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长枪击中苏炎和苏淼,蓝菲张开双手挡在前方!
少女娇小的身立刻消失。
幸亏她舍身相护,苏炎和苏淼兄妹俩被抛向半空。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支撑他们,两人浑身无力地落下。
苏非的惊呼响起,然后......
声音响起。
呼唤自己的声音,妹妹的声音。
自己必须保护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
啊啊,可是现在的我没有力量,没有战斗的力量和能力。
面对那个过度强大的秩序守护者,人类比尘埃还不如
你不是发过誓要保护她吗?
曾经在某处听过的话语。
对,我发过誓了。
不是为了正义、理想那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都感到害怕。如果失去她自己将会极度寂寞、悲伤。
理所当然似的陪伴在自己身旁的人。亲爱的家人。
对某一日家人被夺走的愤怒。对荒谬命运的抵抗。
年轻的母亲去世时,他就意识到了。
父亲遇刺时,那就变成了一种信念。
神、命运、劫数。
开什么玩笑!就算那是命中注定,他也不愿轻易就范。岂可乖乖认命?
所以他需要力量,需要战斗的力量!
是剑吗?不,那种东西派不上用场。
魔法吗?那也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
力量!足以与命运抗衡的力量!
即使对方是神,也足以与那个荒谬唱反调的力量!
连神都足以毁灭的力量!
(说得好。)
沉静的声音从某处响起。
(就姑且承认你有资格成为我的驭手!)
某种东西开始启动。从遥远、深邃的某个地方,某种东西
两人犹如石头一般,从高空裂开的多面体坠向地面。
仿佛被苏非的惨叫逼迫.刘特催赶爱马。
尽管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他仍旧焦虑、急躁,即使知道一切都是枉然,仍旧不想呆坐着等待结果出现。
面对绝望还是不愿放弃的人。
奇迹经常为他们发生。?
刘特愕然抬头。坠停止了。
苏炎浮在半空,双手抱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苏淼。
不,他并非浮着,而是继续下坠。尽管继续下坠,但速度减至难以称为落的程度,他们就像飘落的羽毛般缓缓下降。
大哥!
苏淼拜托了。
苏炎瞥了一眼跃下马匹飞奔而来的刘特说道。
无法争论,好不容易扶住苏炎塞进他手臂里的苏淼,刘特一脸茫然。
究竟是怎么......
快走,有话以后再说。
苏炎说完的瞬间
空中的葛尔一挥长枪。
无色的光,纯粹的光,柔美且极端无情的光芒涌向他们。
神乎其技。
那股力量自由操控万物,按照自己的意志进行破坏与创造。
它所触及的一切之物,皆转换成虹光就连空气都被分解。
刘特本能地确信自己难逃一死。
然而......
呜呜呜呜呜呜吼吼吼吼!美丽、奇异宛若风声,又像某种野兽的远吠响起。
朝天空张牙舞爪的魔兽叫声,甚至向逼近眼前的死亡命运挑战的悖逆者狂嗥。
面对那个咆哮,有时连劫数都必须屈服。
光线尚未抵达他们面前就烟消云散。
接着
什么?!
刘特与苏非看见了。
就在那一瞬间巨影在光芒中浮起。
苏炎举起一只手,以手掌承接小石子的姿势挡住葛尔的闪光。刘特与苏非觉得自己真的看见了,那个犹如苏炎本人的影子,跟他采取完全相同的姿势可是具有远比他强力的轮廓。
那个伸展着羽翼人类和野兽都无法匹敌的影子。
苏炎哥......
快走!这厮由我毁灭。
他的语气令苏非一阵战栗。
明明是哥哥熟悉的声音,但明显不是哥哥的语气。
那是哥哥与某人的意识混合后的异质存在,此刻在她眼前的人物就是如此。某个既是哥哥,又不是哥哥的人物:既是人类,又不是人类的存在。
苏非本能地察觉到这个事实。
龙神!
葛尔看着击退闪光的苏炎,不,是看着苏炎背后的存在,喃喃自语。
在天谴型态时,葛尔的视觉跟人类截然不同,可以看见人类肉眼无法捕捉的光、热,或是气流、风向。
而那个存在就是以本身的真实型态,烙印在葛尔的视觉正中。
跟苏炎以相同姿势矗立的异形,人类和野兽都无法匹敌的某种强大存在。
龙神。
人类的眼睛无法辨识,没有确切的物质性实体。可是,那个强大的力量体俨然存于秩序守护者的复合视觉内。
那个展开羽翼的身影跟葛尔的型态很相似。虽然相似,但外形更加锐利更具攻击性。
你......
他浑身发抖。葛尔自觉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屈辱。
他深感恐惧,全身战栗。面对这个尽管获得龙神的力量,却依旧只是人类的苏炎,贵为绝对存在的自已居然!
