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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将僳僳族长老布满沟壑的脸映得忽明忽暗。陈青梧裹紧冲锋衣,抬头望向祭坛中央的青铜巨鼎——鼎身爬满藤蔓般的纹路,细看竟是层层叠叠的稻穗与星斗,与三星堆出土的神树浮雕如出一辙。

“来了……”张骁压低声音,手电光扫过鼎脚下一排鱼形祭器。绿松石镶嵌的鱼眼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陆子铭扶了扶眼镜,指尖抚过鼎沿的铭文:“‘银汉来客赠嘉禾’——和我们在岩画上看到的飞梭图案,怕是同一批‘来客’。”他话音刚落,长老的吟唱声骤然拔高,沙哑的嗓音混着夜风在峡谷间回荡,像一卷被岁月揉皱的古老经卷徐徐展开。

“天裂东南,龙负玄谷——”长老枯瘦的手掌猛地拍向地面,篝火“轰”地窜起三丈高。火星如金蛇狂舞,陈青梧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张骁一把拽住手腕:“别动!看火里!”

烈焰中竟浮现出一幅流动的画卷:云海翻涌间,九条应龙拖曳着青铜巨舟破空而来,龙须上缀满稻穗,所过之处荒原瞬间化作沃土。舟首立着一名白袍修士,广袖迎风鼓荡,手中玉圭指向大地,万千金光如雨洒落。

“播种五谷,教化生民……”陆子铭喃喃自语,镜片上倒映着漫天金雨,“怪不得僳僳族的创世神话里没有神农,只有‘银河之舟’。”

张骁忽然眯起眼:“龙舟侧舷有字!”

陈青梧凝神细看,火焰勾勒出四个篆书——**“墨授天机”**。

幻象骤散,篝火恢复如常。长老从怀中掏出一块双鱼玉佩,鱼嘴处缺了一角:“三百年前,汉人将军带着半块玉来求雨。暴雨连降七日后,玉佩化成灰,只在祭坛留下这个。”他指向巨鼎底部——焦黑的凹槽中,几道细若发丝的纹路组成了一株神树,枝杈间悬着七颗玉铃。

陆子铭突然掏出笔记本,飞速素描纹路:“三星堆神树的铃铛是九颗,这里少了两颗……等等!”他笔尖顿在某个枝杈分叉处,“缺失的铃位藏着卦象——坎上艮下,是‘蹇’卦!”

“蹇卦主西南行险。”陈青梧解下腰间罗盘,指针正对祭坛后的山壁,“那里有东西。”

三人绕到山壁前,张骁的登山镐刚触到岩石,整片山体突然泛起蓝光。藤蔓如活蛇般退去,露出嵌在石中的青铜门——门环是两条衔尾蛇,蛇眼处赫然是玉佩缺失的缺口!

“用玉佩碎片补全蛇眼。”陆子铭指尖摩挲门环上的凹痕,“但缺角在将军后人手里,我们……”

“未必。”陈青梧忽然抽出匕首,寒光闪过,一缕青丝飘落掌心。她将发丝拧成结塞进蛇眼:“《陵寝秘要》记载,摸金一脉的血脉可通幽冥——试试这个。”

发丝没入青铜的刹那,门内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张骁一把将两人拉到身后:“有腥气!”

门缝溢出的却不是腐臭,而是清冽如泉的草木香。月光斜照入内,映出一株十人合抱的青铜巨树——枝干盘曲如龙,叶片全是镂空的星图,树梢挂着的却不是铃铛,而是九盏人面鱼纹灯。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陆子铭的声音发颤,“你们看树根!”

虬结的根须间堆满白骨,所有头骨的天灵盖上都有一个规整的圆孔。陈青梧蹲下身,指尖拂过孔洞边缘:“不是利器所伤,倒像……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张骁忽然关掉手电:“有人跟着我们。”

黑暗中,山风送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陈青梧屏息按剑,听见岩石后方传来金属摩擦声——是枪械上膛的轻响。

“三个方位。”她以剑鞘在地上划出三道线,“陆先生退到树后,我和张骁引开火力。”

“不必。”陆子铭突然摘下眼镜,露出罕见的冷笑,“既然是冲青铜树来的,不如送他们份大礼。”他抓起一把骨粉撒向鱼纹灯,火星“噼啪”炸开,灯盏竟依次亮起。树冠投下的光斑在地面汇成星图,正中央浮现出一口玉棺。

枪声乍响!子弹擦着陈青梧耳畔飞过,击碎一盏鱼灯。霎时,整棵青铜树发出凄厉嗡鸣,根须间的白骨齐齐颤动。

“快走!”张骁拽着两人扑向玉棺。棺盖自动滑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甬道。最后一瞥中,陈青梧看见追兵被暴长的青铜枝杈缠住脚踝——那些枝尖分明是吸管般的空心刺!

甬道尽头是一片地下河滩,水声盖过了身后的惨叫声。陆子铭瘫坐在礁石上苦笑:“灯油掺了鲛人脂,遇骨粉则燃……明朝的机关,照样能收拾现代盗匪。”

张骁却盯着掌心出神——跃出玉棺时,他摸到棺内刻着一行小字:**“破蹇卦者,非力非智,唯仁者不折枝”**。

“你们听!”陈青梧忽然指向河道。

黑暗中飘来僳僳族少女的歌声,调子与长老的创世古歌一模一样,歌词却变成了:“星槎渡银河,嘉禾生九泉……”

水雾弥漫处,一点荧光自河底升起——是条半透明的“鱼”,鳞片由流动的符文组成。它绕着陈青梧游了一圈,突然化作光流没入她的剑柄。

罗盘针狂转三圈,最终死死钉向北方。

“看来……”张骁笑着甩开登山包,“咱们得去会会那位‘银汉来客’了。”

星图在水面碎成银斑,而真正的银河,才刚刚在他们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