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夺剑计划
西凉府，光明居内。
“炬子，这烙饼腌菜可是张婆婆的拿手绝活，还有豆子烧肉和排骨瓜汤也很好吃呢。你快尝尝。”
王铁招呼着刚回来的剑秋、明月和曲炎三人。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年轻人领着张婆婆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大人，硬菜来喽！这可是张婆的拿手大菜云腿蒸大鸡！”
来得年轻人名叫卞庄，也是一位山雾派的青年弟子。当日在光明崖一战，他曾第一个站出来要与秦军决一死战，如今归入了剑秋麾下，对剑秋极为佩服。
剑秋看着满桌子的菜式，十分感激的对张婆婆说道：“张婆婆，这么多菜，真是太辛苦您了。”
张婆婆满脸拘谨的笑：“不算啥不算啥。大人你给了我们祖孙俩住处，还有饭食。做几个菜算得了什么？这些菜都是我年轻时在大户里帮佣时学的，有几个菜好多年没做过了，只怕味道差了，请大人你多担待。”
剑秋赶紧招呼张婆婆坐下：“您太受累了，请快坐下一起吃吧…”
张婆连忙摆手：“不不不，炬子你太客气了，你们大人物说事，我一个老婆子坐在旁边算什么事？我和小孙子在屋里吃就好了。”
卞庄轻声对剑秋说：“张婆婆是想要见您一面，这才过来的。本来她准备回屋和小孙子一起吃的。”
剑秋问：“这些菜，都给张婆婆留了吗？”
卞庄说道：“留了 每个菜都留下了一盘，刚才穆春已经帮张婆婆端回了屋里。她们祖孙两个人吃得少，这些菜能吃好几顿了。”
剑秋嘱咐道：“张婆婆，那我就不耽误您吃饭了，不过这些菜可别放的太久，若是坏了，就别吃了。”
张婆婆千恩万谢的去了，过了一会，又一个山雾派的年轻人穆春走进屋子。他也参加过光明崖之战。
如今，整个法门被剑秋这样一个少年人统帅，而他又和老派的铁锋等人不和。所以围绕在剑秋身边的，也无一不是少年英雄。整个光明居的居民都极度年轻化，比起当年白慕青统领时更有过之无不及。
“大人，人已经到齐了，咱们开吃吧！”
为了给剑秋，明月和曲炎接风，今天光明居的伙食格外丰富，几乎就快赶上过年了，所以王铁已经迫不及待了。
剑秋呵呵一笑：“好啊，开吃，而且你铁子…得吃第一口。”剑秋说到铁子两个字忽然一愣，似乎是想起了某人，随后继续笑道：“这是为了奖励你小子找到张婆婆，让我们不用再每天吃面条。！”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剑秋开了句玩笑，随后举杯说道：“各位会友，兄弟们。今天感谢大家做了这么多菜来给我和月月还有曲炎兄弟接风。场面上的话我不会说，只能先干为敬。大家今后朝夕相处，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说完，剑秋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王铁紧接着说：“炬子，我们都是您的部下，多的话就不说了，以后咱们事上见就行。俺老王这辈子没别的，就爱跟着有本事的人混，跟着你这样不怕死的英雄，俺就算是死了也痛快！”
大笑声中，王铁也把酒杯里的酒干了。随后大家也各自自我介绍了几句，酒席上其乐融融，群英荟萃。过了一会，眼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剑秋又清了清嗓子。
明月正在和曲炎说话，没有注意到剑秋的异常。而其他人则都看出炬子也许有话要说，于是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我来说两句。”
剑秋又说了一句，明月这才听见，于是也结束了聊天，剑秋接着说：
“我刚才已经看过你们这些天的工作日志。总的来说，在我离开的时间里，大家做的非常不错，多亏了大家，如今，法门总坛的工作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下一个阶段，我一共有两个计划。第一个，我准备重建先炬子的光明卫组织。大家都知道，当年的光明卫不止是先代炬子的情报队，也是先锋队和执行队和亲卫队。
