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的未央宫笼罩在铅云之下,苏锦璃倚着鎏金屏风,指尖轻抚过案头新得的璇玑图。图中看似杂乱的星轨,实则暗藏机关,每当烛火摇曳,便会在墙上投出半朵曼陀罗花的虚影。楚君逸批完奏折踏入椒房殿,玄色龙袍上还沾着早朝时弹劾奏章的纸屑。
“又有人拿身世说事?”苏锦璃起身接过他的大氅,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楚君逸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御史台联名上奏,说你若为皇族血脉,便该避位让贤。”他突然轻笑出声,带着几分狠厉,“他们忘了,朕的皇后,由朕说了算。”
话音未落,琉璃神色慌张地捧着食盒闯入:“娘娘!太子殿下在御花园晕倒,口中念叨着璇玑图!”苏锦璃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楚君逸已抱起她疾步往外冲。御花园中,太子面色惨白地躺在石凳上,身旁散落着被撕碎的璇玑图残片,每片碎纸上都用血画着与苏锦璃生母玉佩相同的赑屃纹。
太医令诊脉后冷汗涔涔:“殿下是中了慢性毒,与当年皇后遇刺时的毒药...”他不敢再说下去,楚君逸的眼神已冷得能结霜。苏锦璃蹲下身拾起残片,在碎纸夹层中发现半枚银簪——簪头雕刻的,竟是江语嫣生前最爱的蝶纹。
“江家余孽还未除尽。”苏锦璃将银簪递给楚君逸,“而且这次,他们盯上了璇玑图。”她顿了顿,想起昨夜在图中发现的暗格,“那图中或许藏着解开我身世之谜的关键。”
当夜,楚君逸亲自守在太子榻前,握着苏锦璃的手始终不肯松开。“明日朕让暗卫搜查所有与江家有关的府邸。”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细纹,“你就在宫中,哪也不许去。”苏锦璃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臣妾想参与调查。璇玑图是关键,或许能引出幕后主使。”
三日后,宫中传出皇后要举办璇玑灯会的消息。消息一出,各宫妃嫔和大臣家眷纷纷准备贺礼。楚君逸看着苏锦璃伏案书写请柬,墨香混着她身上的龙脑香萦绕在鼻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笔:“若有危险...”
“陛下忘了?”苏锦璃转头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上次赏荷宴,臣妾不是全身而退?”她将写好的请柬递给琉璃,“去将这几封,亲自送到丞相府和新任礼部侍郎府上。”琉璃领命而去,裙摆扫过门槛时,苏锦璃注意到她腰间新换的玉佩——纹路与赑屃极为相似。
璇玑灯会当日,未央宫的长廊挂满特制的琉璃灯,每盏灯转动时都会在地上投出不同的卦象。苏锦璃身着月白广袖襦裙,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众人依次进献贺礼。突然,丞相夫人捧着个檀木匣上前:“皇后娘娘大喜,妾身特献前朝秘宝‘璇玑锁’,据说能解开天下所有机关。”
苏锦璃接过锁,触感冰凉,锁身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图。她正要查看,楚君逸已伸手挡住:“且慢。”他取出银针探入锁孔,针尖却毫无变化。丞相夫人见状,捂嘴笑道:“陛下这是信不过妾身?”
苏锦璃却突然将锁举起对着月光:“这锁看似精巧,实则暗藏玄机。”她转动锁身,暗处的机括弹开,露出夹层中的一卷密信。“信中写着如何利用璇玑图控制人心,还有...”她转头看向脸色骤变的丞相夫人,“与江家余孽往来的记录。”
楚君逸猛地起身,龙袍猎猎作响:“来人!将丞相府满门拿下!”他转头看向苏锦璃,眼中满是心疼,“你早就知道这锁有问题?”
“臣妾在研究璇玑图时,发现了与之匹配的机关纹路。”苏锦璃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他们想利用灯会,让在场众人陷入迷局,再趁机逼宫。”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琉璃最近行为反常,妾身怀疑...”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侍卫押着琉璃闯入,她怀中掉出个布包,里面竟是苏锦璃生母的遗物——那封带血的绝笔信。“对不起娘娘...”琉璃泪流满面,“他们拿我家人要挟,让我在太子的饮食里下毒,还...”
楚君逸正要下令,苏锦璃却抬手阻止。她走到琉璃面前,轻声道:“你可知,这封信是假的?”她展开信笺,指着墨迹晕染处,“真正的绝笔信,我早已看过。这封信的纸张,是今年新制的江南竹纸,而我生母遇害时...”
琉璃瞪大双眼,突然想起什么:“他们说只要完成任务,就给我这个...”她掏出枚刻着赑屃纹的玉牌,“还说等事成之后,会让娘娘身败名裂,因为娘娘根本不是...”
“住口!”楚君逸冷声打断,眼中杀意翻涌。他转头看向苏锦璃,见她面色平静,心中稍安。“将琉璃暂且关押,仔细审问。”他握住苏锦璃的手,“别放在心上,无论身世如何,你永远是朕唯一的皇后。”
苏锦璃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臣妾在意的,从来不是身世。而是与陛下携手,守护好我们的孩子,守护好这江山。”她抬头看向他,“只是,暗处的敌人如此狡猾,我们还需小心。”
楚君逸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有朕在,什么都不用怕。等这场风波过去,我们就去江南,看你最爱的烟雨。”
然而,在皇宫最深的密道里,一个神秘人正透过铜镜注视着这一切。镜中,他抚摸着与璇玑锁配套的钥匙,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苏锦璃,楚君逸,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铜镜中,映出太子熟睡的面容,以及苏锦璃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