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留了无脸男的暴走,但在他被千寻救赎之后,增加了一段他跟随千寻坐上海上列车最终在钱婆婆那里找到了一个可以安静织毛衣的归宿的剧情。
这个小小的改动让无脸男这个角色,从一个单纯的符号升华成了一个完整的充满了悲悯与救赎力量的灵魂。
他不再只是一个怪物,他成了我们每个人心中那个曾经孤独、笨拙、渴望被爱的自己。
……
当《千与千寻的神隐》发布第一款正式预告片时,世界再次被那种独属于苏哲的不讲道理的美学所征服。
预告片里,瑰丽的汤屋奇形怪状的神明,穿梭在海面上的列车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想象力。
而那句贯穿始终的台词——“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不然,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像一句魔咒,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巨大的好奇与共鸣。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GVm的《深渊之冠》。他们的预告片技术无可挑剔,特效炸裂,但看过的人,却记不住任何一个角色的脸,只觉得空洞和吵闹。
首映礼前夜。
GVm顶层办公室,维克多·哈特曼独自一人,看着屏幕上两部电影的媒体预测评分。
《深渊之冠》,6.5分,一个平庸到令人绝望的及格分。
《千与千寻的神隐》,9.8分,一个近乎完美的,神作级别的分数。
维克多·哈特曼的身体猛地一晃,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冰冷的办公桌才没有倒下。
这一次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甚至没有了之前的偏执和不甘。他的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的灰白。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与苏哲的差距已经不是资本,不是技术甚至不是创意。
而是思想是境界。
是他永远也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拥有的,那种能洞察人心并给予温柔与慈悲的神一样的能力。
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输得万念俱灰。
……
首映礼的灯光散尽片尾曲《永远同在》的旋律还在影厅里轻轻回响。
夏婉晴转过头看到苏恩又已经靠在苏哲的怀里香甜地睡着了。她自己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她看着银幕上那个最终找回自己名字,勇敢地跑向现实世界的女孩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温暖的力量所填满。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一脸平静,仿佛只是陪女儿看了一场普通动画的男人。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从《阿甘正传》的奔跑,到《仙剑奇侠传》的宿命,再到《千与千寻》的名字……苏哲的所有故事似乎都在讲述同一个主题——找回自己。
他像一个温柔的引路人不断地提醒着这个浮躁世界里迷失的人们不要忘记来时的路。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夏婉晴的心。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创造了无数奇迹,却始终像一个谜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触碰到某种核心而产生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苏哲……”
“你好像总是在教别人找回自己。”
她的目光穿过他平静的眼眸,仿佛想看进他那深不见底的灵魂深处。
“那你呢?”
“苏哲你的名字背后,又藏着一个……怎样的世界?”
夏婉晴提出的那个问题,如同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余波久久未散。
苏哲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苏恩又的鼻尖将话题自然地引开:“爸爸的世界里,藏着一个叫苏恩又的小公主这个答案满意吗?”
他没有回答。
或者说他用最温柔的方式拒绝了回答。
而这个世界却在用一种最喧嚣、最狂热的方式替他作答。
《千与千寻的神隐》上映后的一个月,它早已不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场席卷全球的文化海啸。
《泰晤士报》哲学版头条:《从无脸男的贪欲到钱婆婆的宁静:论〈千与千寻〉中的现代性孤独与自我救赎》。
哈佛大学公开课新增课程:《东方泛神论与后现代消费主义的隐喻性对话——苏哲作品符号学解析》。
无数的社会学家、心理学家、艺术家都试图从这部电影里解读出自己的答案,他们写下成千上万篇论文举办了数百场研讨会每一个符号都被赋予了深刻的含义。
“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成了一句全球性的流行语被印在t恤上,纹在皮肤上写在无数迷茫年轻人的备忘录里。
苏哲这个名字,已经彻底超越了导演或编剧的范畴,成了一个时代的文化坐标。
而这场文化盛宴的最高潮,在好莱坞杜比剧院,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如期而至。
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
当颁奖嘉宾,一位好莱坞的传奇巨星,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气念出那个早已没有悬念的名字时——
“the oscar goes to… Spirited Away From the East!”
“赢了!夏总!我们赢了!”
婉晴娱乐的总裁办公室里,付晴几乎是跳了起来,她死死地抱着一台平板电脑,眼眶通红,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嘶哑破音,“最佳动画长片!苏先生的第二座小金人!他创造了历史!!”
整个楼层都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香槟的软木塞“砰砰”地飞向天花板,庆祝的泡沫喷洒在每一张激动到涨红的脸上。
夏婉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也握着一杯香槟,但她没有饮下。
她的目光平静地穿过城市的霓虹,仿佛能看到大洋彼岸那间冰冷的办公室。
同一时刻,GVm集团总部顶层。
巨大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一块全息光幕散发着幽冷的光。
维克多·哈特曼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后,平静地看完了电视直播里,宫崎先生代为领奖时对苏哲那充满敬意的致辞。
他输了。
这一次,是连灵魂都被彻底碾碎的,完完全全的失败。
他引以为傲的工业流水线,在苏哲那神鬼莫测的东方想象力面前,脆弱得像一个笑话。
他甚至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心中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巨大的、无边无际的茫然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