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中多有朝臣当值,听闻后阁生了热闹,不禁纷纷挤过来,准备观瞧一番,一时间远处人头攒动,低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诶?你说,他这是又招惹谁了?”
“听说是北周的质子。”
“我怎么听见什么娶不娶的,是不是夺人所爱?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七嘴八舌,各种非议。
白笙扫了眼,扬声问道:“诸位大人可是有事?有事的话,就进阁来议。”
朝臣们对视几眼,连连摆手,口称无事,可还是挪不动脚,这种秘事摊在面前,要是不听个仔细多挠人心肝啊!
白笙不理会他们,示意良卿将门掩上,才对秦扶道:“本侯已经定亲了。”
“那就是还没娶?没娶就退掉啊!我可是一国公主,怎么也比那女子强吧!”
“本侯不会退亲的。”
“是了,你这么优秀,想来那女子身份也不会低,不会也是公主吧?”见白笙不答,秦扶面泛羞恼,垂头抿唇:“不过,我又没说,非得,非得给你做正室!”
女儿家的娇羞配上那副男儿样貌,直教人望之便心生恶寒,至少,良卿是如此。
“生生世世,只一人。”他看向良卿,眉眼间深情如水。
循着他的眸光望去,秦扶才看见倚门而立的良卿。
冠发乌甲,幽瞳黑亮,薄唇间噙着三分笑意,正姿态慵懒的斜挎着长剑,见她望来,还挑衅般的加大了唇角的弧度。
“你居然,居然喜欢男人!”秦桓心态炸了,良卿则黑了脸。
“你才男人!你全家都是男人!你也不低头瞧瞧自己!”
阁内二人吵的热火朝天,阁外众臣被雷的外焦里嫩,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你听见了什么?”
“听见,他,喜欢男人!”
“你们都错了,那个北周质子,是个女的——”之前带路的少卿幽幽道。
这出闹剧,最后还是在白笙命人将秦扶赶出去后才得以终结,看着气鼓鼓的良卿,他忍不住失笑出声。
“你呀!和她计较什么?”见良卿不答,他只好转了语气:“好了,不气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见他语气严肃,良卿才闷声问道。
“武明远还没寻到——”
武明远的出京赴任以及逃亡路有点坎坷。
得了调任和封赏圣旨时,他便察觉出了白笙要对他下手,于是,便讨来了元昭的平波兵符,在抵达东海后,顺利夺来兵权。
之后,他想想还是觉得不够,于是又联系上了北周,更是顺利引兵入国门,最后,志得意满的开始了他的造反大业。
变故,就出在这里。
白笙一直在图谋北周,可去岁末云晋才刚吞并海林,短时间再兴兵事未免惹人忌惮,所以,只能想办法让北周自己送上门来。
可北周在海林那战中,本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大伤元气,也是轻易不会主动兴起兵事,白笙思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到了东海。
局势错综复杂的东海,是最合适的张口布袋,即使没有元昭和武明远,他也打算设计个叛将,引北周大举来攻。
如今有了武明远,更是上上佳策,至于真的被武明远得逞,那几率太小了。
当初,他遣元昭带东海军兵压北周时,为保对方安稳,曾暗中安排了无数后手,更是私下联络了很多战将,世事弄人,这些到最后竟用在了武明远身上!
东海战败,武明远只能随北周撤走,之后就是连连退败,眼看自己选的盟友如此靠不住,武明远再次携武氏子弟叛逃,自此不知所踪。
“你是说,他不在北周?”良卿皱眉问道。
“是,依秦桓所言,滏阳群初陷,武氏一族就连夜逃了。”
良卿默然思索了起来,白笙也不扰她,殷勤的煮好茶递过。
“上离,羌族?”她忽然出声问道。
白笙轻笑:“是啊,应该是混在其中一方撤走的。”
“那咱们?”她拧眉思索。
“他帮了这么大忙,咱们怎能不好生谢谢他?”
“你,你可真是坏透了!”良卿忍不住笑出声:“不过这事咱们不能自己出面,你想好怎么做了?”
“不是刚被赶走了?”白笙笑问道。
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秦扶,不禁翻了个白眼。
“既然要用人家,干嘛还赶走?你稍露点好脸色,说不准人家就巴巴的为你所用了呢!”她说着,忍不住酸了起来。
“我可不能出卖色相。”白笙义正言辞的说了句,又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的将军如何?”
此时的秦扶正在驿馆里闹脾气,除了白笙的无情外,政事阁前,那些老头的眸光也像刮骨刀一样,将她里外戮了遍。
“殿下,咱们赶了这么久路,您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吧!”
“下去,别扰我!”秦扶蜷在榻上摆了摆手。
“这可是陛下亲手给您备的。”侍从说着,展开了个油纸包,里面是香气诱人的秘制肉块。
“不吃不吃,你别烦我了!”
良卿走进,捏了块丢进嘴里,笑道:“唔,不错!没想到阿桓那五大三粗的还有这手艺!”
“放肆!父皇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秦扶气的拎起瓷枕砸了过去。
侧身闪开,由着瓷片碎了满地,良卿浑不在意的又吃了口。
“我和阿桓自幼相识,还喊过他哥哥,按这个辈分——”她咧嘴笑了:“大侄子,别恼了,姑母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秦扶只觉脑中有根弦绷断,整个人彻底炸了,摸到什么丢什么,手边没了东西,便整个人扑上去,一副要活活掐死对方的样子。
辗转腾挪,逗弄了半晌,良卿才将侍从赶出去,关上门,将秦扶制住。
“放开我!我可是质子!”
“知道就好!”良卿凑近压低声音:“不明不白死在他国的质子,可多的是!”
秦扶僵住,理智骤归,沉声问:“你到底想怎样?”
良卿暗自皱眉,还真是不好对付!想了想,她还是放开了对方,坐在了榻上。
“我想和你,谈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