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的睫毛在童谣声中剧烈颤动,冷汗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怀中婴儿的呼吸突然变得灼热,小小的身体在她臂弯里诡异地扭曲,原本粉嫩的脸颊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她猛地低头,发现自己手腕的血脉印记不知何时化作了流动的锁链,正顺着手臂朝心脏攀爬。
“谁在那里?!”她踉跄着撑起身子,莲花簪却像被无形力量压制,在地面纹丝不动。童谣声愈发清晰,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从地窖深处传来。青铜镜中的画面开始扭曲,黑袍人怀中的婴孩突然转头,那双与伊莎贝拉如出一辙的眼睛里,倒映着守灯阁熊熊燃烧的惨状。
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伊莎贝拉警觉地转身,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壁上诡异地拉长。影子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竟分裂成两个重叠的人形——一个是她怀抱婴儿的模样,另一个却是黑袍人手持莲花锁链的姿态。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记忆突然不受控地闪回:幼时母亲在教她辨认咒文时,烛火总会在某个瞬间变成诡异的幽绿色,而母亲的影子也曾分裂成这般模样。
“血脉的诅咒,从来不是从初代姐妹开始的。”黑袍人的声音裹挟着寒意贴在她耳畔,伊莎贝拉脖颈后传来如蛇信舔舐的触感。她猛然回头,却只看见一团黑雾在婴儿头顶盘旋,黑雾中隐约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面容,那双眼睛正流着血泪。
婴儿突然发出尖锐的啼哭,声音里竟带着黑袍人的冷笑。伊莎贝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举起,指尖凝出黑色的莲花尖刺,正缓缓朝着婴儿心口逼近。“不!”她咬破下唇,鲜血溅在地面的瞬间,燃烧的银莲再度绽放。记忆如潮水涌来——母亲临终前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时,曾在她耳边低语:“若血脉失控,就用最纯粹的痛苦唤醒本心。”
剧痛让伊莎贝拉恢复了片刻清醒,她猛地将莲花刺扎进自己左肩。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时间之核发出一声悲鸣,裂缝中渗出的黑色液体开始沸腾。黑雾中的母亲身影突然变得清晰,她伸手想要触碰伊莎贝拉,却被黑袍人的虚影一把拽入黑暗。“你以为母亲是守护者?”黑袍人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她不过是初代姐妹制造的第一个容器!”
伊莎贝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海中闪过无数零碎画面:母亲深夜在镜渊湖畔徘徊的背影、黑莲女子被植入永夜之影时的惨叫、初代姐妹在祭坛上决裂的场景。所有画面突然重叠,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所谓的血脉传承,竟是一场跨越千年的骗局!
“姐姐!”伊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道银紫色光芒从婴儿胎记中迸发,伊莉丝半透明的身影在光芒中显现。她的左眼永夜之影已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跳动的金色火焰。“母亲在时间之核里埋下的不是火种,是……”话未说完,伊莉丝的身体突然被黑雾撕碎,化作无数光点没入伊莎贝拉的眉心。
剧烈的头痛几乎要将伊莎贝拉的头骨炸裂,她看见自己的记忆深处,母亲跪在初代姐妹面前,脖颈套着莲花锁链。初代姐妹之一将黑色晶体嵌入母亲胸口,冷冷说道:“你将成为容器,直到血脉彻底觉醒。”而年幼的伊莎贝拉正站在角落,懵懂地看着这一切。
“原来我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伊莎贝拉喃喃自语,泪水混着血水滴落。怀中的婴儿突然安静下来,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眉心重新浮现出竖纹。时间之核的裂缝中伸出无数黑色藤蔓,将她和婴儿紧紧缠绕,藤蔓上布满历代守灯人的面容,他们都在无声地呐喊。
就在绝望几乎将她吞噬时,伊莎贝拉突然摸到怀中玉佩。翠玉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咒文,正是母亲教她的守灯咒文倒写——这与那张残页上的符文如出一辙。她颤抖着将玉佩按在婴儿眉心,记忆深处的母亲突然开口:“贝拉,记住,爱是破除诅咒的唯一钥匙……”
银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时间之核剧烈震颤。伊莎贝拉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激烈交锋,一股是黑袍人注入的黑暗,另一股是母亲藏在血脉里的温暖。当光芒消散,她惊讶地发现婴儿眉心的竖纹变成了银色莲花,而时间之核的裂缝中,缓缓走出一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残破的黑袍,手中握着半截莲花锁链,锁链末端系着一个襁褓。“我是初代姐妹中被吞噬的那个。”女子声音沙哑,眼中满是疲惫,“血脉的诅咒该结束了……”话音未落,地窖突然剧烈摇晃,青铜镜轰然炸裂,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伊莎贝拉,她们的手腕上,都浮现出与伊莎贝拉相同的血脉印记。
就在这时,伊莎贝拉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整个地窖的温度骤降。她惊恐地发现,女子手中襁褓里的婴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与黑袍人一模一样的永夜之影。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童谣声,这次的歌词清晰可辨:“镜渊开,双生现,血脉祭,永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