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看清了自己的心
庄月笑的僵硬，欲言又止了数次，这才道：“月儿不知，竟是顾小姐好意，只是表哥救了我，并未告知此事，故而才会如此以为，还请顾小姐不要见怪。”
顾明烟没有说话，倒是胳膊有些微微颤抖，这花灯再美，拎的时间长了，总归比较疲惫，她正琢磨着将花灯交给身后的绿绮时，就觉手上一轻。
再抬眸一瞧，花灯已经易主，到了谢歧的手上。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手执精美的花灯，瞧着虽古怪却颇为有趣。
至于庄月的话，顾明烟回过神正要开口，仍是被谢歧代劳了，“我没说，是因为夫妻一体，顾小姐的话我自是该听的，至于谢我还是谢她，都一样。”
表哥这般在意顾小姐，为她挑花灯，为她说好话，事事都将她放在心上。
灯影绰绰里，庄月脑袋好似被寒冰砸了一下，彻底的清醒过来，原来很多事情只是自以为是，而对于他人却是无伤大雅，甚至还是在默然的瞧着笑话。
她这么多年的痴恋苦候，一颗芳心尽付却终是徒劳。
表哥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这才是自己迟迟不愿领悟，却一直众所皆知的真相，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忍不住苦笑起来，心中一揪一揪地疼，可她庄月也是有骨气要颜面的，不想大庭广众的流泪。
恰逢姐妹们匆匆找来，她死死咬着牙，带着笑意朝着表哥和顾小姐屈膝行礼，“月儿的姐妹来了，不论如何，多谢表哥和顾小姐，月儿先行一步。”
大彻大悟总是伤心彻骨的，她转身低落地抬脚，与姐妹们汇合。
见她长发变短，众人惊呼的询问怎么一回事，她强打着精神应对着，忽闻身后有人呼唤，她抱着一丝微渺的希冀转头，却在看到提灯而来的谢一容貌时，忍不住眼神黯淡。
果然，是自己的奢望。
谢一反手将灯笼递上，“表小姐，世子说方才的动乱毁了你的灯笼，这盏是世子买下的，送给表小姐。”
庄月怔怔的看着那盏花灯，很美的荷花灯，只是远远比不得顾小姐手上的那盏精美。
顾小姐的那盏是表哥赢得的，而自己的是表哥出钱买下，让谢一送来的。
自己终究还是输家。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谢一，缓缓摇头，“劳烦你替我谢过表哥，只是花灯我不便接受，方才之事仍有些心有余悸，只恐很长时间都不敢碰花灯的。”
话音一落，她遥遥朝着街那边的表哥颔首，随即转身与姐妹们渐行渐远，除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心中不安，便没有兴致再逛下去，便一致决定先行回府。
她的背影带着一丝决然，短齐只到后背锁骨的头发，与一旁长发及腰的姐妹们来说，瞧着有几分怪异。
沈娇娇叹服的小眼神回到了表妹身上，左右钟离湛缠着谢歧说话去了，她便故意拽了拽表妹的胳膊，小声问道：“你怎么敢笃定，庄小姐不会要那盏花灯？”
“因为，她看清了自己的心。”顾明烟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一颗爱而不得，不如放手成全的心。
“那你，怎么敢提醒世子又救人又送花灯的？”沈娇娇还有些震撼，方才那盏花灯，是表妹提点世子买的。
“因为，我看清了我的心。”顾明烟微微一笑，甚至难得调皮的对着表姐眨了眼。
沈娇娇被这美人媚眼撩拨到了，忍不住窃喜起来，如此这般是不是说，表妹她已经开始在意世子了，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世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两人身后，钟离湛忍不住挤眉弄眼看着谢歧，还用扇子捅了捅谢歧的腰身，鬼兮兮地道：“怎么样，心中是不是比蜜还甜？”
练武之人，听力自是非比寻常的，方才姐妹两的密语自是被这两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谢歧被人说中心事，却也没想着遮掩，反倒是得意的点头，“是又如何？”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灯，转头大步朝前追过去，忍不住勾唇一笑。
身后的谢歧‘哎’了一声，随即无奈的将扇子戳回腰间，“我说，你人逢喜事精神爽，也得等等我呀。”
街上热热闹闹，行人熙熙攘攘，鸳鸯成双成对，花灯上众神百态，正瞧看着这世间万象。
皎月高悬，听雨轩里寂寂无声。
沈清芙看着只在花窗上贴了喜字的剪纸，心事重重地倚窗而立，全然没有一个新嫁娘的欢天喜地，或羞涩期许。
她的衣裳正被下人支在衣架上，衣领处的藤蔓正交缠停留着，像是再取笑自己的攀附之心。
样式不算精美，却也不是正红。
是了，偏房如何着大红呢？
可怜自己本就是妾生子，未出阁前便不能与沈娇娇那般的抬头挺胸无拘无束，出阁之后却也只怕难一帆风顺。
许是站的太久了，她的小腿又开始酸麻起来，肚子也阵阵的下沉着，她不敢冒险，自是小心翼翼的坐下，怅然若失的想着心事。
明日之后，自己就不会再回这里了的。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自己的生母安姨娘，还有曾一心护住的丫鬟沫儿，最终沉沉的睡了过去。
金乌升腾而起，京城又睁开了眼，一夜的花灯热闹街景，并未让开门迎客的商铺疲乏，反倒是精神奕奕的揽客做生意呢。
王氏冷哼一声，不疾不徐地坐回位子上，“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奉旨为妾还要什么排场，要不要十里红妆，要不要彩凤飞鸾？”
沈少卿嘴巴一抿，也撩着衣摆坐好，扭头看着没好气的王氏道：“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这陛下赐婚给芙儿，她今儿个出门，好歹让她有些体面，这满府都未张灯结彩，瞧着是不是冷清了些？”
“体面？”王氏轻笑，“老爷这记性怎么做的鸿胪寺少倾，为妻倒是疑惑得很，体面都是人敬我我才敬人，她自己不要脸面在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在后。”
王氏不经意地翻了一个白眼，对于这个心大不记事的丈夫真是无可奈何，却又忍不住说教，“再说了，既然老爷觉得这府中不热闹，不如老爷亲自上手，该贴贴该挂挂，为妻决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