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咺也被宫女唤走了,南天门外剩了白桃一人,随意寻了个石墩子坐下,四处张望。
南天门下忽然聚集了许多人,白桃个头不矮,站到石头上,南天门下的情况一览无余。
此时不仅应元和云碧到了,就连鲜少出宫殿的月老也来了,白桃还瞧见了太上老君,后头站着木灵儿还有两个生面孔,是灵儿的师兄和师姐。
白桃记得那位师兄做的糕点十分好吃。
人群前头站着应咺和云喜,应咺身后有一位青衫男子,白桃隔着这样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气,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记得那人叫无忧,灵儿说,愿他一世无忧无虑。
风里传来了熟悉的味道,白桃勾了勾唇,回头时瞧见了往此处走的黎侑。
“你想再看看,还是现在回去?”黎侑站在她身前,视线与她齐平。
“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月老和俞翕查看天名册,结合星象察觉了些事情。”
“很重大的事情?”
黎侑笑了笑,“你若想知道,我们就在这里听听。”
“好!”白桃咧嘴笑着,将手搭在了黎侑的肩头,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又立刻分开。
黎侑目光变得炙热,握住白桃的手,“你若等不及,我们也可以立刻回去,我在路上同你详说。”
白桃红了脸,想抽回手,黎侑却不放。
“我听完再走。”
“好。”黎侑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笑着应了。
不过片刻,俞翕从远处走来,臂弯中搭着花白的拂尘,目光在人群外的白桃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阵,又不着痕迹的挪开。
本是嘈杂的人群在俞翕走近的那一瞬间变得十分安静,俞翕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走到了南天门下正中心,站定后,又往白桃的方向扫了一眼。
白桃并未感受到俞翕的目光,和人群一般,期待而又紧张。
“太晨殿的顶端乃世间最高之处,在此处观星,星象所示数千年来从未出错。”俞翕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拂尘在空中扫了一圈,有点点星光将众人环绕住,“我与月老观星象,星象所示加上天名册上记录,战神白泉与花神穆辛尚留有一女活在世间,此女左耳后有一乌青胎记。”
人群爆发出一阵唏嘘声,方才的安静不复存在。
俞翕又一挥拂尘,星光所过之处,人群便立马静下。
“如今将此消息公布于天下,亦是星象所示。战神白泉与花神穆辛为了三界众生,牺牲了性命,此女应当受到三界众生的尊敬与爱戴。在此前,二位曾于天帝天后相约,替此女与太子应咺定下婚约......”
白桃的耳朵忽然被黎侑捂住,俞翕后头说了什么,全然没听清。
“有脏东西。”黎侑笑着解释,随即松开双手,示意白桃继续听。
白桃摸了摸耳朵,觉得冰冰凉凉的,注意力又被俞翕吸引了去。
“至此,毕。”俞翕收了声,退到了应元和云碧身边。
白桃皱着眉,撅嘴望着黎侑,“都怪师父,师伯都讲完了,我就听了一半。”
“后一半不重要,我们该回昆仑山了。”黎侑拉了拉白桃,见人群有散去的趋势,将她抱下石头,牵着她往重阳等候的方向走。
白桃还想和应咺灵儿告别,可黎侑拉着她走得飞快,眨眼的功夫就上了重阳的后背。
“师父着急回去做什么?”
黎侑轻笑一声,将唇畔覆在她的耳边,声音夹杂着湿热的气息钻进了白桃的耳朵,“为师......急不可耐地想和阿桃共处一室。”
白桃羞得脖子都红了,又舍不得抽出被黎侑握着的手,就将脑袋一头撞进黎侑怀里。
应咺听了俞翕的话,忽然想起自己曾在白桃左耳耳后看到过同样的胎记,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如果白桃真的是战神之女,那她和自己便是定有婚约......四舍五入,阿桃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应咺的脸忽然红了,嘴角往上扬着,这几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见俞翕准备离去,连忙追了去。
可人群中却是另一番说辞。
有一位侍女发现了云喜左耳后的淤青,几乎是惊叫出声,众人纷纷瞧去,虽嘴上没说什么,可望着云喜的眼神都变了。
云喜既惊又喜,心中同应咺一样激动。
云碧听见了人群中的骚动,亦是愣了许久,再望向云喜时,眼眶都红了。
“师叔!”应咺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少有的失态。
当他接触到俞翕惊讶的目光,方才连忙站直了身子,施了一礼,“师叔。”
俞翕将他扶住,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师叔可知那女子是谁?”
俞翕浑身一颤。
应咺见此,愈发激动,“是不是阿桃?阿桃的左耳后也有一块乌青胎记。况且,况且阿桃也姓白,和战神同姓!”
俞翕震惊的望着应咺,眉心微微凸起,“我不知道是谁。”
应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白桃的姓氏从何而来我也不知,相较于来询问我,倒不如去问你黎侑伯伯。”俞翕满脸严肃,重重地拍了拍应咺的肩膀,“你要知道,没有人比你黎侑伯伯更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孩子是谁。”
俞翕转身走了,应咺却还在原地愣着,半晌后,他眉眼一横,转身出了南天门。
重阳驮着白桃和黎侑回到逍遥殿时,阿泽的盘子里还剩了最后三块糕点,见他们回来了,端着盘子就冲出了堂屋。
“主人!”阿泽奶声奶气地唤着,端着盘子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天尊、重阳哥哥!”
白桃闻声,哪里还有什么舍不舍得,一把甩开被黎侑抓着的手,从重阳背上一跃而下,张开双臂等着阿泽往自己怀里来。
黎侑握了握空荡荡的手,无奈地笑了。
“阿泽,我回来了!”白桃将阿泽抱在怀里,兴奋地转圈,嬉笑道,“你是不是胖了?”
阿泽身上还披着白桃的那件红衣服,撇了撇嘴,挣脱出她的怀抱,“阿泽哪里胖了?”
重阳化作了人形,顺手从阿泽手中的盘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支支吾吾地说:“是、是,阿泽哪里胖了,只是肉比较多罢了。”
阿泽愣头愣脑的,竟然还点头表示赞同:“对,阿泽只是肉肉多。”
白桃不忍心笑他了,怜爱地揉了揉他的头顶,边叹气边拿起糕点吃,“重阳,我记得你之前说要拖着阿泽过一辈子,不知道现在还作数不作数?”
她担心除了重阳和自己,真的没人要这样一只呆头呆脑、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的小鹿。
重阳哈哈大笑,一把搂过阿泽,将他摁在怀里用力地揉他毛茸茸的头发,“作数、作数!什么时候都作数!”
阿泽跟着重阳一起笑,端着盘子被重阳揽着进了堂屋。
重阳瞥见那件熟悉的衣裳,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忽然闻到衣服上的气味,愣住了。
他凑上去仔细地闻了闻,问道:“阿泽,这衣服上的气味是怎么回事?”
阿泽激动地问他:“重阳哥哥也觉得很好闻,对不对?”
他将糕点放到桌上,双眼放光,“我今日无意间闻到了这个味道,一路顺着气味找到了这件衣裳,这香气让我浑身舒畅,重阳哥哥,你喜欢吗?”
重阳面色一沉,“这是引兽散的气味。”
“引兽散?”阿泽不解,“我只知道这是主人的衣服......”
重阳拍了拍阿泽的脑袋,安慰道:“你先自己玩儿,我要出门一趟。”
不等阿泽说什么,重阳拿着衣服迅速出了门,化作火红的巨鸟飞向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