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定了让茉可出海的决定后,艾斯三人便知道茉可再不会如以往一样经常陪伴他们,为此,在茉可真正出海后,三个小家伙很是沮丧了一阵子,不过虽不能常常见面,但茉可时常会打回电话询问近况,三个小家伙也算得到了些许安慰,重新撒起欢来,三个小家伙正是狗都显闹腾的年纪,破坏力可想而知,如今茉可不在,三个孩子简直要把戈尔波山都掀翻了去。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么下去,可意外却来的如此突然,三个孩子的名字莫名在哥亚王国传开,因为天龙人的到来,哥亚王国决定烧毁终点回收站,萨博的便宜父亲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海贼布鲁杰姆借找回萨博与萨博的便宜父亲做了交易,换取了进入城内避难的资格。
萨博被抢先带走,艾斯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路飞逃跑,他很清楚,作为小孩子的他们,如今并不是被雇佣海贼的对手,可小孩子又怎么可能轻松从悬赏海贼的手底下逃走,两人到底还是被抓住。
交待的事情全部完成,布鲁杰姆带着手下到了城门准备进入其中避难,但布鲁杰姆还是失算,贵族怎么可能与海贼讲道理,城门没开,整个终点回收站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没有来得及避难的人们被团团困在火场。
等被绑住的艾斯和路飞好不容易逃出来,猛烈的火势已然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皮肤在炙热气浪的侵袭下泛起不自然的潮红,艾斯死死捂住口鼻,看着这幅场面,眉头拧成了死结。
“大叔他们有顺利逃走吗?”
路飞神情纠结,并未憎恨绑架自己的布鲁杰姆
“现在哪有空担心他们,路飞跟紧我,别走散了。”
艾斯说着,拉住了路飞的手,可火势越来越大,疯狂舔舐着四周,浓烟在空气中翻涌,将整个回收站都染成混沌的灰黑色,艾斯只能勉强辨认着回家的方向,刺鼻的烟味灌入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团火炭,引的两人剧烈咳嗽起来。
再不想办法可能真的会死在这,艾斯的心跳越来越快,胸口剧烈起伏着,难以抑制的焦躁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可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谁允许你们逃走的,臭小子们!”
阴鸷的嗓音撕裂开火场的喧嚣,如同毒蛇般钻入耳膜,熊熊烈焰中,魁梧的身影踏火而出,艾斯浑身一僵,瞳孔倒映出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的可怖身影。
“布鲁杰姆!为什么你还在这,你们不是早就溜之大吉了吗。”
艾斯想带着路飞逃跑,但布鲁杰姆等人不知何时已将四周围住,艾斯不得不伸手将路飞护在身后,紧盯眼前的几人,握着水管的手用力到发白。
“逃走?哈哈哈哈,要是我能活着,我绝对会杀尽那群骗子。”
听起来是遭到了背叛,布鲁杰姆面部肌肉不正常的抽搐着,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疯狂。
“说起来,人类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被逼到绝境反而会笑了。”
边说着,布鲁杰姆喉间挤出一声嘶哑的低笑,嘴角扭曲的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可笑声并未持续太久,布鲁杰姆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充血的眼球死死锁定面前的两人。
“说吧,你们藏财宝的地方,在被这场大火烧光之前,说出藏宝之处,否则,你们是否能活着就不一定了呢。”
或许是因为受到欺骗,又或许是因为马上就会死掉的自暴自弃,布鲁杰姆等人已经彻底疯癫,不顾一切的想要拉上艾斯和路飞一起死,扭曲的脸庞在火光映衬下更为恐怖。
“都快死了,你还要财宝,真是疯了!”
艾斯不由轻嗤,心中却有了决断,财宝什么的都无所谓,他现在必须把路飞救出去,他和姐姐约好的,会保护好路飞,那是他的弟弟。
从衣兜里拿出了地图,布鲁杰姆一把抢了过去,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对艾斯和路飞身后的海贼使了个眼色,几个海贼了然,立马上前束缚住艾斯和路飞。
“啊,艾斯!”
“你们干什么?!”
路飞被禁锢着带到一边,艾斯挣扎着,眼神凶狠的瞪着布鲁杰姆。
“光有地图可不够,还得麻烦你们跟着去一趟才行呢。”
此话一出,艾斯还有什么不明白,布鲁杰姆根本不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好说的,艾斯抄起水管就是一管子,砸的身后的海贼一声痛呼。
路飞同样不甘示弱,猛地低头,狠狠咬住钳制自己的那只手臂,尖锐的犬齿深深陷入皮肉。
“啊!小畜生!”
