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枢宗门这越来越有烟火气的日子!凌霜仙子那白发飘飘的身影,如今可成了各个“星火”地界儿最受欢迎的“及时雨”。
她不再嗖嗖地往新地方扎,就围着那十几个已经点亮的“窝棚”转悠,一门心思要把它们整成能遮风挡雨、吃饱穿暖的“家”。
风暴角的网,结实了!
凌霜仙子踩着云头,落在风暴角那礁石垒成的堡垒边上。海风带着咸腥味儿,呼呼地刮,吹得她白发都飘起来了。浪翻天正蹲在岸边,对着手里一张破了好几个大洞的渔网唉声叹气,旁边还扔着几条被咬烂的银鳞箭鱼。
“仙子!您可来了!”浪翻天看见她,跟看见救星似的,蹭地站起来,举着破渔网嚷嚷,“您瞅瞅!刚捞上来的大鱼!劲儿贼大!几下就把这新网给撕吧烂了!白瞎了您给弄来的好材料!”
凌霜走过去,低头看了看那渔网。网线是用一种挺结实的妖兽筋编的,比他们原来的破麻绳网强多了。她又看了看那几条被咬烂的鱼,鱼嘴上还带着锯齿状的牙印子。
“什么鱼?”她问,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
“深海锯齿鳐!那玩意儿,皮糙肉厚,嘴跟铡刀似的!还贼滑溜!”浪翻天比划着,“网子罩上去,它一扭身子,再张嘴一咬,咔嚓!网就破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凌霜没说话,蹲下身,捡起一块破渔网碎片,手指捻了捻那妖兽筋。又看了看海里翻滚的浪头。她想起在宗门里见过一种用来捆缚大型妖兽的绳索,是用几种特殊藤蔓混合妖兽筋,用一种很韧的胶浸泡后编织成的,特别抗咬抗拉扯。
“等我。”她丢下两个字,身影一晃,又没影儿了。
浪翻天挠挠头:“等?等啥?仙子这是…又去给咱找更好的网了?”
没过多久,凌霜回来了。手里没拿新渔网,倒是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皮口袋,还有个小瓦罐。
“这是啥?”浪翻天凑过去看。
凌霜打开皮口袋,里面是一捆捆颜色发暗、看着就特别坚韧的藤蔓丝线,还有几团处理好的妖兽筋。她又揭开小瓦罐的盖子,一股子带着点腥气的粘稠胶水味儿飘了出来。
“用这个。”她把东西往浪翻天面前一推,“藤蔓丝和筋混着编。编一层,刷一层胶。晾干,再编一层。网眼…弄小点。”
浪翻天眼睛一亮!他可是老渔民了,一听就懂!这藤蔓丝本身就韧,加上妖兽筋的强度,再刷上这种特制的韧胶!那编出来的网,得多结实?网眼弄小点,就算那锯齿鳐咬断一两根,也钻不出去!
“高!实在是高!”浪翻天一拍大腿,“仙子!您这法子绝了!兄弟们!抄家伙!编新网!”
他招呼着渔民们,当场就干了起来。凌霜也没走,就在旁边看着。有渔民编网手法不对,线头松了,她手指头一点,一丝寒气过去,那线头瞬间冻硬固定住位置。胶水刷得不均匀,她也能用寒气帮着快速定型晾干。
人多力量大,加上凌霜这“人形速干机”帮忙,一张新渔网很快就编好了。那网看着就厚实,摸着手感硬邦邦的,还带着胶水的光泽。
“下海!试试去!”浪翻天亲自掌舵,带着几个壮小伙,驾着小船就冲进了波涛里。
凌霜站在岸边礁石上,白发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金眸平静地看着海面。
没过多久,小船拖着沉重的渔网回来了!网里银光闪闪,噼里啪啦乱跳!全是肥硕的银鳞箭鱼!更显眼的是网中央,一条足有半人长、长着锯齿大嘴的深海锯齿鳐,正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撕咬着渔网!可那新网只是被咬得变了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愣是没破!
“哈哈哈!成了!真他娘的结实!”浪翻天在船上兴奋得直蹦,“仙子!您看!这大家伙!跑不了啦!”
