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轻轻摇着孙延召的手臂,恳求道:“好不好嘛。”
孙延召的心怦怦直跳,十八岁是女子最好的年华。那温软的眼波好似化开的糖果直甜到了人心坎里去。再说了,这该死的反差感,谁又能拒绝未来的摄政皇太后撒娇呢!
孙延召又想起在城中见到萧绰时,那形单影只的样子,恐怕她也好久都没有与朋友热闹过了吧,正是爱玩的年纪,不过就一晚,留下就留下吧。
“好,那咱们就参加生辰宴吧。”
“太好了!”萧绰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亲昵地依靠在孙延召的手臂上。
不过自幽州一别,两人倒是许久没有这般独处过了。孙延召突然想起早晨的事,问道:“你二姐的病如何了?方才没空问你。”
“别提了,得了心病。是姐夫又纳了一房妾,姐姐气不过闹了起来,撞柱子昏了过去,真真虚惊一场。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不过内里忧心劳累,不堪重负。最后给开了个方子,说只要细心调养身体,慢慢就会好的。”
“没事就好。”
孙延召心想这二姐也是苦命人,恐怕在夫家并不受宠,丈夫妻妾成群,只能独守空房,与在娘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这极致的落差感如溺水窒息一般痛楚。
萧绰提及此事也一脸阴霾,闷闷不乐,低声道:“我大姐嫁了自家的二舅舅罨撒葛,可二舅舅不满大舅舅,兄弟阋墙想要谋反,最后坐罪流放,连累大姐去西北受苦,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而如今二姐夫喜隐又妾室成群,二姐在他府上每日以泪洗面,今日还想?自戕。程杰,你说我们女子难道就没有选择夫君的权利吗?如今我也到了快要嫁人的年纪,那我的幸福又在哪里?”
“燕燕……”孙延召见萧绰轻轻抹掉眼泪,也是于心不忍。确实生在这等世家,女子只是一枚棋子,根本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利,萧绰如此,华菱亦是如此。
如今过了午时,营地中的人也越发多了,来来往往,免不了都要客套一番。
这时有人认出了萧绰,过来寒暄两句,萧绰收起愁容大方地起身介绍。可一来二去多少有些厌烦。
独处的时光难得,萧绰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孙延召的身边,不再被人打扰。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背风坡,说道,“这里烦闷,不如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孙延召也不喜应酬欣然同意,他去营帐中取了两块厚实的羊皮,一会用于垫在身下。今日难得阳光灿烂,云淡风轻。两人把羊皮铺在地上,席地而坐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萧绰从怀中取出一巴掌大的酒囊,拔开塞子,抿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孙延召,“是好酒!暖暖身子。”
孙延召接过酒囊,瞧了一眼,见上面绣着一枝盛开的梅花,轻轻抿了一口,只觉一股热流自嗓子眼流入胃中最后蔓延到了全身,点头道,“这酒入口柔顺,不错,燕燕,看这所绣盛开的梅花,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人生亦是如此,幸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他本意是想借着酒囊上的梅花,以此句诗来鼓励萧绰不要怕,勇敢的向前进。可落在萧绰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是啊,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吧!又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华菱做得,我做不得?难道真要等到再也见不到他了,才日日念他,夜夜想他。何不珍惜眼前,不争取又哪里来的花香扑鼻呢?
她抢过酒囊,直把酒囊中的烈酒一口干下,鼓足了勇气说道:“程杰你知道吗?”
“慢点喝啊你,”孙延召笑道,“我知道什么?”
“其实韩德让说的没错,我就是因你退的婚,你就是我的奸夫。”
“燕燕……”孙延召惊讶地侧过头,瞧见萧绰那好似浸泡着蜜蜡般透明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不必说,且听我说完吧。”萧绰深吸了口气,郑重地说道,“程杰!我心悦于你,自我离开幽州来上京的每一天都想着你,念着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日子,你知道吗,我都要疯了!当我见到你与华菱在一起,我本想着只要能见到你就够了,可这两天,我接受不了,一想到华菱,我就嫉妒,嫉妒的要疯了。你……是我的!”
“燕燕……我!”
萧绰突然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孙延召的唇上,“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也不想听,我也不需要你的回应。只说出这些话就舒服多了,其实~我只想说出来而已。你不必为难。”
萧绰好似逃命一般,猛地站起了身,许是方才那一口酒灌的猛了,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滚下坡去。
孙延召眼疾手快,身体向前一只手抵在了萧绰的腰下,另一只手拽住了萧绰的手臂,轻轻向回拉去就把萧绰搂在了怀中。
“呀!”萧绰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惊恐地看着孙延召。
孙延召伸出手轻轻撩起了萧绰鬓边散落的发丝,挂在了耳后。如此近的距离,萧绰的呼吸越发急促,一股香甜、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好似受到某种召唤,自然而然地俯下头,眼看两人鼻尖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萧绰的神情也越发慌乱。可突然间,她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双眼一闭,嘴角微扬,一动不动。
她在等我吻她吗?……她好美!
孙延召的指尖自上而下地划过,从细长且微微卷翘的睫毛,到脸颊上半透明的绒毛,最后停在了那如同新开红色栀子般的朱唇之上。
他的指尖从唇珠扫到了唇角,甚至能感到红唇主人的微微颤抖。
“好柔软,吻上去”,他的脑海中一直盘旋这个声音。
他继续俯下头,眼看距离红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两人的鼻尖相互交错。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子中突然传来了“呼噜”“呼噜”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