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借冬雪送走史湘云,紫檀匣里取出的赤金璎珞在烛火下流转暗光,这场精心筹备十三年的棋局终于迎来最重要的棋子。
黛玉掀开轿帘的刹那,王夫人腕间的佛珠突然绷断,满地滚落的檀木珠子如同她碎裂的镇定,而凤姐指尖的鎏金护甲已深深掐进掌心。
荣禧堂的百宝阁暗藏玄机,王夫人拂过青玉算盘时摸到未干的墨迹,那些隐秘账目里藏着王家二十年荣宠的根基。
薛姨妈携宝钗进京那日,凤姐在库房清点出十二箱鎏金缠枝烛台,烛泪凝结的形状像极了黛玉初来时王夫人骤然苍白的脸。
残雪压折了潇湘馆外的老梅枝,贾母摩挲着暖炉上的缠枝莲纹,听着史家来接湘云的轿子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渐渐远了。琥珀捧着紫檀木匣进来时,窗棂间漏下的夕阳正照在匣中赤金璎珞上,十三颗南海珍珠泛着幽微的光——这本该是戴在史家姑娘颈间的聘礼。
\"林姑娘的船明日卯时靠岸。\"鸳鸯轻声提醒,将鎏金鹤嘴香炉往暖阁深处挪了半寸。贾母望着窗外簌簌落雪,突然想起敏儿出嫁那年,扬州来的嫁妆船在运河上绵延三里,最末那艘载着二十盆魏紫牡丹,如今想来竟是谶语。
黛玉掀开轿帘时,王夫人腕间的十八子佛珠毫无征兆地断裂。滚落的檀木珠子撞在青砖上,惊得廊下的画眉扑棱棱乱飞。她看着那个裹在银狐氅衣里的身影,恍惚间竟像是敏儿十五岁时的模样从记忆深处走来,带着江南烟雨浸润过的眉眼。
\"哎呦呦,我今日才算见了神仙!\"凤姐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石榴红的织金马面裙掠过满地佛珠,鎏金护甲已托起黛玉冰凉的手,\"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老祖宗屋里的观音像活过来了。\"她分明看见王夫人扶在椅背上的手指节发白,却仍将黛玉往贾母跟前又带了半步。
宝玉闯进来时带进一阵冷风,他发间沾着的雪粒子落在黛玉睫上,化作一滴将坠未坠的泪。王夫人看着儿子痴怔的模样,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这和二十年前贾政初见敏儿时的神情何其相似。
次日清晨,凤姐在荣禧堂回话,王夫人突然将青玉算盘推过案几:\"上月给姑苏采办绸缎的银子,账上怎的短了三百两?\"鎏金护甲划过账册的簌簌声里,凤姐瞥见算盘珠缝隙间未干的墨迹,那是昨夜替黛玉添置熏笼时走的私账。
腊月廿三祭灶那日,薛家的船泊在通州码头。宝钗下轿时,凤姐正看着小厮们搬运十二箱鎏金烛台,烛泪蜿蜒如蛇行,在雪地上拖出暗红色的痕。她突然想起黛玉初来时,王夫人失手打翻的胭脂盏也是这样在青石砖上绽开,像极了敏姑娘当年染血的嫁衣。薛家一到,荣国府更添热闹。宝钗举止娴雅,容貌丰美,很快引得众人夸赞。王夫人见了宝钗,心中暗喜,觉得这才是能与宝玉相配之人,可又担忧黛玉在此会生事端。
一日,园中诗会,众人齐聚。黛玉才情出众,诗作清新脱俗,宝钗也不遑多让,沉稳大气。宝玉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黛玉,这让王夫人心中愈发不悦。
夜里,王夫人将凤姐叫到房内,压低声音道:“那林姑娘心思太过细腻,宝玉又这般痴傻,可别误了大事。你且多留意着她,别让她坏了宝玉和宝丫头的好事。”凤姐赔笑道:“太太放心,我自会瞧着。只是林姑娘也是老祖宗疼爱的,做事还需谨慎。”王夫人冷哼一声:“谨慎是要的,但也不能让那丫头坏了规矩。”一场围绕着宝玉婚姻的暗战,在这荣国府中悄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