岸上围观的渔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了这新网,以后还怕啥大鱼?天天都是丰收!
凌霜看着网里徒劳挣扎的锯齿鳐,又看看浪翻天和渔民们脸上那发自肺腑的笑容,冰封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熔火之心的板,耐烧了!
解决了风暴角的渔网,凌霜马不停蹄又去了熔火之心。那地方热得跟蒸笼似的,岩浆海咕嘟咕嘟冒泡。
烧火童子们正围着一堆新到的木头发愁。木头是好木头,颜色暗红,摸着就沉甸甸的,据说是宗门特批的防火木料。可问题是…这木头太硬了!他们手里那些普通的斧子、锯子,砍上去就崩口子,根本劈不开!
“这…这咋整啊?仙子好不容易给咱们弄来的好料子,总不能当柴火烧了吧?”一个脸上抹着黑灰的烧火童子愁眉苦脸。
“就是!这木头比铁还硬!咱们的破斧头,砍两下就卷刃了!”另一个附和道。
凌霜一来,就看到一群烧火童子围着木头堆唉声叹气。她走过去,拿起一块木头掂了掂,又用手指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确实很硬。
她没说话,走到旁边,拿起一把童子们崩了口的破斧头看了看。斧刃都卷了。她又看了看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几把用来捞火鳝的耐热铁钩子。
凌霜想了想,拿起一把铁钩子,手指在钩尖上轻轻一抹。一股极寒之气瞬间包裹住钩尖,那暗红色的钩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脆弱。她手指一弹,那被冻脆的钩尖“啪”地一声就断了!
烧火童子们看得目瞪口呆!仙子这是…干啥呢?毁自家工具?
只见凌霜把断掉的钩尖捡起来,又拿起一块防火木料。她把那冻脆的钩尖抵在木头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钩尖后面轻轻一点。
嗤!
一股极其凝聚的寒气如同细针,瞬间穿透了那冻脆的钩尖!钩尖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噗”地一声碎成了粉末!但同时,那股寒气也精准地打进了防火木料内部!
咔嚓!
一声脆响!那块坚硬无比的防火木料,竟然沿着寒气打入的路线,裂开了一道笔直的缝隙!
“哇!”烧火童子们惊呼起来!这…这啥招儿?隔山打牛?不对,隔钩碎木头?
凌霜把裂开的木头递给旁边看傻了的童子:“顺着缝,劈开。”
那童子如梦初醒,赶紧接过木头,拿起一把还算完好的斧子,对准那道裂缝狠狠一劈!
哗啦!
木头应声裂成两半!断面光滑整齐!
“神了!仙子!您这招太神了!”童子们激动得直跳脚。有了这法子,再硬的木头也能劈开啊!不就是先冻脆一小块地方嘛!他们自己也能学着用寒气(虽然微弱)或者找点别的法子制造弱点!
凌霜看着他们兴奋地开始尝试劈木头,有的用自己微弱的冰系法术,有的干脆用烧红的铁钎子先烫个点再冻…虽然笨拙,但都挺管用。她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她知道,这帮小子,脑子活络着呢,法子教给他们,剩下的活儿,他们自己能干好。
剧毒母巢的苗,活了!
剧毒母巢那地方,绿雾缭绕,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怪味儿。百毒不侵体的修士们正对着刚冒出点嫩芽就发黑死掉的灵谷苗发愁。
“唉…又死了!这鬼地方,连草都活不了!”一个修士沮丧地踢了踢脚边的死苗。
“仙子给的灵谷种子是好,可这毒土…太霸道了!”另一个也叹气。
凌霜的身影出现在玄冰平台上。她看着那片死气沉沉的“试验田”,眉头微蹙。她蹲下身,手指插入那泛着诡异绿色的泥土里。一股极其猛烈的毒素顺着她的指尖就往上窜!不过这点毒对她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她仔细感受着泥土里的情况。毒,太烈了。而且土壤贫瘠,没什么养分。灵谷种子那点微弱的生机,根本扛不住。
她想起在腐骨沼泽,蓝婆婆用毒草汁液“养”毒草的法子。以毒攻毒?或许…可以试试?
