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今昔何夕兮见此良人
“咱们呐,是没那福气的,”有丫鬟羡慕的噘了噘嘴,随即眼波流转,想起了一件事,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不知道吧,今儿个这都不算什么,前几天世子和二公子还送来了食盒……”
“食盒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顶多就是些山珍海味罢了。”有丫鬟不大理解。
“嗐,你知道什么?”那丫鬟得意洋洋地说道:“那食盒里可是两位准姑爷亲手做的饺子,你说厉不厉害?”
一言既出,自是引得众人好生羡慕,惊叹声连连。
堂堂世家公子何等尊贵,竟然愿意洗手作羹汤,为未过门的媳妇做饭,那劳什子的‘君子远庖厨’竟是浑然无用。
难得能清闲一些,丫鬟们热火朝天的说着热闹事,她们也只能短暂的歇歇,待破晓时分便要整顿起来,准备送二姑娘出阁呢。
可谁也没看见,就在长廊拐角处,一片摇曳的衣角被人收了回去,缓缓靠在墙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清芙。
她浑似受了打击一般,抚着肚皮不住的大喘着气,可即便如此还不能过于生气动怒,毕竟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更是她往后的倚仗,她不能也不敢冒险。
大丫鬟湫茹连忙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二小姐折回屋子里,本来是二小姐觉得太闷了,特地想出来走走透透气的,不想听见了那些丫鬟们的饶舌。
想来,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湫茹敛眉。
又回到沉闷屋中的沈清芙,看着满室耀目的红,终是凄惨的笑了笑,眼角晶莹的泪珠流下,随着她倾身低头的动作,滴在了腰腹间的衣裳上。
一边寂静无声,一边却热闹非凡。
顾明烟难得穿了一身红腰封和红梅花开的裙裳,花灯的暖黄色光映衬下,简直就是美的不可方物。
大门口的谢歧再听到动静,抬眼看去的时候,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一箭射中了心房一般,他毫无还手之力却甘之如饴。
这是他头回见到着红衣的她,虽说不是大片的红裙,只是缀了些红色,可足以想象到她一身大红,向着自己袅袅婷婷地走来时的美景。
必是天地都为之失色的震撼。
因为自己眼中不会有天地,只有她。
钟离湛和沈娇娇碰了面,两人发乎情止乎礼的抿嘴相视笑了笑,最近一直埋头苦读的钟离湛,可谓是学到深处自然瘦,整个人消瘦许多,沈娇娇都有些担心。
她提着裙摆正要抬脚下台阶时,就看见一旁钟离湛给自己使得眼神,便随之望去,正好看见世子化身石像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离湛,还不扶着本小姐上车,难不成还要本小姐一直吹着冷风?”有钟离湛变成斗鸡眼的前车之鉴在,沈娇娇可不敢轻易招惹这世子爷,便特意大着声提点。
果不其然,谢歧回过了神,愣愣的朝着顾明烟伸出胳膊。
顾明烟哭笑不得,抬手一指前头,“世子,马车在那儿呢。”言下之意,也不必此时就伸手,这让自己搭手也不是,不搭手也不是。
钟离湛‘噗嗤’一声,随即转过身连忙伸手,扶着沈娇娇上了马车,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近前的谢歧又一次伸手,扶着顾小姐探身进了帘栊。
“远衡,灯下美人如花,是不是看呆啦?”他打了一个响指,忍不住打趣。
回应他的是谢歧郑重其事,并不否认的点头,这么坦率倒让钟离湛有些无奈,抽搐着嘴角便翻身上马。
而一直跟着大小姐的素娟,瞧着马车渐行渐远,忍不住匆匆回了府中。
王氏着急不已,见她进来连忙问道:“如何,可看清楚了,钟离二公子有没有对眼?”
素娟摇了摇头,“虽说天色深了些,可奴婢一直留意着呢,二公子神色无异,也并没有对眼。”
王氏终于长舒一口气,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准姑爷相貌堂堂,可不好被一双不正常的眼睛损毁了容貌,眼下听到素娟的回话,王氏满意不已。
捧着茶水小抿了半晌,这才想起来明儿个府中有姑娘要出阁,便悠悠的问了一句,“听雨轩的,如今怎么样了,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吗?”
刘妈妈点点头,“回夫人的话,二小姐的家当一个不落的,奴婢都给添进了嫁妆里头。”
该是二小姐的府中不留一物;可不该二小姐拿的,她也别想拿走。
刘妈妈深谙夫人的交代,自是严阵以待此事,眼下也算是功德圆满,只等明日就可以彻底的一了百了,断了这桩孽缘。
四下无旁人,王氏意有所指的道:“她的身子如何,可别说憋出个好歹?”
这便是问二小姐的孕像,刘妈妈含笑着回话,“夫人尽管放心,二小姐一直郁郁寡欢,秦婶开的汤药自是日日不断,定会保证二小姐安然出嫁。”
“那就好。”王氏放下茶盏,忽而心头有念想一闪而过,“对了,还有件事你得注意点,那些陪嫁的丫鬟须得敲打敲打,告诉她们只管安心服侍二小姐,满五载之后,便可酌情分给她们身契。”
“是,夫人。”刘妈妈抬手告退。
敲打那些丫鬟是情分,也是因着沈府一荣俱荣的颜面;
身契依旧留在沈府是本意,告诉沈清芙和那些丫鬟,别把歪主意动到了沈府头上,否则有的是法子惩治她们。
沈清蓉被哥哥牵着手,玩的很是开心,手中的兔子灯笼便是两个准姐夫赠予的,她很满足的提着小兔子,想着回府之后一定要给姐姐看看。
沈娇娇手中的是花晨月夕灯,顾明烟手中的是江枫渔火灯,都是上等的材质和模样,独一无二。
也是方才钟离湛非得与谢歧争锋相对,说是男人就该以才华搏美人一笑,两人在一排的灯笼摊位上大杀四方,引起围观者层层叠叠,叫好声直冲云霄。
每个摊位两人只挑一盏最别致的,沈娇娇看着两人斗志昂扬的模样,笑着低头戳了戳表妹的胳膊,“烟儿,感觉如何?”
顾明烟看着那意气风发的世子,心中暖洋洋的,忍不住回了一句,“唔,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