而明阳城一战之后，除了我与曲兄明月，其余光明卫都已经追随先炬子于地下去了。如今，光明卫四组之中，只有负责情报的丙组已经开始了重建工作，并且初见雏形。目前由穆春兄弟负责。而其余几队，目前仍然属于缺失状态。所以，如今我准备请在座的几位同道做我的左膀右臂，大家共同把这个架子给搭起来，再从山雾、金刃和流水三派中择选精英弟子进入。只有重建光明卫之后，我们的人手才足够支配。否则，这法门总部之中如果永远只有我们这几个草台班子，只怕累也累死了…”
众人点点头：“大人说得是。”
剑秋说道：“所以，我今天和大家吃这一顿饭，正是想把这副重担分给各位挑一挑。除了已有人选的丙队队长之外，我还想请王铁兄弟出任乙队队长，卞庄兄弟出任丁队队长。至于甲队队长，在我心中已有合适人选。只不过此人现在正在东吴国内，无法脱身，只能暂时缺席。而原本担任丁队队长的曲炎兄弟，在诸位兄弟之中无论法力阅历都是最好。因此，我想让他负责整个光明卫组织的总管事物，并且暂代甲队队长之职。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既然炬子都已经发话了，在场的谁敢说个不字？因此剑秋说完之后，只有曲炎惶恐的推辞着说：“不不不，我，我何德何能…”
曲炎还没说完，就被剑秋大大咧咧的打断：“曲兄你就不必自谦了，你的才能我是清楚的，眼下法门正是用人之际，你要不站出来，咱们怎么去发掘其他人才呢？”
曲炎又推脱了两句，但剑秋执意坚持，他也就只好接受了剑秋的任命。紧接着，王铁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人，您说还有一个计划，那又是什么呢？”
剑秋眼前一亮：“说到我的第二个计划，则比重建光明卫更加重要。我称之为‘夺剑计划’！”
“夺剑？”王铁等人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却不解其意。
剑秋解释：“这些年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各国朝廷对于我修行界和江湖帮派的打压越发严重。尤其是这次大秦的灭法行动，不仅几乎摧毁了我法门在大秦境内的所有基业，更是影响了其余两国对我法门的轻视也愈发严重。”
“不错！”提起这件事，大家都是义愤填膺，卞庄说道：
“这些肉食者太过分了，不但吞食老百姓的血肉，还排除异己，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他们的猪羊。任何人只要是稍有反抗的能力，他们就视作眼中钉，巴不得把我们赶尽杀绝，就再也没人敢抵抗他们！”
王铁也说：“这些天，各个分舵的兄弟们也发来消息，说大秦朝廷表面上不再为难我们法门子弟，可私下里可没少冲我们亮刀子。各处都有不少的弟子被人暗杀，经过调查，这些弟子极有可能就是大秦朝廷豢养的修行人害死的！”
“就是，那些朝廷鹰犬防我们就像防贼，不少据点都反映，他们很可能被朝廷监视着，什么也做不了！”
剑秋点头：“不错，光明崖一战之后，大秦虽说没再在表面上清剿我们，可实际上我们生存的土壤却越来越少。照此下去，我们的力量只会一步步衰弱，到时候，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灭法行动发生呢？”
众人纷纷附和，问道：“炬子大人，您深谋远虑，一定是有什么对策了吧？”
剑秋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夺剑计划。既然肉食者要我们死，我们又岂能坐以待毙？历代以来 我们法门乃至整个江湖势力与肉食者们的格局就是：肉食者清剿我们，而我们拼死抵抗。虽然每次我们都没能让肉食者们如愿以偿。可是，每一次肉食者主动发起攻击时，我们都损失惨重。肉食者的威胁就像是一口剑一样时时刻刻都悬在我们头顶。所以我想，凭什么我们永远只能被动防御呢？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把那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剑夺过来，岂不是就轮到肉食者怕我们了？”
曲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夺剑计划，我懂了。可是，肉食者之所以能够掌握主动权，就是因为他们背靠政权，几乎能够动用无穷无尽的资源。我们又拿什么和他们对抗呢？”
