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略微惊讶,上下打量了周野。
“靖远侯的女婿?我听说是位孔武有力的将军啊!”
“我和慕容雪若已经和离,这事与大事无关。我此次前来易了容,还请太子殿下恕罪。但身份却是真身份,投效殿下之心也是真的。”
太子点点头并没有在意。
“可你如何帮我?你也不过是个没权的小官?”
“殿下为何重衣冠而轻人才?高官厚禄我唾手可得,只求一展宏图之志。”
太子当即合手致歉。
周野也不在意,傲然道:
“不如我和殿下打个赌,一年之内,我必然为一方都护,成为殿下最大助力。”
太子肃然。
“若真如此,孤与将军必然祸福与共,不离不弃。”
“好,一言为定。我们的关系当隐于暗处。为了方便联系,我教殿下一种加密方式。以后有事我就派人往胡府卖书,让他们转呈殿下。”
“好,孤的长子已经十岁,正是喜欢坊间话本的年纪。我会叫胡庸碌定期采买。只是我这妻弟也是霉运,为了你我之事受了重罚,这种事以后不能再有!”
太子这是在点周野,他自然听懂。
太子看重身边人,倒是不算坏事。
“不如我再送他一桩好事,算是赔罪?”
“这,倒也行。”
周野教了太子加密的方式,就把他扎晕,离开了。
其实方法也不难,就是影视剧经常有的。
用两个数字代表一本书里的某一页某个字,然后一串数字就可以连成一句话。
周野直接把书送上门,每次换书,方法不变,再教太子阿拉伯数字,在这个时代应该很难破解。
……
京城里又热闹起来。
倒霉的太子上个香,居然被人打劫了银钱。
如果说上次还有些好笑,现在的太子就有些可怜了。
毕竟是一国太子,连毛贼都能欺负他了。
任谁脸上也没光。
女帝花如是听说了太子的异常,难得来到了东宫。
看着满地的碎片,倒是心生好奇。
她也许久没看到过太子生气了。
“滚开!”
正巧,太子一把把太子妃推倒,又不忍心,伸手要扶,像极了他进退两难的人生。
“太子,你耍够了威风吗?太子妃贤淑,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太子夫妇听到正主来了,立即跪倒在地。
太子妃哭哭啼啼,倒不用台词。
太子虽跪着,但脑袋扭到一边,怨气十足。
花如是却笑了。
“怎么?你身为太子,任性妄为不带侍从,出了事还怪朕了?”
“儿臣不敢,是儿臣命不好是个灾星才会祸事不断!”
这话可是连女帝一起骂了,周围的空气为之一凝。
连配合演戏的太子妃也吓到,忘了哭泣。
花如是确实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你是灾星?那我是什么?
她抬起巴掌气得要打人,太子却梗着脑袋一动不动。
花如是赫然发现太子竟然也长了白发。
她突然心中一疼,看似凶狠,却一巴掌转头拍在太子的肩膀。
“胡说八道!你是我与先帝之子,最是尊贵,谁敢说你是灾星?再敢胡说,看我不打你!”
太子虽然依旧态度强硬,但是跪坐了下来,气势弱了几分。
花如是刚才虽然触动了内心,但毕竟掌权已久,还是有些猜疑。
于是她厉声喝道:
“太子近卫是干什么吃的?让太子受此侮辱,我看都该拉去砍了!”
门外的侍卫立即跪了一地。
太子听到这话又直起身来。
“杀了,都杀了,反正我这个太子已经神憎鬼厌了,再背些骂名又有什么?”
花如是见太子到了现在依旧一反常态,强硬到底。
反倒觉得他不是伪装,而是真的因为最近的事情,委屈到了极点,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再演下去了。
她摆摆手让其他人都下去。
凌乱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太子。
“儿啊,你是真的在埋怨为娘?”
谁知道这一句话,竟然让太子真的破防了。
太子扑倒在地抱住了花如是的裙摆,痛哭道:
“娘啊,你杀了我吧!不要让儿再受这折磨了!”
花如是被太子的哭声感染,瞬间眼睛湿润了。
她想摸摸太子的脑袋,却有些别扭地停在半空。
太子那几缕白发,尤其扎眼,他早已经不是需要母亲安慰的小孩子了。
花如是心中感慨,这孩子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在自己一步一步经营算计,谋求帝位的时候吗?
花如是又想到了之前被她赐死的两个儿子。
她没见他们最后一面。
即使是她,也不敢亲眼去看。
“他们临死之前,是不是也这样埋怨我?”
花如是最终手放了下去,像正常母亲一样摸了摸太子的脑袋。
“太子啊,朕老了!你别恨娘了好吗?不要再离开娘了。”
伏地的太子心中一惊,女帝竟然真的承认自己老了,这既是机会,也藏着危险。
太子不敢出错,依旧抱着花如是的裙摆哭泣。
这一段母子情深,异常的漫长。
……
“都是儿臣的错,叫陛下难过了。”
太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花如是坐下,眼睛还红着。
太子妃哪见过这个,赶紧上去侍奉茶水。
花如是满意地对儿媳点点头,喝了口茶才笑道:
“刚想夸你长进了,又跟朕演起来了?”
太子妃吓了一跳,要是之前这就是女帝在斥责了,可听着语气又不像。
她看向太子,只见太子也变了,要是以前早该匍匐在地,此时只是尴尬一笑。
“母亲说的是!儿臣愚钝,总是叫母亲操心,儿臣以后一定事事听母亲的话。”
“你本来就乖!这一点比其他孩子都强。朕知道,你是害怕朕才会如此。唉!都过去了。你以后好好的,不必怕谁。以后,朕还是要儿子养老的。”
太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要假装不知。
“儿臣只想在母亲膝下承欢,以后什么都不想了。”
花如是笑道:
“你这孩子还是胆小,朕给你,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过,算了,还是由朕来给你细细筹谋。”
花如是又看向太子妃,拉起她的手。
“你家弟弟养好伤了吗?”
太子妃惶恐地看了一眼太子,又强行扭过头。
“我那弟弟贪玩任性,缺乏管教,惹陛下生气了。我一定让父亲狠狠教训他!”
花如是哈哈大笑。
“少年贪色本就没什么!他对太子忠心,这就够了。太子手下无人,就便宜他这个小子了,算是给他挨一顿板子的补偿。就让他接任金吾卫中郎将之职吧!”
太子妃当即跪下,不敢说话。
太子没有拒绝,而是问道:
“庸碌没有什么本事,会不会误了朝廷的事?”
“这就是朕要教你的用人之道,人才难得,忠心无才亦可用。
中郎将这个位置,上有将军辖制,下有郎将辅助,误不了大事。但是他怎么说也在京城带着一队兵马,对你忠心,就是你的底气。”
“儿臣谨遵圣命!”
花如是在东宫留了很久,直至深夜,才带人离开。
太子妃此时才放松了心神,又为弟弟高兴。
“殿下,陛下和您冰释前嫌了?”
太子摇摇头没有回答。
心里却道:
“不,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