凌霜站起身,走到平台边缘,指着不远处一片颜色更深、毒气更浓的烂泥潭:“挖那里的泥。混上这里的土。一半一半。”
百毒不侵体的修士们面面相觑。挖那烂泥潭的泥?那地方的毒,连他们都得小心点!混进田里?那不是更毒了?灵谷还能活?
但仙子发话了,他们不敢不听。几个胆大的修士穿上特制的胶皮衣(防腐蚀),小心翼翼地挖了几筐烂泥潭的黑泥回来,按照凌霜说的,和原来玄冰平台上的毒土混合均匀。
凌霜又让他们把新混合的毒土堆成一个个小土包,每个土包顶上挖个小坑。然后,她亲自把灵谷种子放进坑里,再盖上薄薄一层混合毒土。
“浇…毒潭水。”凌霜指着旁边一个冒着绿泡的小水洼。
修士们更懵了!用毒水浇?这…这不是催命吗?
但凌霜的眼神很平静。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用特制的木勺舀了点毒潭水,小心翼翼地浇在刚埋下种子的土包上。
接下来的几天,凌霜没走。她就待在剧毒母巢,每天去看看那些小土包。修士们也跟着提心吊胆地观察。
第三天,奇迹出现了!一个小土包顶上,那薄薄的毒土被顶开了一点点,一抹极其微弱的、带着点病态黄色的嫩芽,颤颤巍巍地冒了出来!虽然颜色看着不健康,但它…真的活了!没立刻死掉!
“活了!活了!仙子!苗活了!”修士们激动得差点蹦起来!他们围着那株小嫩芽,跟看宝贝似的!
凌霜看着那株在剧毒土壤中顽强钻出的小苗,金眸深处闪过一丝微光。她明白了。这里的土地太“饿”也太“毒”,普通的灵谷种子就像掉进滚油锅里的嫩叶子,瞬间就焦了。而烂泥潭的泥虽然更毒,但里面可能蕴含着某种被剧毒滋养过的、独特的“养分”(或者说,适应了剧毒环境的微生物?),混合之后,反而中和了部分烈性,还提供了种子发芽需要的某种东西。毒潭水也是一样道理。
“继续。”凌霜对修士们说,“照此法。育苗。”
修士们这下信心十足了!他们学着凌霜的法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些“毒土毒水”养出来的小苗。虽然长得慢,颜色也怪怪的,但至少…它们顽强地活下来了!剧毒母巢,终于有了第一抹代表希望的绿色!
明辉的茶,更香了
明辉掌门坐在观星阁里,手里捧着一杯清茶。她面前没有水镜,但她能清晰地“看”到各个“星火”地界正在发生的变化。
她“看”到死亡沙海,王头儿带着人用新法子垒起了更高更厚的防风墙,墙根下还种上了耐旱的荆棘,沙暴来了也能挡一挡。
她“看”到腐骨沼泽,蓝婆婆的新药田挖了排水沟,碧磷草长得绿油油的,旁边还搭了个小棚子晾晒药材。
她“看”到迷失丛林,无翼者们住进了裹着冰丝网的结实树屋,毒蜂绕着飞。
她“看”到风暴角,浪翻天和渔民们拖着满满一网大鱼靠岸,网里那条挣扎的锯齿鳐格外显眼。
她“看”到熔火之心,烧火童子们嘿哟嘿哟地劈着防火木料,准备做新浮板。
她“看”到剧毒母巢,百毒不侵体的修士们围着那几株病恹恹却顽强活着的小苗,笑得像个孩子。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热,清香袅袅。这一次,她嘴角的笑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都要温暖。
那把冰魄铸就的剑,终于不再仅仅用于斩断荆棘。它学会了化作犁铧,去开垦荒芜;学会了化作针线,去缝补破损;学会了化作雨露,去滋养新生。
凌霜的路,或许慢了下来。但星枢的根,却因此扎得更深,更稳。那点点星火,不再飘摇欲熄,而是真正地,在这片广袤而残酷的仙界边缘,燃起了温暖而坚定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