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除了名利大伙求的不外乎是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真正的帝主却可将这变为可预见可衡量的现实。
“青玄一众历来求的便是这个,为众生所求,为道心所求。”
卢远这回一次性说了许多,卢则以前知道却没形容出了所以然的事实来。
“芸芸众生求一个公道,好友恋人夫妻之中更多谋求一个‘等价交换’,极为浅显也不浅显道理相互扶持、相互亏欠、相互包容才能走得更久。”
卢则默默听完,百感交集。
半晌,没感情地摆了摆手,“走了。”
“你在外头说家母气盛,弟弟好强,你是个外强中干的讨人嫌。怎得一家人,不提我?”
卢远却有意留他,故意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闻声,卢则旋然脚步一僵,哑然一笑。莫名有种在外不知情的人前矫情胡咧咧却突然被当事人当头一棒戳破的尴尬和羞耻。
“再过半个月,你母亲生辰。那会皆聚起来罢,说开话。”
卢则回眸与卢远温和的眼神接触,嘴角一抿,觉得这俩夫妻没安好心,“我能不来吗。”
“以前不是老说,看看人家的父母,再看看你们吗?”
卢则神色一顿,心中不免得意。
可瞧瞧,单论这一点,他们拿什么同我相比?李祈只有我配的上。
不过面上却透出不为所动,甚至还耸了耸肩。
他如今对卢远和虞舒早不寄于过多私情,自觉他们一家就是东拼西凑维持民众对他们家庭和睦期待的表象,纯纯勉强搭伙过日子罢了。
抬步继续走。
只是下一刻,卢远的话如一颗惊雷在卢则平静的心海炸开。
“实话讲,你未必有李祈的果断干脆,走他的路,小心死半路。”
卢则暴汗,陡然心口一窒,蓝眸怔怔回转看着座上漫不经心喝茶的卢远,眼里流出一抹震惊又很快消失不见。
“又得重新来过。那几个怕是要揍死你。”卢远一贯面色,如常自顾自说着,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
见时机到了,便轻轻抬手食指指向自己对面卢则方才坐过的小榻上。
老狐狸!卢则咬着后槽牙愤愤暗骂道,不情不愿挪回去。
卢远扫了一眼咋咋呼呼的金猪,抬眉微笑不动声色间展现出一副了然的姿态,不紧不慢继续道:“前世,你见过他的父母,这次把他带来,让我和虞舒好好瞧瞧。”
“当真?”声音有些迟疑,却带着一丝聊胜于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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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要么混迹人海疯玩特玩,要么见人烦深居山林。寂寞难耐时,是个会安慰得心的都能和你过好日子。”
卢则嘴角一抽,腹诽道:“那叫饥渴难耐。我可不是此等猥琐流氓。”
“邋里邋遢,衣裳清凉,大半夜鬼哭狼嚎,尬舞,偷鸡摸狗,流里流气,调戏良家妇女。”
“哪一件,说出去。你说……”
前世的丑闻都被这人知晓的干净,卢则恨得牙痒痒,这些事情铁定就是邀瑶写的!
这死鸟啊,后期还说不写了!哪曾想,在这等着呢。
“得,对我你都威逼利诱上了,病怏怏的笑面虎。”
卢远这刻也不惯着卢则了,“你就是没被那教习嬷嬷调教够。”
“还以为爹心疼偶,不过如此啊。吃不饱,还穿不暖,爹您,儿子苦啊。”被戳到痛处的卢则明白与卢远叫板无意,瞬间戏精上身,虽说是假模假样扮起的哭相可在卢则身上便显得格外逼真。
那招展自怜的小动作那委屈幽怨的小眼神。
“传出去,多损您的英名。”
卢远长眉一挑,轻嗤一声。
“你这小伎俩我可不吃,这么多年了还没个长进。”这话乍一听像责怪,可对方抬起搭在卢则脑袋的手却暴露了他心底意外受用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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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远:“在家玩几天?”
字里行间影影绰绰透出家长对调皮小孩的不舍。
卢则不接话,反问道:“宫里有位道长,面生啊。”
二人视线交汇,神色各异,暗搓搓交锋。
“这世上美人没有,一样的也多的是。”卢远叹气,隐晦指出了这道长的用处。
在听到答案的时候,蓝眸旋然一亮不一会儿又悄然暗下去。
卢则若有所思,转眸扫向院外开的正盛的各异花卉,突然理所当然道:“私房钱,又买那些花花草草了吧。”
你婆姨这么整我,我在你这要点补偿可不过分。
卢远瞬间被气笑了,“臭小子。”
到底还是情愿的,从卧房里取出一袋银钱,“给。”冲卢则怀里扔过去。
卢则顺势抬手接过,一气呵成动作那叫一个爽利熟练。
颠了颠手心沉甸甸的钱袋子,登时眉眼一弯笑得那叫一个欢啊。
“可别嚷嚷。”站着的卢远面作严肃。
“还是您疼我,来爹,抱一个!”
“滚滚滚 ,肉麻死了。”
“那我走?”
说罢,不等卢远接话就起身欲离。
嘿,你这个小白眼狼。“去哪?”
“找我的好弟弟,不是。”
卢则把银钱揣进衣服内,双手向上伸开拉了拉腰身,回眸笑得没心没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底暗藏的诡谲之色。
*
宫内只有皇子才能进入的温泉殿,殿门口。
夕阳余晖沐浴下的卢则整个人白的发光,正色敛声时深邃的脸庞更是透着某种神性光辉。
只是他背靠大门,却慵懒抽着光亮的乌木长杆的旱烟袋,烟锅上镶嵌的蓝宝石格外引人注目。左耳显而易见的微微发红。(他顺走烟斗,被卢远揪的。)
此时,卢胜受刑结束,垂头漫步朝这边走来,眼皮都抬不起来。
“好弟弟,你可让我好找。”
卢胜猝然一惊,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