你这小子!
葛尔怒吼冲向苏炎。苏炎从容拔刀。对于在天际飞舞、炸裂大地的葛尔而言,这种刀剑攻击原本是不值一哂的行为。
长枪刺出,散布着七彩虹光大气。
然而......
苏炎随手一挥长刀,就将长枪弹开。虹光如飞沫、如碎片闪耀,苏炎接着将长刀往上一挥,然后自然落下。
锵!无数玻璃碎片的声。
那一瞬间,跟葛尔相同不,是更加强烈的闪光进射而出。葛尔迅速闪避,但终究慢了一步,左边的一片羽翼被斩落在下一刹那化为虹彩消逝无纵。
喔啊啊啊啊,你、你这小子。你!
怎、怎么会有这种事!
苏非和苏淼骑着马,刘特跟在旁边一面奔跑,一面回顾。超越人类智能的战争。
飞扬交错的闪光。没有飞溅的鲜血,也没有爆炸声响,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舞的虹色破坏、震耳欲聋的玻璃旋律。华丽而凄绝的殊死战。
他们甚至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场战争实在太过强大,也太过高次元。
什么跟什么苏非,你,不,红瞳公主究竟是什么?还有苏炎!
我还想问你咧!
苏非以不输巨响的声音吼了回去。
控制事物的各种型态,改变其外观的形相干涉能力。葛尔将它与对方冲撞的同时终于醒悟了。
他赢不了对方。
至少以单纯的力量来看,获得蓝菲力量加持的苏炎在他之上。
(混账岂有此理!我可是秩序守护者啊!是统治世界既定型态的力量,钦命的四个绝对之柱!我怎么可能会)
两道光线在半空。不停相互施放的攻击,无法触及对方,在周围激起无数虹彩。
(哼!)
葛尔心意一决,主动缩短与苏炎间的距离。
对于同样具有形相干涉能力的对手,光是施放使徒闪光这种远距离攻击。只会相互消耗力量,不会造成致命伤害。况且既然具有形相干涉能力,也可以随意进行自我修复。事实上,葛尔被砍断的羽翼也已经复原了。
就结果面言,还是必须以武器刺中对方,直接灌入形相干涉能力才行。
反过来讲,只要先让对方吃自己一枪、灌人力量的话,即使是龙神也可以破坏。只要将所有质量瞬间转换成热量,就无法进行任何修复。此外,既然本体无法实体化。倘若将攻击力引导至现实空间的窗口骑士的肉体毁灭,
蓝菲也会束手无策。
葛尔以长枪抵挡长刀的斩击。
若是近距离打斗,肉体上的差异那种些微差距将变得异常明显。葛尔以长枪防御苏炎施放的激光、格开长刀,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空隙。
长枪刺出。激光同时进射,砍断了葛尔的左臂,但那根本不算什么。眼见舍身诱敌的攻击奏效,长枪尖端立即刺苏炎左肩。
苏炎闷哼。
(赢了!这次要让你分解成基本粒子啦!)
葛尔信心十足地灌人全身的干涉力。
不到一瞬间,苏炎就该被完全分解,然而
什什么?然而理应被瞬间分解的苏炎,却抬头露出凄绝的笑容。
葛尔灌注的庞大形相干涉能力反噬,沿着长枪刺了他!
两人都是舍身攻击,但是搏命的程度迥然不同。
喔喔喔喔喔喔!
葛尔松开长枪。但已经迟了一步,他的右手被分解成基本粒子,如烟消散。
呜!
失去武器和双手的葛尔往空中飞去。
苏炎旋即跃起追击。
他一口气跃至人类绝对无法到达的高度,以瞬间举至葛尔头上方的长刀斩碎阳光。
(岂、岂有此理)
葛尔惊慌失措但目光无法从自己头上斩落的刀刃移开,宛如被恶梦纠缠一般。
我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不、不呜呜呜呜!
毁灭源源不绝灌入。
葛尔凄厉哀号。
(呜呜啊呜啊呜呜啊啊啊呜呜呜呜!)
最后,葛尔的身体在地面的前一刻化为虹彩,灰飞烟灭。
......
苏炎一回神发现自己身处精灵大人的湖畔。
葛尔造成的肩伤已无任何痕迹。说奇迹也算是奇迹,但这种小事如今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回头询问的对象,当然是蓝发少女。长发和野兽耳朵般竖起的蝴蝶结随风摇曳。
脑海中模糊残留着战斗时的记忆和她合为一时的记忆,另外还记得当时跃入脑中的片段知识。
可是那跟他所生存的世界常识差距过大,一时难以理解。
我是某人在遥远的旧时代赠予你们的武器。当你们产生了与神创造这个封弃世界的月神对抗的意志时,我就会现身帮助你们,我是隐藏在空间夹缝的最后一条龙。
与神对抗?
