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的指尖刚触到婴儿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竖纹,时间之核迸发的震颤便将她掀翻在地。怀中的婴孩突然睁开双眼,原本澄澈的瞳孔竟化作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倒映出无数个扭曲的伊莎贝拉,每一张面容都带着癫狂的笑意。
“不!”伊莎贝拉踉跄着爬起,莲花簪在慌乱中脱手飞出。就在这时,地面的黑色湖水突然沸腾,万千条由镜面碎片组成的巨蟒破土而出。蛇身流转着诡异的银光,鳞片间竟嵌着历代守灯人的骸骨,其中一具颅骨还别着与伊莉丝金鞭残片同款的莲花纹饰。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蛇信子上缠绕着母亲临终前的玉佩。伊莎贝拉望着那枚熟悉的翠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幼时母亲总在深夜抚摸玉佩,眼神中藏着比镜渊更深的哀伤。此刻玉佩在蛇信上流转着暗红光芒,竟与婴儿眉心的竖纹产生共鸣。
“原来你们的血脉,本就是为吞噬光明而生。”黑袍人破碎的声音从时间之核裂缝中渗出,无数细小的黑影如蚂蚁般在裂缝边缘聚集,拼凑出黑袍人半透明的轮廓,“初代姐妹将禁忌力量封存在血脉里,每一代守灯人都不过是容器罢了。”
伊莎贝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体内融合的魂火突然变得灼热。她想起黑莲女子临终前的眼神,那抹释然中藏着的或许不是解脱,而是愧疚。当第一头镜面巨蟒的獠牙即将刺穿她咽喉时,婴儿突然发出尖锐啼哭,掌心胎记绽放出比先前更耀眼的光芒。
光芒所到之处,巨蟒鳞片寸寸崩裂。但伊莎贝拉惊恐地发现,每片碎裂的镜面都映出她自己的模样——有的被莲花锁链贯穿心脏,有的化作黑袍人的傀儡,最恐怖的画面里,她正亲手将婴儿献祭给时间之核。这些画面如钢针般刺入她的脑海,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贝拉,别相信镜中的幻象!”伊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穿透时空的急切。一道银紫色星火从婴儿眉心迸发,在伊莎贝拉眼前凝聚成美美半透明的身影。伊莉丝的左眼永夜之影中,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面容,她正将一枚种子埋入镜渊湖底。
“母亲在时间之核里种下了希望的火种……”伊莉丝的指尖触碰到时间之核裂缝,黑影立刻如沸油遇水般嘶鸣,“黑袍人害怕的不是我们的力量,而是血脉里从未被污染的爱!”话音未落,伊莉丝的身影突然被黑影吞噬,只留下一缕带着金鞭气息的光芒没入伊莎贝拉掌心。
伊莎贝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面,竟化作朵朵燃烧的银莲。她想起母亲教她守灯咒文时,特意在句尾多加的三个符号——此刻这三个符号正在时间之核表面流转,与婴儿眉心的竖纹形成呼应。原来母亲早就将破解之法藏在最寻常的教导里。
当最后一头镜面巨蟒扑来时,伊莎贝拉突然张开双臂,主动迎向那森白的獠牙。千钧一发之际,婴儿掌心的胎记与莲花簪同时爆发,光芒中浮现出初代姐妹的虚影。两位女子面容相似却气质迥异,一人持光明之剑,一人握黑暗之盾,共同将巨蟒斩成万千碎片。
黑袍人的残躯发出不甘的尖啸,她的身影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黑影,钻入婴儿眉心的竖纹。伊莎贝拉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力量禁锢。更可怕的是,她看见时间之核裂缝中伸出一只布满鳞片的巨手,指尖缠绕着的莲花锁链,竟与自己手腕上的血脉印记完全重合。
“真正的容器,此刻才彻底苏醒。”黑袍人的声音混着婴儿的啼哭,在空间中回荡。伊莎贝拉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钻进心脏,那是种比永夜更冰冷的力量,正试图篡改她的记忆。恍惚间,她仿佛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中央,亲手将莲花簪刺入婴儿心脏。
“不!这不是真的!”伊莎贝拉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短暂恢复清明。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时间之核,却发现裂缝中浮现出母亲的脸。母亲眼中满是泪水,嘴唇翕动,似乎在说“对不起”。下一刻,母亲的面容被黑暗吞噬,取而代之的是黑袍人完整的躯体。
黑袍人手中握着由婴儿啼哭凝成的锁链,锁链一端缠绕在时间之核上,另一端深深扎进伊莎贝拉的胸口。“从初代姐妹分裂魂魄开始,你们就注定是祭品。”黑袍人举起锁链,伊莎贝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而起,“而现在,该让血脉的诅咒彻底完成了。”
就在伊莎贝拉意识即将消散时,怀中的婴儿突然抓住她垂落的发丝。那稚嫩的力道如同一束光,让她想起幼时母亲为她梳头的场景。伊莎贝拉的泪水滴落在锁链上,竟将漆黑的金属腐蚀出裂痕。她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调动体内所有魂火,朝着黑袍人嘶吼:“就算血脉是诅咒,我也要亲手改写!”
时间之核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伊莎贝拉、黑袍人与婴儿同时被光芒吞噬。当光芒消散,地窖里只剩伊莎贝拉昏迷在地,怀中的婴儿安静熟睡,眉心的竖纹已经消失不见。但在她身后,青铜镜表面浮现出全新的画面——黑袍人站在一片开满黑色莲花的水域前,而她怀中抱着的,赫然是另一个与伊莎贝拉血脉相连的婴孩。
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伊莎贝拉睫毛颤动,缓缓睁开双眼。她刚要起身,却听见地窖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童谣声,那是母亲曾在守灯阁唱过的摇篮曲,只是曲调中多了几分阴森,歌词也变成了“镜渊底,莲花泣,血脉祭,永夜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