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严重了,我们家用修不过是出于怜悯之心救人,和男盗女娼有什么相干?”喻夫人毕竟是宗妇,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
周婉秀不依不饶:“哼,昨天我带着婉宁来拜访,结果晚上,婉宁就不见了,第二天伤成这样躺在你们杨家,你如何能推脱干净?!”
“好端端的一个清白姑娘,被你们家公子蓄意勾引,已经坏了名声,喻夫人,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喻夫人气笑了:“婉宁姑娘可被人轻薄了?”
“清白可丢了?”
“如何就变成我家公子蓄意勾引?”
周婉秀不听她的,捂着肚子哼哼起来:“哎呦,我好像动胎气了!喻夫人,我的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家惹的祸。”
喻夫人有些头痛。
这个女人,怎么和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了呢?
她不惯着周婉秀,让人把周婉秀和周婉宁都送了回去,让门房再也不许他们上门。
……
钱柠禀报:“花灯街纵火案,背后有荣王妃的手笔。”
陆行简挑眉,眼底一片冷意:“怎么是她?”
“荣王妃父亲曾是东城兵马司指挥,虽然已经携任,可还是有不少旧部下在东城兵马司。这次的主使人,前不久接到过荣王妃的亲笔密信。”
钱柠把信呈上。
陆行简大致看了一遍,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荣王夫妇这对狗男女,太不知好歹,至今还在蹦跶。
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当他舍不得杀宗室了!
陆行简唤来谷大用,悄悄吩咐了几句话。
谷大用瞳孔猛缩,“荣王若死了,只怕会引起其他藩王的忌惮,于时局不利啊。”
陆行简略思忖,挑眉,“那就给他留口气。”
“至于其他人,就没必要留了。”
谷大用心头微震,领命而去。
陆行简轻轻揉了揉额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清宁宫方向。
晚晚这几天对他避而不见。
情况并没有好转。
思来想去,他还是叫来萧彬。
萧彬第一句,是问陆行简的身体:“娘娘昏迷之前,嘱咐微臣寻医为皇上解毒,臣不想食言。”
陆行简心头一口气闷得吐不出来。
这个男人太可恨。
他失去生志时,萧彬居然没有眼睁睁看他去死。
现在,他拦着不让晚晚见萧彬,萧彬还在操心他的毒有没有解掉。
他倒希望萧彬能够小人一点,能够自私、坏一点。
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除掉萧彬。
可萧彬依旧是我行我素。
丝毫没有作为情敌、要斗得你死我活的自觉。
这反倒让陆行简觉得自己太过小人。
思忖良久,陆行简终于开口:“你有什么打算?”
萧彬言简意赅,“臣只愿,娘娘身体早日康复。”
怒气慢慢浮上陆行简的脸。
萧彬居然连掩饰的打算都没有。
实在不尊重他这个皇帝。
一抹杀意在心头划过。
陆行简冷冷开口,“她要见你,去清宁宫见她一面吧。”
萧彬再次踏入清宁宫大门时,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曾经来过这里数次,每次时间都很短。
从来没见过苏晚晚。
如果他在清宁宫见过晚晚,他和她,有没有可能走到一起?
苏晚晚见到他时很冷静:“你救过我,我信你。”
“能不能把这些年,关于我的事讲一遍?”
萧彬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潮湿。
回京才过了几天,晚晚情况已经比在南京时的形同呆傻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个时候,她看向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就像看桌椅板凳等死物,不带任何感情。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会说信他。
所以,有舍才有得。
正是他下定决心送她回京城,才会有今天的景象。
即便失忆了,她还是信任他。
……
萧彬离开后,苏晚晚一个人待了很久,这次连饭菜都没动。
陆行简彻底坐不住了。
让人破开房门,看到坐在床前地上的苏晚晚,又心疼又无奈。
“你的身子这么弱,何苦要折腾自己?”
“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好不好?”
苏晚晚眼神复杂而虚弱,就那么看着他,低喃道:
“所以,你废了我?”
陆行简身子一顿。
很显然,萧彬和她说了什么。
大概不会是太有利于他的话。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
苏晚晚却打落他的手。
“那这些天,我们又算什么?”
这些日子的同床共枕,拥抱安抚,她对他的依赖。
又都是什么?
是笑话?
陆行简的眉头越皱越紧,“等你好一点,我会重新恢复你的后位,你还是我的妻子。”
“别介意这件小事,嗯?”
苏晚晚定定看路他几瞬,摇头。
“不,我不吃回头草。”
“你走吧。”
陆行简将脸上的戾气压抑住,深深吸了口气。
“是萧彬讲了我的坏话?你别信他。晚晚,我们是很恩爱的夫妻,我们生了衍哥儿,你知道的,他很乖,很懂事。”
苏晚晚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萧彬一直说你是个好夫君。”
她差点就信了。
如果他是个好夫君,她怎么会遭遇这么多坎坷呢?
那些冰冷刺骨的江水,无尽的死亡恐惧。
她不想再经历了。
陆行简顿住。
这句话太有讽刺意味了。
他能算哪门子好夫君?
数次妻离子散。
晚晚数次命悬一线。
他护不住她。
是萧彬数次护住她。
他却如此嫉妒和憎恨萧彬。
却舍不得杀萧彬。
因为他没有底气。
一旦杀了萧彬,哪一次晚晚遇险,再也没有人去护着她。
他深深吸了口气,皱着眉头,“你别着急,等你恢复了所有记忆,我们再讨论这些好吗?”
“我不逼你。”
“我们试着慢慢相处,即便当着普通朋友也行。”
苏晚晚的脸色有一瞬的松动,轻轻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处在一片迷雾之中,
只能看见眼前巴掌大的地方。
其他地方一片空白。
而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如此惊悚。
充满死亡威胁。
这些恐惧,不是那些亮晶晶漂亮的首饰所能驱散的。
她对那些漂亮的首饰,突然就失去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