蓝菲对苏炎充满疑窦的询问轻轻颔首。
是的。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啊,我们只不过
只不过不想失去苏非。
如果那被称为对神的叛逆,苏炎也无法反驳
现在这样亦无妨,但记好了,我是为了与神对抗的最后魔兽。蓝菲静静说道:被封印于异度空间的这个身躯尚未完全复活,我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仍然有限。同时,我亦不能介入人类间的纷争,我绝非万能。
然而当你们与剩余的三个秩序守护者战斗以及与月神战斗时,就呼唤我吧,呼唤只有我主才能呼唤的我之真名。届时,我将成为你的利刃,毁灭敌人。
少女语毕,朝苏炎走近,在半空轻轻浮起。将嘴唇贴近他的额头。
明明是虚幻的,却不可思议地在苏炎额头残留温暖的实体触感。
我为了帮助你,已经等待了五千年以上的时光。
我......
后会有期,我暂时的主人。
如此说完,蓝菲的身躯逐渐模糊,最后终于消失。
......
今天也要巡逻吗?辛苦了。
在家门前听见那句呼唤,丽婆婆抬起头。
一瞬间她不知对方是谁,最后才因那个眼罩认出骑马男子就是林斯。跟旅行装束似的服装一起包裹他的氛围那股气息,总觉得跟以前有些不同。
那群小朋友在这儿时偷懒了一阵子,不过巡逻本是老身的每日工作嘛。
听说昨天精灵大人的湖泊发生骚动。荷村本身并未蒙受实质上的损害,可是村民们纷纷嚷着自己见鬼了。
话虽如此。见过精灵大人好几次的丽婆婆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因此也没有多想。
倒是你,怎么了?竟然穿成这样。
林斯的一身打扮分明就是旅行者的装束,肩头还背着一个大包包,似乎不是了两天的短期旅程。
我想去看看妻子留在王都的妻儿。
原来你结婚了啊?
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是我私自扔下妻儿逃到这里。
是吗,那又更寂寞了。丽婆婆不停轻轻点头。不过那样也好。有地方回去,就应该回去。
不是回去,林斯断然说道:犯下的错误无法挽回,多只能补偿而已。不过我并不是回去弥补过错。现在我该回的地方,就只有这个村子。
嗯。
我也不敢奢望妻子会原谅我如果她现在过得很幸福,那是最好;如果不是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嗯,不论是被她嘲笑,还是被她斥责,我都心甘情愿。不管结果如何还是希望能亲口向她说一声抱歉。
还真是奇怪呢。
丽婆婆笑着说:乡下地方的贫穷庸医这么一打扮,看起来还很英勇的,简直就像准备上战场的骑兵大人。
是吗?林斯苦笑。丽婆咧嘴一笑,又重重点头。
当然是啦,嗯,你路上小心吧。
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了.药品也尽量配好放在架子上了。
啊啊,知道啦,一切有老身,你安心去吧。丽婆婆说完,林斯朝她深深行礼然后踏上了旅程。
......
我决定先回荷兰村一趟。刘特说道。
苏家兄妹的马车和他的爱马停靠在荷村附近的岔路上,苏炎他们与刘特正在话别。
也还没跟魔虫杀手和林斯大人告别。
是吗?苏炎点点头犹豫片刻后又说:真有点寂寞。
刘特微笑应道:谢谢你。
之后有什么打算?刘特听见苏淼的问题,羞涩地笑着搔弄自己的脑袋。
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我还是想要当一个伟大的骑兵,所以想先回家好好学习。因为我现在终于知道,进行武术修行前,还有一些事情得好好思考。
骑兵吗?
虽然林斯大人那么说,但我还是觉得骑兵精神骑兵有应该遵循的正义。就算没有,那也只是大家还没发现我相信在某处一定会有人人都能共享的正义。
慷慨陈词的少年显得神清气爽。
只是不能依赖、盲从它。并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但我们终究需要理想和正义,一定是这样的。在这个不确定的世界,人们还是需要可以深信不疑的某种信念,因为人类是软弱的生物。
所以我想试着去寻找。或许会是一场空可是,即使真的找不到,我还是想要尝试。我想寻找本身也有它的意义。
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好骑兵。苏炎耸肩说道:虽然不知道下次见面时是友是敌。
刘特露出苦笑,他自己大概也没有把握。
在那之前就先暂别了,苏炎,苏淼,苏非。
刘特说完,走近苏非,牵起她的手跪在地上。
迷惑的少女脸颊微红,刘特轻触她的手背。尽管两人年纪尚轻,但那确实是骑兵与接受对方忠诚的贵妇之间的暗号。
再会了。
嗯,再见。
苏非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