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出院那天,福利院的孩子们正在桃树下放风筝。她蹲身帮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捡风筝线时,看见女孩手腕上系着根红绳,绳结处坠着枚迷你冰棺形状的银饰——与江小沉留给她的银锁如出一辙。
“这是沉舟哥哥送的!”小女孩指着福利院门口,“他说戴这个就不会做噩梦啦。”凌霜抬头望去,穿警服的身影逆光而立,帽檐压得很低,唯独露出的手腕上,银锁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当她追过去时,人已消失在桃林深处,只留下地面上一行逐渐融化的冰晶脚印。
深夜整理旧物时,凌霜在母亲的日记本里发现夹着的胶片。显像后的照片上,年轻的科学家抱着婴儿站在科研站门口,背景里七口冰棺整齐排列,棺盖上用粉笔写着编号——第七口棺盖赫然画着朵未开放的永夜花。胶片背面用钢笔写着:“1998.12.06,最后一次体温测试,37.2c,是完美的钥匙。”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未知号码的彩信。画面是间摆满监控屏幕的密室,每个屏幕都显示着城市不同角落的永夜花遗址,而屏幕下方的操作台上,放着七支插满紫色花种的试管。彩信附言只有五个字:“他们还活着”。
她循着Ip地址找到城郊废弃的气象站,推开门时,冻僵的风铃突然作响,奏出孩童合唱的旋律。观测室中央的实验台上,摆着七口缩小版冰棺,每口棺里都冻着朵紫色花种,花茎上用标签写着孩子的名字——正是1998年失踪的七人。
“你终于来了,第7号实验体。”阴影里走出个戴口罩的男人,手里转动着江小沉的警徽,“当年叔叔们把我们的灵魂封进花种,本想等永夜降临再转生......”他摘下口罩,露出与江小沉如出一辙的面容,只是左眼角多了道冰棱状的疤痕,“没想到江小沉把自己的灵魂碎片分给你,坏了我们的计划。”
凌霜后退时撞翻了实验台,七口小冰棺摔在地上。当她以为花种会碎裂时,却看见冰层在她体温下迅速融化,紫色花朵纷纷绽放,每朵花的花心都躺着枚银锁。戴口罩的男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手腕上的冰棱疤痕化作光点,被吸入花心的银锁中。
“原来......他把我们的灵魂封进了锁里。”男人的声音带着释然,“19年前他假装被冻进冰棺,其实是用自己的灵魂做容器,把我们从永夜花的毒性里救出来......”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紫色花粉消散。凌霜捡起地上的银锁,发现每枚锁芯里都嵌着颗温暖的光珠,像跳动的心脏。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将七枚银锁埋在福利院的桃树下。当最后一抔土盖上时,所有桃树同时开花,花瓣落在锁上化作露水,渗入泥土的瞬间,地底传来冰层碎裂的闷响。福利院的孩子们被惊醒,跑到桃树下时,看见每棵树的根系旁都冒出了新的银锁,锁孔里还插着半融化的冰棱钥匙。
凌霜站在晨雾中,后颈的疤痕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枚淡紫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完全绽放的永夜花。她摸出手机,删除了那条未知彩信,却在通讯录最底端发现个新联系人——“沉舟”,头像正是江小沉在桃林里的侧影,背景是初升的太阳,将所有冰棱都融成了露珠。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们正用新找到的银锁串成风铃,挂在桃树枝头。凌霜抬头望去,看见江小沉的虚影站在最高的桃树上对她挥手,手腕上的银锁闪着光,锁孔里那滴凝固的冰蓝泪滴,终于在第一缕阳光中化作水汽,消散在融雪后的春风里——而这一次,永夜真正迎来了终结,所有被冰封的灵魂,都在温暖的人间找到了新生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