儿,莫不是心里打着别的算盘,亦或是偏了心思?

毕竟后宫之中,嫔妃与医馆串通蒙骗皇帝的事情做的不少,需得好好查一查再下定论。

此时皇帝还在苏贵妃的寝殿,相较“门庭若市”惠安殿,皇后的崇宣殿已冷清多日,这些做奴婢的惯会见风使舵,眼瞅着韶氏最大的一棵树已倒,便连着皇后都不带巴结了。

陈安刚训斥了神情惫懒的值守侍人,转头便被咒骂了几句“狗仗人势”。

皇后听后本想起身却被陈安拦住,宽慰道:“皇后娘娘不必为这些人动气,日后我定会收拾。如今苏贵妃没能留下皇胎,皇后娘娘应高兴才是。”

“可她人还活着……”皇后抚着肚子道:“本宫想起自己的孩儿,若他能出生,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本宫只想他能活下来……”说罢神色又变得狠戾:“定是苏贵妃!若不是陛下袒护,谋害皇嗣的罪都能宽恕,本宫定要让她死得凄惨!”

陈安宽慰道:“我们握住了师家的把柄,又有孤衍氏相助,何愁韶氏不能东山再起。”

皇后听后却更为伤感,她何尝不知与孤衍氏合作乃火中取栗,一个不小心便会引火烧身,可她别无选择。如今兄长已死,韶氏一族已是穷途末路,若她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待苏贵妃腹中之子落地,她便再也不得翻身!

可好歹夫妻一场,她对南凌子霄的感情深厚,虽不求他也如此对待自己,但她无法忍受他对苏贵妃的偏爱。

南凌子霄在众人面前对所有妃一视同仁绝无偏爱,可宫中的侍人婢子谁人不知六宫之首的她不过是具空壳罢了。

如今她走出这一步,南凌子霄或许会恨她,但她保住了韶氏。若自己胆怯退缩一步,那韶氏百年根基便会毁在她的手上!

……

“作为韶氏嫡女,孰轻孰重,你应该知道。”

“我的筹谋与算计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韶氏全族,若你还是韶家的人,就永远有逃避不了的责任。”

……

兄长曾告诫她,凡事应以自身为小,以韶氏为重。她虽不愿却也不敢违背,否则日后她又有何颜面去见韶氏的列祖列宗?

还有阿怡……

花一般的年纪的姑娘,若韶氏蒙难,她那样的性子该如何承受身份的转变以及别人的冷嘲热讽?

陈安见皇后顾虑重重,开解道:“娘娘别怕,此局有师家出手,便再也脱不了身,日后师家只能唯命是从。”

皇后道:“唯命是从的何止是师家,孤衍氏那群乱臣贼子,偷了城防图,又以此来要挟兄长与本宫,实在可恶至极!如今那幅画既然回到了本宫手中……”他看向陈安道:“你定要想办法铲除为首之人。”

陈安蹙眉片刻,回道:“我手中那幅画应是假的,师雪妍亲自辨认过,真的依然在他们手中,只是他们未曾想到师雪妍会有胆子来偷。”

这也让陈安有了警觉,师雪妍不得不防。苏贵妃滑胎一事只是他为了“考验”她为师家能做到何种地步。

“他们为何要将假画给你?难道是想转移师家的注意力,让师家来对付我们?”

“皇后娘娘明鉴,他们以假的城防图‘投诚’,不过是想借我们想对付苏贵妃的心思,让我们以为师家会为我们所用,实则不然,师亭昱此人心志坚定,不会轻易动摇,但师雪妍却不同,她想不惜代价保师家,孤衍氏这伙贼人或许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将假画给我,无论我们与师家联手亦或是让我们与师家斗个你死我活,于他们而言都有利可图。我看穿了这伙贼人的心思,便顺水推舟给了师雪妍机会,假意与她合作对付孤衍氏,实则利用她想保师家之心对付苏贵妃,再用苏贵妃滑胎之事将她与孤衍氏贼子牵扯。既然如今她已办了我们难为之事,那师家也就没了用处。”

皇后犹豫道:“可这城防图毕竟牵扯韶氏,陛下若是知道本宫兄长当年……怕不会轻易饶过韶氏。”

狡兔死,走狗烹,师家与韶氏已因一张城防图绑在了一处,此事暴露对她绝无好处。”

“娘娘不必忧虑,我已想到一计,这几日娘娘只需称病卧床,诸事不理,我自有办法对付师家。”

“你可别忘了,师家背后还有那位手握大军的淮安王,他可是连陛下都要敬着的人。”

“娘娘不是一直都颇为忌惮南凌延月么,他若不死我们的计划又如何能成?不如趁此机会借孤衍氏贼子之手除了他。”

“你如何能动得了南凌延月?”

南凌氏如今只剩下三人,原本感情就好,加之南凌子霄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皇叔很是崇敬,故而容不得谁说他半分不好,更没有谁能分得半分南凌子霄对他的宠幸。

若要走这一步棋便是步死棋,且不说南凌延月会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铤而走险。

她第一次否了陈安的想法:“你还不知南凌延月为人,他征战沙场多年,若是个在意儿女情长的人早已妻妾成群,本宫还听闻师雪妍与蓁胥已谈婚论嫁。”

“娘娘可知那伙山匪绑了师雪妍,那位从不在意儿女情长的淮安王本已病得下不来床,却挺着身子第一个找到丞令史袁大人,不仅逼着他当夜便将人找回来,还出动了府中侍卫暗中搜寻。”

皇后眉梢一动:“你的意思是……”

陈安轻笑一声道:“皇后娘娘可曾听过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