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内,木矜先让孙画儿回了屋子,自己则跟着公孙鸿去了假山碧湖旁的亭子里。
烟雨朦胧,亭子四周的帘子全数放了下来,可还是有一丝丝的凉意往亭子里钻。
公孙鸿伸手斟了两杯热茶,一杯推到木矜面前,道:“自郢城被烧,百姓千辛万苦才进了扬州,可来了扬州之后,百姓们就再也没有出去过,都集聚在这一个宅子里。扬州城内百姓听闻郢城百姓曾中过毒,生怕毒发乱城,皆是反对郢城入住扬州,故而郢城的百姓们也只能住在这里。”
公孙鸿没有提及扬州刺史自从进城时候见了他一面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可即便他没提,木矜也能想到,百姓能做的主,要么官员无为,要么官员想让百姓做主。
看整个扬州城内严密有序的管制,第一种就可以直接排除了。
“那城外的情况如何?”木矜问。
公孙鸿皱了皱眉,面上带着不解,回道:“南疆大军停留在城外,还没有攻打过扬州。”
没有攻打过扬州?
木矜手指缓缓摩挲着温热的杯口,眉心微微中间拢了拢。
南疆军一路攻来,动作迅速,到了最终目的地,怎么会突然停下?郢城的火烧顶多只是让他们的损失了前锋军罢了,于后头大军没有丝毫影响,此时停下,是有什么事呢?
木矜有些不太明白,她不善打仗,但也明白这士气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南疆三万大军此时停下,岂不是自伤士气?
“近日扬州城内可有异样?”木矜忽地转了话题。
公孙鸿愣了一愣,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不同。”
虽然他每日去的都是刺史大人的府上,可沿街所见都同往常一样,确实没有异样。
木矜指尖从杯口滑落,点到桌面上,垂眸沉思良久,没再出声。
公孙鸿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木矜的问话,他抿了一口热茶,才紧皱着眉开了口,“木丫头,那些毒深的百姓这几日瞧着愈发不好了,你可还有其他的法子?即便是压制一下,也好过发了毒。”
“这几日我会开始研究。”木矜浅声回道。
公孙鸿黯淡的双眼忽地又闪起了一丝光,谪仙般的面容露出了一丝丝焦急,“你你……你有办法?”
“尽力一试吧。”木矜没有完全保证,象谷不是普通的毒药,想要制出解药并非易事,也许很快就能研究出,也许,几年都还不能研究出,她只能尽力。
“那木丫头你多辛苦了。”公孙鸿神情渐渐平静,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如今即便是困境里面的一缕光,他都想给它凿个门出来。
木矜点头,旋即又问了一句,“恬恬在么?”
一提起公孙恬,木矜忽地发现对坐的公孙鸿浑身如同僵住了一般,平静的面色渐渐裂开,仿佛在瞬间就苍老了好几岁。
“恬恬,”公孙鸿梗着喉,憋着一口闷气,嗓音沙哑,“还没回来。”
木矜愕然。
“当日郢城逃亡,元解和恬恬留在郢城断后,一直到今日还未曾有消息。”公孙鸿满嘴苦涩,双手用力抓着冰冷的石桌,低头低声道。
“明日我出城找人。”木矜没有过多思考,直接作出了抉择,“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公孙鸿全身一怔,颤颤着抬头,眼中有犹豫,可到底还是没有出声,他也想自私一回,他只有恬恬这一个女儿。
“配药方面我会在路上进行。”木矜又加了一句。
公孙鸿犹豫的目光终于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