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见底的湖水跌进来两只妖兽,蜥蜴精和狼兽撕扯在一起,用最原始的方法进行打斗,水花四溅,鱼儿遭殃。
妖力的抗衡,很快让蔺袄心力交瘁,她站在湖中心,收回自己惯用的双刺,反手展开了折扇,使用起神器蝶羽的力量。
林小狼呲着牙恢复人形,他蹭了蹭鼻子说:“伤害我姐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念在你我是同类的份上,我给你留个全尸吧。”
“呸。”蔺袄高傲的抬起脑袋,“一个杂交的狼崽子也配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应该求我放你一条生路才对。”
林小狼叉着腰,拨弄着自己没隐藏起来的妖耳,他露出尖牙,凶狠道:“那就怪不得我了。虽然答应了岛主要听话,可你触及了我的底线,不能留。”
“要不是我一时心急,怎会让你钻到空子。小狼崽子,论资历我都能当你太太奶奶了。”
蔺袄转着扇子,利用蝶羽的神力将林小狼扇出了十万八千里远,这下子就算林小狼有通天的本领也要慢慢才能找回来了。
解决了麻烦,蔺袄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肩头,她大惊失色,“兔兔呢?遭了,肯定是当时没注意到,把她落下了。不行,我要回去找她。”
蔺袄走到岸上将自己烘干,正准备原路返回,就被几排阴兵拦住了去路。
飘荡着黑气,看不清脸和身形的恶鬼们拔出武器,齐刷刷涌向蔺袄,“你的命,我们收了。”
蔺袄见状不妙,扭身要跑,蝶羽挥去,狂风大作,吹散了的阴兵迅速重组抓住了她的脚腕,将她生生拽了下来。
蝶羽从她的手上掉落,落到了湖里和死鱼飘在了一起,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小姑娘,她拍拍身上的水珠,望着被吞噬的蔺袄晃了晃脑袋。
“自作孽,不可活。”蝶羽在湖中挑了一条大鱼提在手里,蹦蹦跳跳的向着国安府走去。
蔺袄的五脏六腑被阴兵们掏了个干净,整个人的四肢被震碎碾成了肉泥,身上的千年修为也被彻底吸走。
到最后,维持不了人形的蜥蜴成了碎渣子挥洒在湖里,浊了一湖的水,葬身鱼腹,死无全尸。
被风吹到头晕目眩的林小狼晃着脑袋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他吐出几片叶子,哭唧唧的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
既不是玉湖仙岛,又不是天苑流云,林小狼欲哭无泪,“这是哪里啊?岛主,姐姐,我想你们!”
经历过剜心,换心的林怀和灵芝一早就被林小狼安置在了野外的花海小院里,这里空气清新,灵力充沛,无人打扰,是养伤的圣地。
灵芝是先林怀一步醒来的,她摸着心口跳动的心脏,还保留着先前的意识,她知道,是林怀舍弃自己救了她。
她跟着林小狼一起到此,刚落地就和林怀分开了,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房间的门被林小狼设置了法阵,还没完全恢复的灵芝根本出不去,林小狼就是怕灵芝去打扰林怀,走之前尝试了好几遍才弄了个完整的法阵。
灵芝迫不及待想要看见林怀,她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林怀,那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怀端着一碗煮好的补药走进了灵芝的房间,他语气不好道:“醒了就老老实实的修养,你是想再死一次吗?”
看着林怀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灵芝喜极而泣,她想上前和他说些知心话,结果犹犹豫豫,也只是坐回了床边。
林怀将药碗递到灵芝手里,关心却不明说,“赶紧喝,修养好了就滚回你的流云去,我们再也不见。”
“既是如此。”灵芝捧着碗,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进碗里,“又为何要救我?早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欠你的就当是还清了。”
林怀嘴硬着,“你们流云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也不可能还清。我要你活着,还要活的好好的,我要你看着我们兆焰是如何一路直上,将你们彻底打败。灵芝,死,太便宜你了。”
灵芝将药一饮而尽,苦到要吃蜜饯的汤药此刻也不及她心中的半分苦涩。
“阿彻……”灵芝放下碗,企图将他们拽回初识的岁月。
林怀恼火着,“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你明知道,父母离世,此名再不会被提及,你偏要揭我伤疤,告诉我,你们流云曾经是怎么把我们踩在脚下的吗!”
“我没有。”灵芝急忙否认,她上前去碰林怀的手,语气带了几分哀求,“历经生死,我不想再和你僵持下去了,林怀,你就不能放下,和我回到曾经吗?你救我,就这一件事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放下?”林怀打在灵芝的手背上,自己往后退了半步,他背过身怒道:“说的容易,我族二百七十三条人命你能还给我吗!灵芝,我们都不小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天真下去了。”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你让我偿命不行吗!林怀,我活的好累,好痛苦,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灵芝抓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她缓缓跪坐在他的脚边,“我和我爹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灵燕没出生前,他对我还是有父女情谊的,我心里怨恨他,却不能时时怨恨。他再不济,所行所为也都是为了我们流云,他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你们,我替他赎罪好不好?”
“林怀,我求你了,你理理我好不好。这个世界除了你,再也不会有人心系我了,到底……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假意的恨,又谈何原谅呢。
“说的多了,就倦了。”林怀始终背对着灵芝,他拽回自己的裤脚,眼眸低垂,“就这样吧。”
“林怀,别走!”灵芝踉跄起身,从背后环抱住林怀,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却并没有听见那颗曾为了自己而跳动不止的心跳声,是因为心不在了吗。
灵芝道:“如果连你都要离开我,那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人爱我了。”
林怀转过身将她推搡到床边,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脑袋和自己对视,“灵芝,你就这么贱吗,这么上赶着吗?”
