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清婉打趣,林芷若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倒也不反驳。
无论如何,能够博姐姐一笑,让她不再蹙着眉,也是好的。
瞧着沈清婉将那碗安胎药听话的喝了下去,她才放心。
回身从食盒里又拿了一碗东西出来:
“我让小厨房炖了冰糖雪蛤,煨了一上午了,这会儿刚好。
紧忙拿过来给姐姐尝尝。
刚刚正巧遇到了宋大人,已经叫他验过了,无事。
姐姐且放宽心,瞧这肚子圆滚滚的,又没有太大的孕期反应,
必定是腹中的公主心疼你,想让她母妃少遭些罪呢。
胎位稳当,自然生产的时候也就能顺利很多。
且姐姐已经生育过一次,也算是有经验了。
姐姐别怕。”
林芷若与沈清婉同来一处,自是比旁人更懂她心中的恐惧。
现代医疗先进,生产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更何况是这里。
只是她们没得选,生孩子林芷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情绪上好好安抚沈清婉。
闲来无事,常常来昭德宫陪她解闷儿,也好让她放松一些。
沈清婉当然也懂得林芷若的心思,心中感动,两人情感默契更深。
“送了那么多次东西,回回都让太医验,也不嫌麻烦。
我自是信得着你的。”
沈清婉边吃着雪蛤,边絮叨着。
无论之前沈清婉对于林芷若送来的东西是否私下验过,此刻她是真心觉得对她是信任的,让宋清辞验属实多此一举。
林芷若却严肃了神色:
“姐姐如今怀着龙胎,经手的东西自然要验。
无论是谁送来的,都当如此。
这到不是我跟姐姐生分,只是其实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姐妹情分。
否则若是我一时不防备,被他人在我送的东西上动了手脚,岂不是姐姐就危险了。
我才不要当了别人的刀子。
说句实话,这宫里,除了姐姐,我谁都不信。”
林芷若这话,自然也包括了池萱。
只是,沈清婉其实是信得过池萱的。
自己当初被禁冷宫,池萱为了自己去争圣宠,她都看在眼里。
更何况之前春猎遇刺,池萱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拼死保护了沈清婉。
所以,对于她,沈清婉是当做自己人的。
但此刻在林芷若面前,也没有必要争辩。
并且,自己之前验她送来的东西,不也是存的这个心思么。
对于林芷若她是信任的,可倘若有人钻了这个空子,在林芷若拿来的东西上做了手脚,她们又一时不防,倒时酿成了恶果,岂非追悔莫及。
因而沈清婉便笑着点了点头。
林芷若见沈清婉认可自己的想法,才没继续纠结此事,又开口问道:
“接生的婆子可都安排妥当了?”
沈清婉脸色严肃了起来:
“嗯,已经都安排好了。接生的嬷嬷甚至可以说是生产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
当年生乾儿的时候,可不就是百密一疏么,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这次,刚怀胎的时候就开始了挑选,以确保无虞。”
林芷若这才放下了心。
姐妹二人又闲聊了许久,又在昭德宫陪着沈清婉用过了晚膳,林芷若才回了自己宫里。
宁煜最近悉心调养,身子和精神都好转了许多。
已经有精力自己处理一些公务,这让他内心的惶恐也减淡了不少。
池浅驻守的边疆前几日还传来捷报,成功镇压了几缕妄图犯上的势力,抓获的俘虏全部就地正法,头颅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
池浅的折子让宁煜的心情十分愉悦。
意图犯上的势力虽小,却不容忽视。
宁煜知道,这是周边国家扔出来打探他状态的探路石。
池浅成功镇压,也算给了其他小国一些警醒。
即便只是太子监国,也不是他们这等宵小可以妄想的。
启祥,依然强大,不容侵犯。
宁煜见周边稳固,又恰逢快到年下,便传旨叫了池浅回京封赏。
池浅离家多年,也该叫回来看看,以示朝廷恩宠。免得寒了驻边将士的心。
更何况,顺妃在宫中伺候的也很是得体,也该叫他们兄妹二人好好聚聚。
只是边境遥远,旨意传送又需要几日,即便池浅接到圣旨立即回京,怎么也是十天半月之后的事了。
这日,他正在乾阳殿批折子,方进忠突然急急的进来:
“皇上,昭德宫传话过来,皇贵妃娘娘腹痛不止,想来是要生啦!”
宁煜听闻连忙起身,也不顾披件衣裳,抬腿便要往外走:
“什么?宋清辞不是说产期还需几日么?!怎么突然间就要生了!
可是受了什么冲撞?!
那帮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摆驾,朕要立即去昭德宫!”
方进忠见皇上着急,连忙拿了一件大氅追上去安抚道:
“哎呦我的好皇上!您莫急,娘娘好着呐!
没有受冲撞!
这产期哪有个准确的定数,提前几天也是有的。
宋大人以及一干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好在昭德宫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接生嬷嬷和一应物件儿老早就准备齐全了。
娘娘定然能平安生产的。
您快批件衣裳,外面下着雪,可冷着呐,您身子刚好些,可别再受了寒!
您保重好身子,娘娘才能安心生产啊!”
宁煜边走边回身接了衣裳,主仆几人匆匆往昭德宫赶去。
雪粒子扑簌簌的砸在昭德宫的琉璃瓦上。
沈清婉躺在榻上,只觉得腹中像有一只大手在里面疯狂搅动,扯得她浑身都痛。
攥着锦被的手指节发白,汗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将身下的软枕洇湿了一片。
沈清婉将宽敞的偏殿选做了产房,今日天气极冷,殿内早早备下的十二座鎏金炭炉仍然抵不住彻骨的寒意。
沈清婉感受不到自己血液的流转,它们在血管内,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意识时断时续,沈清婉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泛着光晕,耳边不断嗡鸣,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放大了无数倍,她的灵魂像是抽离了一般,甚至能听到雪落到屋顶的轻微响声。
殿内炉火烧的通红,炭火气裹着浓重的药香漫出窗棂。
“热水!要滚水!”
接生的李嬷嬷掀开三重锦缎门帘朝外吼。
寒风卷着雪片涌了进来,李嬷嬷又赶忙将门帘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