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韩先生允许我，从容赴死。”
王德发的笑容中带着终于解脱的轻松感，他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像个开心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韩枫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齐麟。
“你……为什么？”他沉声问道，同时在暗中蓄力。
这种感觉太诡异和不寻常了，王德发为了活着，不惜以意识永生的方式飞升。
现在他却活够了，想要从容赴死？
“现在的你，到底是谁？！”韩枫冷声问道。
“韩先生，我还是我。”王德发重新坐下来，若有所思，“如果能死在韩先生手上，或许也很不错。”
韩枫能够感觉出来，他是在真正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不是在开玩笑。
“韩先生，如果您再经历一场生死大战，能突破吗？”王德发问道。
韩枫摇头，“我不知道。”
“这样啊……”王德发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如果您能确定突破，我可以成为您最好的磨刀石，将您逼到绝境直至突破，然后，被您杀死。”
韩枫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王德发说这番话的时候太理智和冷静了，眼神清澈认真，却透着一股……诡异感。
“我不需要。”他皱眉道。
王德发不再说话，继续看着灰蒙蒙的大日。
片刻后，韩枫再度开口，“你想怎么死？”
王德发摇头，“还没想好，牛鼻子的肉身虽然濒临崩溃，但毕竟是一位仙王，很难杀死。
我想过投身远方那颗大日，虽然即将熄灭，但内部的温度很高。
但我担心不能将我烧死，反而让我生不如死，那样太痛苦了。”
“或许，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到这具肉身崩溃，自然死亡。”韩枫道。
他在极力尝试着跟上王德发的思路，这个家伙太跳跃了，很难被看透。
王德发摇头道：“不行，祂们不会同意的。”
“谁不会同意？你体内的其他意识残留？”韩枫挑眉。
王德发道：“我早就想死了，但他们一直在阻拦，这次短暂的清醒，能够镇压住这些意识残留，还多亏了韩先生找到了小时候的齐麟，让我多了一些记忆，意识得到加强，可以短期内镇压其他意识残留。
不过，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牛鼻子也在挣扎，他企图吞噬掉我们这些意识，随时都会出来捣乱。”
韩枫道：“所以你要在其他意识残留和牛鼻子老道出来之前，从容赴死，带着他们共赴黄泉？”
“是的。”王德发回答的很冷静。
韩枫皱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可以再临地球，找到你多跟你聊一聊，或许能让你的主意识增加更多的记忆，从而彻底镇压这些意识残留。”
王德发却摇头，“我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不可行。
或许，您有机会能够拯救我，但相应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样的后果太严重，可能会影响到您自身，我不希望您这么做。”
韩枫也眉头紧锁，连锁反应牵扯到巨大的因果，一个小小的改变，可能会导致未来的世界发生剧烈变化。
后果太严重，无人能够预测到。
“其实，您已经尝试过了。”王德发突然道，认真的看着韩枫。
“您找到了齐麟小男孩，与我对话，在我的脑海中种下了很多信息，影响到了我的很多选择。
这样的结果最终导致未来的世界发生了严重的偏移和扭曲，在未来的另一个时间节点，我对您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威胁。
为了避免这种威胁成真，我主动修正了自己的行为，最后踏上现在的这条道路，重新回到了正轨。”
这是他一直隐瞒，没有告诉韩枫的。
现在说出来，目的很明确，就是告诉他这条路行不通，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平行世界的我们……怎么样了？”韩枫突然问道。
他曾经强行改变平行世界，为此斩断时间长河，自身背负九重天劫，险些身死。
他想知道，自己如此剧烈的改变，平行世界是否按照他的意愿在推进，还是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韩枫斩断跟平行世界的因果后，便再也不能降临，无法得知。
“平行世界的您在即将大婚的时候，家族突遭劫难，韩氏满门惨死，只有您爷爷和父母活了下来。
您也因为心脏中枪，被您爷爷韩三火送到了天字一号监狱，被九浮屠救活并且传授本领。”
王德发接下来的话，却让韩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德发，只觉得口干舌燥，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极度强烈的恐惧！
“后来……呢？”他问道。
王德发继续平静的道：“您在天字一号监狱学成归来，斩杀仇敌，后来因为古皇陵的事情，你我相识于秦岭，那个世界的我，还帮您做了一把假钥匙，骗吴良先生去了北荒。”
韩枫只感觉全身发麻，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后移出去。
“韩先生，您怎么了？”王德发疑惑的看着他。
“你我……是怎么认识的？我的过去又是什么？”韩枫问道。
王德发奇怪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
“您从小被韩三爷传授本领，我是韩三爷给您请的家教老师，专门配合韩三爷教您一些奇门之术，以及坑蒙拐骗的本领啊！您一路走来，韩大坑的称号，不就是我们当初的成果吗？”
“吴良呢？”
“吴亮先生啊！”
王德发笑得很开心，“他儿时误以为三江交汇的镇妖塔是古皇陵，结果被困在里面险些被狐妖吃掉，还是您和韩三爷路过三江交汇，将他救出来。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您的书童，跟您的关系，超过了亲兄弟。”
他很奇怪，看着韩枫。
韩枫全身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个王德发，来自平行世界？！”
片刻后，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