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迪机场的安检仪发出刺耳蜂鸣,林疏的行李箱里,那本《禁书修复师手记》正渗出墨色细线,在x光屏上组成自由女神像的扭曲轮廓。黑猫突然跳上传送带,爪子按住书脊,渗出的墨汁竟凝结成微型铅字:「中央公园古根海姆分馆,《爱伦·坡未刊手稿》在滴血」。
纽约的雷雨来得猝不及防,古根海姆螺旋展厅里,雨水顺着玻璃穹顶的裂缝滴落,在地面汇成墨色溪流。展厅中央的玻璃柜里,泛黄的手稿正不断渗出暗红液体,每滴落在展台上,就凝结成微型乌鸦雕像——正是《乌鸦》诗中那只永不复还的鸟。
“它们在活化‘死亡文字’。”戴礼帽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他风衣内衬绣着莎翁十四行诗的断句,“我是纽约修补师分部的派克,1947年坡手稿被盗时,有三个馆员变成了活字典。”话音未落,展厅四周的监控屏幕突然全变成乌鸦眼睛的特写,广播里响起《乌鸦》的朗诵声,却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黑猫纵身跃上玻璃柜,爪子刚触碰到手稿,所有乌鸦雕像突然振翅飞起,组成巨大的文字旋涡:「qUoth thE RAVEN, NEVERmoRE」。林疏后颈的银色书签再次化作光刃,却在接触漩涡的瞬间碎成齑粉——书签碎片落入墨溪,竟催生出无数用哥特体书写的“永诀”二字。
“快用反文字容器!”派克甩出缠绕符文的打字机色带,“坡当年为封印诅咒,用自己的肋骨做笔,在活人心上写过反咒!”展厅地面突然裂开,露出19世纪的地下室场景:三个穿白大褂的人被绑在手术台上,胸口皮肤被刻满《黑猫》的段落,而手术灯的光线下,爱伦·坡的幽灵正用骨笔书写。
林疏摸出母亲寄来的银盒,里面躺着半枚肋骨化石,化石表面用拉丁文刻着:「NULLA cRYptAm mANEt」(没有坟墓能永远封存)。当化石接触手稿,所有墨色乌鸦突然炸裂成铅字,组成新的诗句:「thE RAVEN wAS A mEtAphoR, ANd So ARE YoU」(乌鸦是个隐喻,你也一样)。
手稿突然卷起,缠住林疏的手臂。她在剧痛中看见1849年的破——他临终前将未刊手稿封入活人的胸腔,那些文字在百年后化作病毒,感染了所有接触过手稿的人。“原来诅咒的真相是......”她猛地将肋骨化石插入手稿中心,“文字的诅咒,只能用‘生命文字’来解!”
强光爆闪,展厅的螺旋坡道变成时光隧道。林疏看见母亲在东京用鲜血修复古籍,派克的祖父在纽约用打字机色带封印手稿,而爱伦·坡的幽灵举起骨笔,在虚空中写下最终句:「所有被书写的恐惧,都是未被理解的自我」。墨色溪流退去,手稿恢复原状,只是最后一页多了行新鲜的墨水字迹:「下一站,开罗埃及博物馆」。
离开古根海姆时,暴雨骤停。林疏发现《禁书修复师手记》的扉页出现了新的插画——黑猫蹲在金字塔前,爪子按住一块刻着圣书体的石板,石板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沙尘,是蓝色的墨水滴。手机突然收到未知邮件,附件是段视频:埃及博物馆的拉美西斯二世木乃伊展柜里,绷带正在自行解开,露出的不是枯骨,而是用莎草纸包裹的《死者之书》残页,残页上的圣书体正在蠕动,像无数条黑色小蛇。
曼哈顿的夜景中,某栋摩天楼的玻璃幕墙上,突然用霓虹灯拼出爱伦·坡的名句:「深黑的夜,绝望的鸦」。而在这行字的下方,一行更小的像素字正在闪烁——那是二进制代码组成的坐标,指向开罗市中心的某个旧书市场,市场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用沾着墨水的绷带,缓缓写下新的禁书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