海贼吃痛怒吼,粗暴的将路飞甩开,随即抽出明晃晃的砍刀,眼神狠厉,寒光一闪就要劈下,路飞来不及反应,眼看躲不开,艾斯瞳孔骤然紧缩。
“不许碰路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凝窒的气息爆发开来,周围的色彩在一瞬间变成灰白色,除了布鲁杰姆的其他海贼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眼白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
布鲁杰姆环顾四周,脸色瞬间煞白,质问声隐隐发颤,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下一刻,布鲁杰姆暴怒掐住艾斯的脖颈,将艾斯狠狠掼在地上。
艾斯闷哼一声,还未及爬起,冰冷的枪口已抵上他的额头,布鲁杰姆颤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中杀意与恐惧交织。
枪口对准的那一刻,说不害怕是假的,太多人和事在脑中划过,留下的只有茉可的身影,如果他死掉了,姐姐怎么办,他和姐姐从小就在一起,是仅剩的唯一的家人,如果他不在了,姐姐怎么活的下去。
“对不起……”
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艾斯只能在内心无数次道歉,在很早之前姐姐就说过,战斗的时候一定要理智,可他现在到底又在干什么,他再一次将姐姐的话抛之脑后。
“艾斯,你记住,战斗的时候,不管情况有多紧急,一定要冷静,掌控住周围一切的可利用因素,只有这样子才有更大可能发现敌人的破绽。”
“姐姐——”
接近窒息的呢喃,艾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黑暗笼罩视线的刹那,艾斯仿佛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砰!”
子弹擦着耳边呼啸而过,灼热的气流在皮肤上烙下火辣的触感,可预想中的剧痛却迟迟未至,艾斯猛地睁开眼,赫然发现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正死死钳住布鲁杰姆的手腕,枪口就这么被硬生生推离了致命轨迹。
“达旦!”
“还不给我住手,臭海贼,给我放开艾斯!”
达旦气急了,抡起巨斧就劈向布鲁杰姆,布鲁杰姆不得不拔刀防御,但仍被巨大的力道劈的后退几大步,达旦立马拉起地上的艾斯护在了身后。
“你个臭女人,谁叫你**多管闲事!”
布鲁杰姆阴鸷的目光如刀般剜向达旦,指节粗暴蹭过嘴角,将残留的灰烬碾碎在指尖。
“我是这些家伙的临时老妈,可不是多管闲事,我不管你是海贼还是什么,你要是就此收手就算了,要是还想纠缠的话,我只好用实力打倒你了。”
达旦手上的巨斧带着十足的威慑,加上达旦身后跟着的一群山贼,布鲁杰姆一时把握不准达旦的实力,没敢贸然上前。
此刻,达旦心中满是恼怒,她只是一下没看着,臭小子就惹这么大的祸,茉可走的时候可是把这三个臭小子托付给她了,要是臭小子出事,她该怎么和茉可交代。
死寂在废墟中蔓延,唯有火焰舔舐残骸的爆裂声与金属扭曲的呻吟在黑暗中回荡,空气仿佛凝固成实体,连火星坠落的轨迹都变得迟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斧刃即将劈开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时,达旦突然一个侧身,单手抄起路飞夹在腋下,另一只手紧攥着巨斧,猛然蹿入浓烟之中。
“快跑!”
达旦不由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开玩笑,在火场打架,她又不是傻,况且,现在两个臭小子的安全才应该排在第一位。
喊声让呆愣的山贼都回了神,连忙转身跟上,艾斯却站在原地,双拳紧攥得指节发白,他不会逃,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想要伤害他弟弟的人,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达旦猛然回首,看着没有一点打算逃跑的艾斯,达旦大喊。
“艾斯,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快走啊!”
艾斯对达旦的话置若罔闻,仍旧固执的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布鲁杰姆,达旦看着艾斯的背影,像是明白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将路飞塞给了多古拉。
“你们带着路飞先走,我和艾斯马上来。”
达旦再次回到艾斯身边,其余山贼点头,路飞却是不干了,挣扎着想要留下。
“我不走,我要留下,放我下来!”
不顾路飞的胡搅蛮缠,多古拉几人将路飞禁锢着,转身就朝着火场外跑去。
战斗实在艰难,艾斯和达旦好不容易将布鲁杰姆击倒在地,没有意识的布鲁杰姆就这么像一滩烂泥般瘫在焦黑的地面上,再无力反抗。
见此,艾斯和达旦也不再耽搁,转身欲逃,可肆虐的火舌已吞噬了所有退路,热浪扭曲了空气,将每一寸逃生之路都化作了火墙,达旦将艾斯护在身后,拼命环顾着四周,企图找到退路,热浪灼得眼睛生疼,压根看不见退路的影子。
眼看着火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再这么下去,在找到退路前,他们怕是都烧成干碳了,看着只有身旁萝卜头个子的艾斯,达旦咬牙,下定了决心。
“好好跟在我身后!”