剑秋道：“我们自然有和他们对抗的资本。江湖之所以会被朝廷针对，正是因为江湖永远都是四分五裂的，没有人能够统一指挥，调度资源。所以，虽然每次各国朝廷都无法彻底剿灭江湖势力，可每一次的大规模清剿，必然会有几个江湖帮派遭到灭顶之灾。可是，即使是各国朝廷拥有体量惊人的能量，也无法将分散的江湖势力彻底剿灭，那么一个统一的江湖势力，是否就足够拥有和朝廷分庭抗礼的实力呢？”
剑秋刚刚说完，众人都是恍然大悟：的确，江湖势力的基本正是源自朝廷法度无法管理到位的社会底层。秩序越是缺失的地方，江湖的势力也就越大。因此，越不发达的地区，江湖势力就越是活动频繁。法眼会本就是当今天下势力最大的江湖组织，也是修行人最多的江湖组织。若是能够把江湖上大部分的势力都整合起来，再加上法眼会在各国的影响力，的确是大有可为。
“可是…”曲炎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大部分的江湖门派都是唯利是图，要想整合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剑秋笑道：“所以，我想组织一次大型的江湖集会。把修行界和江湖上的势力有一个算一个，都邀请到咱们西凉来。召开一次论武大会。我也会亲自参加。若是有人能够在大会上独占鳌头，那么参会的组织就奉其为天下第一修行人，并且做这个修行界的盟主，能够调动修行界和江湖上的一切力量。我看这世上应该很少有人能够抵抗成为天下第一的诱惑，你们看，这个计划如何呢？”
听完剑秋的计划，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当年斗战明王号称斗法天下第一，剑秋正是他的嫡传弟子。这些年剑秋将所学所悟融会贯通，天下已经鲜有敌手，因此法眼会的赢面是很大的。论起来，如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能够对剑秋造成威胁的，只怕也只有那位隐居龙虎山的练无敌了吧。只不过练无敌已老，再加上生性孤僻，已经多年不与人交往。这次参加机会的可能性只怕不大。即便她来了，少壮的剑秋也不至于怕了她。而除她之外，江湖上其他的成名高手便几乎不能对剑秋造成威胁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干起来吧！”
王铁是个莽夫，听了剑秋的话，立刻就兴奋的难以自抑。
“可是…”明月突然提出了自己的顾虑：“这样做真的行得通吗？我是说即便我们整合了江湖上的所有力量，难道真的能和朝廷抗衡吗？这样的抗衡，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灾难？”
对于明月的忧虑，剑秋一笑了之：“你不懂，多少年来我们忍气吞声，难道就换来了和平吗？”
明月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剑秋一脸的雄心壮志，没再多说什么。
剑秋举起杯子：
“来，诸位，大事可期，咱们共饮一杯！”
大家紧跟着把杯子紧紧碰在一起！
…
深夜里，曲炎一个人待在房间，耐心的擦拭着一口黑色的横刀。
这口黑刀是曲炎的兵器，上次他跟随炬子前往明阳城，本以为只是例行公干，因此并没有携带兵器。谁曾想多年以后，这口黑刀仍然安静的存放在自己的房间。只是刀身布满的灰尘，在默默记录着自己和主人分离的时间。
忽然，门外的窗户上闪过一个极快的黑影。
曲炎吃了一惊：光明居之内，不仅有不少修行人，更有剑秋这个大宗师坐镇。究竟是谁竟敢在这里窥探自己？
曲炎立刻打开了房门。没想到那道身影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一只袖子捂着脸，另一只手提着一支金色长棍，大摇大摆的独脚站立在围墙之上。身躯随着风向微微摆动，看来是有恃无恐。
看到曲炎开门，那黑影又猛然跃下墙头，一溜烟向光明居外跑去。
这黑影似乎是故意来寻找自己的。曲炎想了想，最终没有选择通知其他人，而是默默提着黑刀，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