“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要脸的。”灵芝捂着自己的心口,感受他的心脏在自己的体内跳动,她泪如雨下,“你的心告诉我,你很爱我。”
理智的线崩断,没人能做到面对自己的爱人而无动于衷的,林怀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疯了,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非要因为心中的别扭而互相折磨吗。
说的容易,做到难。
他们彼此都没有错,只是不肯放过自己。
林怀把她推倒在床上,拉下薄纱透光的帘子,纵身过去,“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只求你,别再恨我……”灵芝拽住他的衣领,闭上双眼,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她吻上他的唇瓣,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相较于恨你,我更恨我自己。
林怀回应了她的吻,如果这是一场梦,他们希望不要再醒来面对痛苦。
房间里到处都是四散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泪和幸福的甜腻,此消彼长的爱与恨是不能相互抵消的。
两人抱在一起,复杂的情绪在心口交织,林怀注意到她胸前的疤痕,伸手想要拂去她曾经历过的剜心之痛。
灵芝握住他的手,“留着吧,它的存在证明你的心依旧在跳动。”
林怀低头吻在她心口的伤疤上,“它早就属于你了。”
十指相扣,他托住她的脑袋,将她拥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再也不要放手,可这仅仅是一场清醒的梦境,梦醒了,他们也还是会分别。
那疯狂一次,也未尝不可。
灵芝别过绯红的脸颊,轻轻咬在林怀的肩膀上,她轻轻哼出哭腔,“你混蛋……”
“你自找的,怨不得我。”林怀贴在她耳边道:“还有,我是小混混这件事,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知道了。”
落日余晖,彩霞在天边激起层层涟漪,荡漾着爱意寄托在每一片即将远行的花瓣上。
转眼便是清晨朝露,初升的红日夺目灿烂,将希望的种子挥洒在肥沃的土壤中,长出嫩芽,生机勃勃。
医馆前的牌子被陌尘修好,洛安韵帮着照顾伤员一夜未回国安府,林雨歇也将自己所有的钱财给了医馆的郎中来弥补他的损失。
医馆里支了几张床,洛衍洲被陌尘救回一条命,躺在床上至今昏迷不醒,洛安韵守着他,早就不知哭了多少次了。
由于地方简陋,隔了个帘子在旁边给纪风停也安了个床,他倒是醒的早,瞳孔褪去了血色,浑身散架般的疼痛。
纪风停靠着枕头,享受林雨歇亲手喂的汤药,他小得意着,“待遇这么好,多受几次伤倒也无妨。”
林雨歇面露不悦,“别瞎说,哪有人盼着自己受伤的。”
“说的是。”纪风停弓起手指碰着她的脸颊,“眼睛怎么红红的?不会为我哭过了吧,不值当的,要是我受伤夺走了你的笑容那我可太不是东西了。”
林雨歇吸了吸鼻子,“你一直也不是东西。身上有点小病小伤就要死要活的,真受了什么大伤就会说没事,哪有你这样的,平白无故惹人心疼。”
纪风停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林雨歇把药碗塞到纪风停手里,“说的好像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一样,你自己喝吧。”
“别呀。”纪风停一口喝完药,急着下床去追林雨歇,冲破禁制对他身体伤害很大,他才走出去两步就疼到几乎喘不上气来。
林雨歇闻声跑过去将他扶回床上坐着,“你能不能别让我担心,安静待一会儿不行吗,都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
“谁让你抛下我走了呢,没有你在身边,我害怕啊,特别害怕。”纪风停想着逗她开心,“哎,今天怎么是晴天啊?我们雨宝都哭了,不应该是风雨交加,雷声大作吗。在凡界,你的情绪都被限制了,真讨人厌。”
林雨歇轻哼,“乱说。”
“陌尘呢?”纪风停在医馆里来回张望,“我还想和他炫耀你是怎么对我好的呢,气不死他。”
林雨歇道:“你老老实实待一会吧,他啊,在后面帮忙修缮房屋呢,说来也一上午没休息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等下去看看他,给他送碗水喝。”
“我就多余提这一嘴。”纪风停拍拍自己的嘴,他拦腰抱住林雨歇,“喝什么喝,他也配喝水,让他渴着吧。”
洛安韵在水盆里拧着毛巾,她看向二人的方向,笑语道:“你们感情真好,令人艳羡。”
林雨歇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反驳自己和纪风停的关系,她关心的问:“别说我们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洛安韵犹豫着,她双手揪紧膝盖上的布料,柔柔弱弱开口,“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斗胆请求你的帮忙。等衍洲醒来,你可以陪我回国安府索要和离书吗?之后……之后就再说吧……”
林雨歇一口答应,“当然没问题,你能想开真是太好了。等你离开那个人渣,你就会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多精彩了。”
“但愿吧。”洛安韵淡笑着,始终提不起精神,看起来病怏怏的。
身旁的洛衍洲咳嗽着起身,他遭受重创的身体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洛安韵搀扶着他,“衍洲你醒了,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要被我害死了,万幸你没事。”
洛衍洲瞥向身边的水盆说:“公主,你照顾了我一夜吗?都是我不对,怎么能让你……”
洛安韵道:“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应该的。还有,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你还是叫我小姐吧。日后我同慕梁之和离,便只有你我了。”
洛衍洲眼神一亮,有种苦尽甘来的欣喜,他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默默看着她,为她即将脱离苦海而感到高兴。
正当几人交谈之际,医馆才修好不久的门被再次踹开,碎裂成两半。
老板欲哭无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什么大佛都要来我的小医馆,我扪心自问,治病救人从未出过差错。你们就放过我吧!”
两名南国士兵来者不善,他们扫视一圈,提高嗓门问:“谁是纪风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