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后,萧绰歪着头盯着于曦的背影若有所思,问道:“程杰,那人……我怎么看着眼熟,总觉的在哪里见过。你与他很熟吗?”
孙延召也不知萧绰是否见过于曦,又或者是想起了于晓瑶姐弟。可无论如何,这事还是应该让萧绰知晓,回道:“燕燕,你可还记得绑架你的于晓瑶和于骁,于曦就是这二人的亲哥哥。”
“此话当真?”萧燕燕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像又回忆起了当日之事。
随后孙延召就把萧绰离开幽州城后,于曦要为弟弟妹妹报仇的事给讲了一遍,只说已把锅甩到了刘家父子的头上。
他最后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万万不可让他知晓是你杀了于骁。”
萧绰点头称是,就说要去寻韩德让。
猎场虽大,可还是有一处供人休整的营地。二人一路来到营地,果见韩德让与韩明正在整理弓箭,为狩猎做准备。
韩明余光瞧见,悄悄提醒道:“将军,萧绰和那奸夫来找你了。”
韩德让轻轻“嗯”了一声,仍假装没有看到,低头整理箭囊。
孙延召虽不满这小钓鱼佬在猎场外对自己视而不见,可毕竟有求于人,待走近了,仍和气地打招呼:“韩兄我们又见面了。自幽州一别,已有数月,韩兄风采依旧。”
萧绰也说道:“韩德让,信你看了,来也来了,咱们有些话也该说清楚了。”
韩德让面容平静却发出一声叹息,抬起头说道:“燕燕,当初你要与我退婚,你说喜欢上了一个人,虽未指名道姓,想必就是他吧?”
韩德让伸手指向了孙延召。
“我?”孙延召一怔,指着自己转头看向了萧绰,目光中带着疑问。若非还有韩德让在前,早就开口问了。
“这……这……我,”萧绰惊的有些结巴,没想到韩德让开场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赶紧整理情绪,回道,“谁说是因为他的,我只是不喜欢联姻罢了。你别说我的事,今日来是说说你的事。”
韩德让回怼道:“我有什么事?我韩德让也是身不由己。韩华两家联姻是家中长辈定下来的,我没的选!”
“你们两家做的是人事吗?哪有刚与我退婚,转头又与另一家定亲的,日后传出去让我萧燕燕颜面何在?”
韩德让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抬头说道:“燕燕,我知你今日来所为何事,想让韩华两家解除婚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咱们两家再定一次亲,这样我就能说通我家的长辈。咱俩在一起,他……也能如愿抱得美人归。如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我……”萧燕燕偷偷瞄向了孙延召。
“不行!”孙延召斩钉截铁说道,“我的事,与燕燕无关!不能因为我而牺牲了他人的幸福。”
“那就是没得谈了,韩明,咱们走吧。”韩德让翻身上马。
如此已然谈崩,萧绰还想再说,却被孙延召伸手阻拦,两人目视韩家主仆向林子奔去。
萧绰也没想到韩德让话里话外在这等她,带着歉意道:“程杰,抱歉啊,看来不太成功。”
“没事!本来也没觉得会成,毕竟是人家两家的联姻,哪有说退就退的,”孙延召说道,“不过,倒是你……什么时候与韩德让有过婚约?”
萧绰神色慌张,低下头,“其实是小时候家里人定的。”
“那什么时候退的婚?”
“就一个多月前。”
“你有喜欢的人,所以退了婚?”
“嗯!”萧绰沉默了片刻,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是谁啊?我可见过?”
“你,应该是见过的吧。”
“你一提退婚就成了?”
“是啊……”
“嗯,你也别管韩德让怎么讲,”孙延召道,“这退婚哪有这么简单的,恐怕韩家本就与华家有联姻的打算,甚至也跟你爹打过招呼了。你爹因为某些原因就应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不然哪有这么容易的。”
孙延召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可这些话却对萧绰说不出口,总不能说你爹爹萧思温恐怕与韩华二家联合在一处了,他们要干一件日月换新天的大事,准备除掉当今的穆宗,来扶持一位新的皇帝。而你就是那位皇帝的皇后。
“燕燕,将来的某一天,你如果……”正当这时,营地外来了两个人,孙延召抬头一瞧,其中一人正是华星宰。
这厮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他,偏偏这位大舅哥还是个喊打喊杀的疯批,打又打不过,实在是晦气。
而与华星宰一同来的年轻人,二十岁上下,看样子应是契丹人,面相虽不俗,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佝偻着背,一路咳嗽不断。
孙延召虽不认识来人,可萧绰却认得,她喊道:“明扆哥哥!”
“是燕燕!”这病秧子瞧见了萧绰,原本还无神的双目好似黑夜的星星般闪着光芒,这一路走过来,目光好像有浆糊般黏在了萧绰身上。
孙延召两世为人,一眼就瞧出了这男子爱慕萧绰。而孙延召也同样有人关注,一个冰冷的目光同样黏在了他的身上。
华星宰横眉冷目的,着实让人讨厌。孙延召索性就当没看到,可即便如此仍觉得身旁有一根针在戳着自己。
“燕燕,这位是?”这病秧子开口问道。
“明扆哥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友,程杰。”萧绰又转向了孙延召,说道,“程杰,这位是耶律贤,小名明扆,乃是世宗之子,舅舅的堂侄儿,我的堂哥。”
孙延召曾在夜枭中恶补过辽国的种种,一提世宗之子就瞬间明了,这位就是当初火神淀之乱的幸存者。未来的辽国皇帝,萧绰的夫君,原来此时就对萧绰情根深种,难怪了。
那华星宰跟在身旁,想必华家早就决定推此人上位。而韩家与华家联姻,必然也牵连其中。而作为最大的赢家萧思温,必然与韩华二家联系紧密。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