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盛景炎的问题,黎云笙没答,只将餐刀“啪”地拍在案上。
刀刃震颤的嗡鸣中,他忽觉昨夜醉后那些模糊的片段又在脑内翻涌,温栩栩指尖掐着他腰侧时低低的喘息,她耳尖那抹艳红,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果香……
黎云笙顿了下开口。
“黄瓜正经不正经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正经。”黎云笙抬眸看他一眼,显然想赶客了:“吃完没,吃完赶紧走人。”
盛景炎哼笑一声,也猜到他这是有点“欲求不满”,他也不走,黎云笙倒是没再赶人,只是用过餐还特地让人把那根黄瓜用礼盒装起来后填了个地址送过去。
稍微一猜就知道是送给温栩栩的。
真是你来我往。
换做以前黎云笙可没这么幼稚,但怎么一遇到温栩栩就显得有那么点降智呢。
盛景炎与黎云笙并肩走出包厢时,后者仍保持着那副吊儿郎当的散漫姿态。
他指尖夹着半截未燃尽的雪茄,银质打火机在掌中漫不经心地旋转,倏然间眸光微凝,似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住了视线。
迎面走来的两男一女实在相貌过于优越,为首的白西装男人如墨玉雕琢般温润,面容是江南烟雨浸润出的儒雅,眉梢眼角皆含着书卷气的柔和。但是总给盛景炎一种像是韩越那种类型的腹黑错觉。
而右侧那位酒红色衬衣的男人更是令人过目难忘。他生得一副近乎妖冶的精致五官,肌肤胜雪,鼻梁如琢,唇瓣薄而潋滟,偏偏那双眼睛却是淬了寒铁的英气,瞳仁漆黑如渊,睫毛翕动时竟似有剑气流转。雌雄莫辨的艳丽中透出凛然,像是将牡丹的华美与松柏的傲骨诡谲地熔铸于一体,连领口处随意散开的纽扣都透出股子漫不经心的挑衅。
而两个男人之间的女人他不过是看过去一眼便被她的容貌所吸引。
那是一种带着冷冽的明艳,像是一株开在高山之巅的花朵,是那种在一片荒芜雪原开出的最鲜艳的明丽的花。
盛景炎眸光深了几分,只觉得对方冷白肤色在暖色吊灯下泛着玉瓷般的光泽,乌发如瀑垂落,发梢却倔强地泛着微微赤色,像是极寒之地突兀绽放的彼岸花。
那种美是带着蚀骨的危险性,艳丽得近乎暴烈,却又被一身凛然气质死死压住,如同雪山巅最孤傲的红梅,任风雪如何撕扯,始终保持着近乎残酷的优雅。
很美。
盛景炎脚步慢了些许,路过对方时能嗅到对方身上带着的淡淡的香气,只是清润的皂荚香味儿。
盛景炎喉结无意识滚动,竟生出一种被雪刃抵喉的颤栗感。
明明只是最素净的香气,却像掺了烈酒,直将人神魂烧得发昏。
黎云笙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结果就见盛景炎停下脚步,他回头望去,盛景炎正怔怔望着方才三人消失的方向,唇角叼着的半截雪茄竟忘了点燃,烟灰在指尖簌簌坠落。黎云笙眉峰微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你在看什么?”
黎云笙开口。
盛景炎这才如梦初醒,喉结滚了滚,缓过了神,眸光微微闪了下。
“刚才那个女人你见过吗?是帝城名媛圈的?我怎么从没有见过?”
黎云笙轻微皱眉看过去,对方才推开包厢的门,似有所感的转身瞥了眼,黎云笙完完全全对上了那张漂亮的脸。
对方似是眉梢微微挑了下,只轻飘飘的看他一眼,目光便落到盛景炎身上,顿了下才垂下眼进了包厢。
很漂亮很有气质甚至……他能感觉到对方年纪很小,但就是自带气场和压迫感。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爽。
看到对方就有些烦躁,跟面对温栩栩情愿被她戏弄的烦躁不同,他对那女人的烦躁是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嫉妒和醋意。
他自己都猜不透为什么会这样。
“不认识,没见过。”黎云笙嗤道:“你当圈子里什么小猫小狗我都能认识的?”
盛景炎摁灭了烟,忽地倚上墙,慢条斯理拆了根草莓味棒棒糖塞进嘴里。
糖纸在指尖发出清脆的裂响,他咀嚼时腮帮鼓动,目光却如捕猎的鹰隼,直直钉进黎云笙眼底。
“你不能这么说她。”他含糊道,舌尖抵着甜味,喉间却泛起奇异的酸涩。
黎云笙:“?”发癫?
盛景炎倚着墙慢条斯理:“坏了,我有点喜欢她,一见钟情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大概就是你对温栩栩那样。”
“?”黎云笙蹙眉反驳,“谁对温栩栩一见钟情了!”
“嘴硬。”盛景炎才不给他这面子。
黎云笙眼神又暗了几分,盯着盛景炎看了几秒,好半晌才轻啧一声。
他对温栩栩才不是一见钟情……起码第一次见到温栩栩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感觉的,那才不是一见钟情。
肯定是温栩栩本人会下蛊,千错万错都是温栩栩的错,对,就是这样。
……
“阿愿,你刚才在看谁?是那位黎家少爷还是那位盛家出了名的二世祖少爷?”薛酒进了包厢就有点不适的扯了扯领带,等会儿要去见客户,薛酒这才换了正装,不然他才不会穿的这么正式
他望着镜中一身笔挺正装的自己,眉峰微蹙。
这西装是临去见客户前匆忙换上的,平日他最厌烦这种束缚感。
盛景炎方才遇到的就是陆斯年,许愿还有薛酒。
其实这个世界说白了就是黎云笙的脑内世界,他的世界会有盛景炎,韩城韩越,那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黎云笙误以为的“宿敌”许愿。
温栩栩十八岁,许愿也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许愿正在跟陆斯年和薛酒创业,现在的盛华还只是一个空壳。
黎云笙脑补受伤需要温栩栩运用全息连接他的大脑。
其实正常情况下如果他脑内生成的世界观是同时有温栩栩和许愿,那她们按照原本的走向,本该还是好姐妹,或者说温栩栩最初应该被许愿救走,但黎云笙真的很忌惮许愿,一直在吃许愿的醋。
所以才有了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