艾斯还未来得及询问,达旦已决然冲进了火海,用血肉之躯在烈焰中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滚烫的火舌舔舐着每一寸皮肉,发出可怕的焦灼声。
太痛了,比卡普的拳头揍在身上时还疼,可达旦却不能停下,她是山贼,但她同样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而母亲护着孩子,不是应该的吗?
两人就这么踉跄着冲出火场,而达旦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如断线木偶般重重栽倒在地,焦黑的皮肤下渗出暗红的血珠,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达旦,你没事吧,达旦!”
艾斯颤抖着跪在达旦身旁,拼命摇晃达旦的身躯,达旦的睫毛颤动,看来还有意识,只是陷入了昏迷,艾斯不由松了口气。
一阵热浪突然扑来,艾斯下意识抬起手臂,火苗立刻在细嫩的皮肤上烙下狰狞的红痕,身上的剧痛这时像是终于接上神经,让艾斯痛的打了个哆嗦。
可现在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火势又开始蔓延,艾斯咬紧牙关,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是将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达旦背了起来,膝盖在重压下发出不堪承受的脆响,但艾斯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即便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远离了吞噬一切的火海。
艾斯背着达旦回到戈尔波山,除了身上受的伤,两人都无大碍,一切本该就此结束,可紧接着而来的便是萨博死亡的噩耗,艾斯僵在原地,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达旦众人的嘴唇在翕动,艾斯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一阵天旋地转间,强撑的疲惫终于决堤,双腿仿佛突然失去知觉,像两根折断的枯枝般软了下去。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艾斯恍惚看见看见达旦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无数双手向他伸来,但黑暗已经如潮水般漫上视野,将他彻底吞没。
凛冽的海风呼啸着刮过,艾斯木然的望着远处翻滚的浪涛,瞳孔里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在呼啸的海风中摇摇欲坠。
他果然还是太弱小了,没有姐姐,他连最基本的保护兄弟都做不到,明明说好要一起出海的,明明说好会一起变强的,结果最后他什么都没保护好。
“艾斯,你不要死。”
路飞带着哭腔的呼唤窜入耳道,艾斯偏过头,只见路飞那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一旁,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泪水在小脸上冲出好几道沟壑。
艾斯喉结剧烈滚动,死死咬住下唇,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路飞不准哭,我和你保证,我是绝对不会死的,我绝对不可能丢下你这个胆小鬼弟弟自己死掉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路飞还是在安慰自己,路飞双手拉着草帽帽檐,眼泪汪汪的盯着艾斯。
“嗯。”
“路飞,我们一定要活的没有遗憾,成为最自由的海贼。”
“嗯。”
“我们一定要完成萨博的愿望。”
“嗯。”
两人一说一答,心中是信念一次比一次坚定,他们是兄弟,是永远的家人,死去兄弟的愿望,由他们继承,他们会变得更强,他们再也不要失去家人了。
经过这件事,艾斯和路飞恍惚成熟了不少,日常的训练也会十分认真的完成,甚至为了变得更强,两人还加入了更多的自主修行,身法上比起最初的稚嫩生涩,倒是越发稳重娴熟。
“砰!”
石头碎裂声传来,震起一片飞鸟,艾斯看着被自己攻击转晕从而拐了个弯的路飞手臂,不由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路飞,你这算什么啊,不管有多大威力,不打中就是没用,橡胶果然不适合战斗啊。”
“艾斯烦死了,不准小看橡胶果实!”
路飞愤怒呲牙,可下一秒,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别过脸去,嘴唇不自觉撅起,眼角微微泛红,方才那股气势汹汹的劲儿转眼就化作了满腹委屈。
“哼,要是萨博在,肯定不会这么说。”
空气一下沉默,两人对视,过了好一会,路飞忽的叹了口气,“害,萨博真是个温柔的哥哥!”
“什么啊,你是觉得我死了更好吗!”
艾斯顿时不乐意了,呲牙发飙,这破弟弟真是要不了一点。
“我又没这么说!”
艾斯一拳打在路飞头上,“你看起来就是想这么说,哼,今天加训,完不成不许吃饭。”
“唉,艾斯你怎么和臭爷爷一样?!”
“砰!”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