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君心多疑
自往事中回首,谢崇渊面色有些不好看,想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忽而蹙眉问道:“你说,是端贵妃要你去一趟沈府,就为了这药方?”
韩慎颔首,“是,陛下。”
“她又是如何知道,沈府有药方的?”
“这……”韩慎迟疑的不知如何回答,又听见陛下一声冷哼,“谢远衡是什么脾性,他素来行事谨慎稳妥。”
“这般在意的药方,自是私下里给了那顾,顾家小姐,怎会外泄?”
韩慎想了想,不确定的道:“陛下,小的听端贵妃的意思,好似是得知沈尚书之子曾生过一场大病,与陛下的病症仿佛,这才寻根问底。”
“是吗?”韩慎心头一震,陛下这话说的很意味深长。
谢崇渊灭了眯眼,“韩慎,你去仔细查查,这件事情背后究竟还有着谁的插手?”
“无论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不知收敛,就该知道什么叫做教训。”
“是,陛下。”
寝宫又恢复了冷清,谢崇渊怅然的抬手覆在眼帘上,喃喃的念着心中牵挂。
而宫道上,被谢歧冷不丁打横抱起,正大步朝着宫外走去的顾明烟,在先前的惊呼挣扎过后,已经有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情。
那抬起的衣袖遮住脸,是她最后的倔强。
谢歧见她这般乖巧,忍不住更是得意,要不是规矩还在,都想直接把人抱回府中。
等出了宫门,就看到识时务的谢一,带着府中的马车机灵的守在宫门外。
谢歧给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径直把人抱到了自家的马车里。
“你,你作甚?”顾明烟看着这人探身进来,似是要与自己同乘,惊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烟儿,我为了英雄救美,天不亮就从三清观策马扬鞭,一路飞奔入宫,眼下这身子骨还是松垮着的呢,你可不能不心疼我啊。”
谢崇渊深深记的钟离湛的指点,但凡英雄救美,都不需要英雄跟个没事人一样,那样美人是不会过于感动的;英雄就该适时的受伤,比如擦破皮断个胳膊什么的,如此才叫动人心魄。
他果断选择卖惨。
这,这般着急的么,顾明烟瞧着他还知礼的弓着腰身,并没有趁势钻进来的样子,便也忍不住心软起来,毕竟这人屡屡相救自己,自己也不能不知道报答。
“你,坐吧。”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眼前一阵风吹过,再睁眼定睛瞧去,这人就已经稳稳坐着了,那矫健的身形,浑然看不出半点奔波之苦和身子不便。
谢歧难得能够这么得寸进尺,竟忘了这拿捏的分寸,一时间马车里有些尴尬,好在外头谢一及时请示,“世子,顾小姐,谢一在路上买了些热乎的吃食,您二位垫垫肚子。”
食盒及时的被送进马车,化解了先前的僵局。
谢歧琢磨着回去一定给谢一涨月钱,一倍不能够,好事成双,至少都得是两倍。
顾明烟却是也饿了,想着自己在谢歧的面前总是出糗,也没有装腔作势,直接拿起来软糯的米糕送到嘴边。
看着米糕上被咬出来浅浅的月牙形,感受着嘴里甜丝丝的桂花味,顾明烟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谢歧见她这般不见外,心中舒坦得很,也没看自己拿的是什么,就这般窃喜的拿着送到嘴边,一口嚼起来的时候才发觉是梅干菜的烧饼,吃起来却让人觉得甜丝丝的。
“烟儿,”他忍不住好奇,对上顾明烟疑惑的眼神时,认真的问道:“你很害怕面圣吗?”
他特别留意了,在陛下面前的烟儿谨小慎微,甚至连话音都是颤着的,一点也不像自己平日认识的她。
顾明烟愣愣的将米糕咽下去,微垂着的脑袋,让谢歧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听到谢歧的话,她不由得有些错愕,这人竟然连这一点都察觉到了。
入宫来的时候,顾明烟就打定了主意,除了自己的名字,旁的事情都不可让人察觉到一丝相似,如今的自己姓顾而不是谢,顾明烟只能是顾明烟。
她故意让自己变得胆小瑟缩,就是为了自保。
想到这里,她抿了抿唇,“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明烟自是心中畏惧。”
谢歧却不知怎么想的,眼中带着几分的心疼,郑重的道:“烟儿不必担心,你是我谢远衡的世子妃,在这京中不必屈人一等。”
顾明烟看到了他的体贴,难得莞尔一笑,点头道了一句好。
这话仿若天音入耳,谢歧满心欢喜,却聪明的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倒是等把顾明烟送回沈府后,一转头就看见了一身白衣,站在雪中的钟离湛,还应景的撑了一把油油纸伞,很是诗情画意。
“虽说寒天飘雪,可某人脸上春风得意,是不是心想事成啦?”钟离湛眉眼亮晶晶的调侃着。
得到的是谢歧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随即就看到谢歧勾了勾手,他风度翩翩的上前,却被某人一把抓住,跟拎猪肉一般的提溜上了马车。
“哎哎,谢远衡,你丫的放我下来。”一阵扑腾后,钟离湛浑身狼狈的坐在马车里,挎着脸听着谢歧说完自己心中疑惑,被迫又开始指点说教起来,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没好气的道:“所以说,你还是没有看透顾小姐的聪慧。”
“怎么说?”
“平日里的顾小姐是孤傲清冷的,宛若那天边月,无意争锋自守清净,对吧?”钟离湛抬眼,看到谢歧老实的点头。
“平日里的顾小姐是聪慧机灵的,处理起来内宅之事也是轻而易举的,对不对?”谢歧又重重的点头。
钟离湛冷哼一声,“这就是为什么顾小姐能在陛下面前,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真相了,因为她聪慧。”
“顾小姐长得本就叫人过目难忘,又有着与已故的宜宁公主同样的闺名,你说说,若是她再脾性相似一些,你觉得你世子爷还能抱得美人归么?”
这话很是一针见血,谢歧好似当头一棒,怔愣了许久,这才闷闷的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