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压枝,椒房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楚君逸握着苏锦璃的手放在暖炉上,指尖轻轻摩挲她冻得发红的指节。小皇子举着刚写的歪扭大字冲过来:“父皇快看!我写的‘天下太平’!”小公主则踮脚将新烤的栗子剥好,塞进苏锦璃嘴里:“母后吃,甜着呢!”
琉璃抱着檀木匣疾步而入,匣面的铜锁泛着诡异的青光:“宗人府的老档房昨夜走水,唯有这份太子生母的卷宗被人提前转移...”她打开匣子,泛黄的纸页边缘焦黑,墨迹晕染处露出半枚褪色的江家印泥。苏锦璃接过卷宗,突然闻到纸张间夹杂着沈国公府特有的雪松香。
“陛下,这卷宗有蹊跷。”她指着记载太子生母薨逝的日期,“与先帝实录中的记载相差三日,而这三日...”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重物坠地声。众人赶到时,传信的小太监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攥着半截断簪——簪头雕刻的并蒂莲纹,与苏锦璃生母遗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楚君逸蹲下身掰开太监手指,一枚刻着“申”字的青铜质证物掉落在地。苏锦璃捡起细看,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星象图,正是钦天监失传已久的“荧惑逆行图”。她突然想起侍郎临死前的话,心中惊涛骇浪:“他们不仅要颠覆太子之位,更要动摇皇室正统!”
入夜,楚君逸亲自为苏锦璃揉着水肿的脚踝,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映在鲛绡帐上。“明日朕陪你去宗人府,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里面是两枚小巧的虎头靴,“江南进贡的云锦,朕让人绣了对...”话未说完,琉璃神色慌张地闯入。
“陛下!太子殿下在书房晕倒,手中攥着张字条!”众人赶到东宫时,太子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枕边的字条上用血写着:“生母之秘,藏于...”字迹戛然而止,纸张边缘被撕去一角,残留的痕迹与卷宗上缺失的部分完美契合。
宗人府老档房内,霉味刺鼻。苏锦璃戴着鹿皮手套翻动积灰的卷宗,在《后宫轶事录》中发现一行小字:“某年冬月,淑妃产子当夜,沈国公府马车三进三出。”她将书页对着阳光,隐约可见夹层里藏着的发丝——经太医检验,与太子的发质完全相同。
“原来如此。”楚君逸握紧拳头,龙目里怒火翻涌,“当年淑妃诞下的死胎被偷梁换柱,真正的皇子...”话未说完,房梁突然传来异响。数十名黑衣人破顶而入,手中弯刀刻着江家暗纹。苏锦璃在混战中发现,黑衣人的攻击目标竟是她怀中的卷宗。
“保护皇后!”楚君逸挥剑挡在她身前,玄衣被划出数道口子。苏锦璃趁机将卷宗塞进暗格,却在合上的刹那,看见石壁上刻着的曼陀罗图腾——与江家祠堂的壁画如出一辙。当暗卫终于将黑衣人击退时,他们发现对方服毒自尽,口中残留的香料,正是沈国公府书房常用的熏香。
回到椒房殿,楚君逸亲自为苏锦璃包扎手臂伤口。银针穿过皮肉时,她疼得轻颤,却仍盯着案上未拼完的残页:“他们如此急于销毁证据,说明太子的身世...可能牵连到更多皇室秘辛。”她突然想起小公主之前玩耍时捡到的玉佩,那上面的云纹与沈国公府的标记略有不同,却暗藏机关。
当玉佩的机括被打开,里面掉出张泛黄的布条,上面写着:“嫡庶颠倒,天命可改。八月十五,月满之时...”字迹与侍郎密信上的如出一辙。楚君逸将布条投入火盆,火焰瞬间窜起幽蓝:“他们早有谋划,冠礼不过是试探,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
次日清晨,御膳房又出变故。新送来的早膳粥里,混着西域特有的迷幻草。苏锦璃看着打翻的碗盏,突然注意到瓷碗底部的暗纹——竟是用沈国公府私窑的釉料绘制的曼陀罗。她立即吩咐琉璃:“去查最近三个月进出宫的瓷器商,尤其是...”话未说完,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暗卫禀报,西北军异动,而调兵手谕上的印鉴,与太子书房丢失的那枚极为相似。楚君逸展开军报,发现信纸上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与卷宗上的气味相同。“他们这是要将太子谋反坐实。”他转身握住苏锦璃的手,“你和孩子们暂时移居行宫,这里太危险。”
苏锦璃摇头,从箱底取出先帝遗留的密函:“臣妾与陛下同去。当年先帝在西北布下的暗桩,或许能揭开调兵真相。”她的目光扫过密函上的星象标记,突然想起玉佩布条上的“八月十五”——那不仅是月满之时,更是钦天监记载的“荧惑守心”终局之日。
夜幕降临,皇宫深处,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绘制新的阴谋图。图上标注的“最终杀招”直指椒房殿,旁边用朱砂写着:“以假乱真,血洗皇室。”烛火摇曳间,墙上的曼陀罗图腾在地面投下狰狞的阴影,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