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大院陷入了沉静中,只有风无踪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回荡。
大门口,李长风听着风无踪的哭声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事他倒也不好说谁对谁错。
梅家是大户人家,梅三山不希望掌上明珠嫁给穷小子风大年也是情理之中,棒打鸳鸯这种事并不少见,梅三山唯一的错就是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女儿。
风无踪为母报仇也没错,哪怕这个仇人是他的外公,但他要是真的逼死了梅三山,怕是这辈子都要活在悔恨之中了。
方必应忽然问山魁:“山魁,如果你是风无踪,你会杀梅三山吗?”
山魁挠了挠头,犹豫片刻后坚定摇了摇头:“不会!”
方必应有些惊讶,问:“为什么?那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啊!”
“可他也是俺娘的爹啊!”山魁看着方必应,说:“俺要是杀了他,那俺不就是俺娘的杀父仇人了,以后死了还怎么去见俺娘?”
“对啊,风无踪要是杀了梅三山,那就是他娘的杀父仇人了啊!”方必应反应了过来:“所以他不能杀梅三山!”
看着号啕痛哭的风无踪,风大年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心疼的直流眼泪:“儿子,放下吧,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过不去!”风无踪推开风大年的手,起身盯着梅三山,眼中尽是疯狂:“十三年来我总是能梦到娘惨死的样子,她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为什么不给她报仇,今天他一定要死!”
风大年挡在梅三山面前,看着风无踪说道:“那你先杀了我吧,要不是我带着你娘私奔,她就不会惨死,说到底还我才是害死你娘的凶手,你想报仇就杀了我吧!”
风无踪不解的看着风大年,语气中满是愤怒:“爹!我是你儿子,你不帮我给娘报仇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护着这个凶手?”
“你娘活着的时候,我没保护好她,现在她不在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护住她的家人。”风大年伸开双手挡在梅家众人面前,说:“儿子,你要是下得去手,就先杀了你爹我吧!”
风无踪双眼通红,情绪越来越激动:“爹,儿子不孝了,今天不能听你的了!”
“风字营!动手,给我杀!”
风无踪一声令下,潘虎、苏天水以及风字营众人正要动手时,李长风走过来出声制止:“住手。”
李长风摆了摆手,风字营将士立即收起武器退出了梅家大院。
“你也是来跟我作对的?”见到李长风后,风无踪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跟我作对!我想报仇,有错吗?”
“你入魔了。”
李长风一指点在风无踪眉心,一股纯粹的灵力涌入他的识海,风无踪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片刻后,李长风收回手,对风无踪说道:“我不是来阻止你报仇的,我来是想告诉你,你要是真杀了他,那你就是你娘的杀父仇人了。”
风无踪脸色大变,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人力气,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李长风立于一旁,陪在风无踪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陪着他。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风无踪头终于抬了起来,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仇恨,只剩下彷徨与无助。
“我想我娘了。”
风无踪沙哑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眼神无助的像个走丢的孩子。
“舅舅带你去。”梅客从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说道:“孩子,舅舅带你去看你娘。”
风无踪擦了擦眼泪,起身失魂落魄的跟着梅客从往外走。
目送风无踪离开后,风大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噗通一声朝着梅三山跪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闷声磕了三个响头。
梅三山看了眼风大年,冷漠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不过并没说什么,转身朝着府中深处走去。
梅家其他人站在原地没敢乱动,毕竟李长风还在这里呢,万一惹怒了他,梅家这些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这老头,也忒没规矩了。”山魁不满说道:“俺大哥在这,竟然不来跪拜,真是一点阶下囚的觉悟都没有!”
“算了。”李长风并不计较,冲着梅家其他人摆了摆手:“不用紧张,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风大年走到李长风身边,一脸感激说道:“这次多谢王爷了,要不然还不知道那臭小子会闯下什么大祸呢。”
风大年一阵后怕,要是李长风没派人通知他,要是风无踪真的屠了梅家上下,那他死了都没脸去见风无踪他娘。
“风叔,你跟我说什么谢啊?”李长风拍了拍风大年肩膀,说:“而且就算你不来,就算无踪真的入魔,他也不会真的杀梅家一人,他啊,只是被心中的仇恨折磨太久了。”
风大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他只是想逼梅家主低头认错,可他不了解梅家主,那是一个骨头比铁还硬的人,让他低头,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无踪当着他的面把梅家人一个个杀了,他也不会服软的。”
“这老头真不是个东西!”山魁嘴里骂骂咧咧:“人是他杀的,祸是他闯的,现在人家来找他报仇,他倒好,宁愿拉着整个家族陪葬,也不站出来承担责任,什么人嘛~”
山魁越说声音越大,梅家众人听的一清二楚,但此时根本没人敢站出来反驳什么,只能假装听不到。
方必应也出声说道:“山魁这话说的有道理,有的人啊,就是太自私了。”
山魁和方必应一唱一和,说的梅家众人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白,风大年赶忙阻止两人:“可别说了,梅家主这人最好面子,给他留些颜面吧。”
山魁和方必应作罢后,风大年这才又对李长风说道:“其实梅家主这人不坏,心肠也不错,就是太倔了,最看重颜面,这才把事情弄成这样……刚才要不是你出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风大年语气中满是自责和愧疚,像是在跟李长风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件事梅家主和无踪都没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当年要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