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晨雾裹着血腥味,苏锦璃望着楚君逸眼中翻涌的阴鸷,手中先帝玉佩突然发烫。贤妃虚影的指尖即将没入帝王后心的刹那,玉佩迸发强光,将黑雾震得支离破碎。楚君逸猛然捂住额头踉跄后退,喉间溢出痛苦呻吟:“璃儿...快走...”
“我不会丢下你!”苏锦璃扑上前环住他颤抖的身躯,掌心贴着他心口滚烫的玉佩。暗卫们举着桃木剑冲来,却见贤妃的残魂突然分裂成无数黑雾,钻进地窖裂缝消失无踪。楚君逸的眼神逐渐清明,低头看见她颈间被碎片划伤的血痕,瞬间红了眼眶:“伤到哪了?让朕看看...”
“我没事。”苏锦璃反握住他发凉的手,触到掌心结痂的伤口,“倒是陛下,被邪物入体...”话未说完便被他紧紧搂进怀里,龙袍上还沾着地窖的霉味,却比任何安神香都令人安心。楚君逸将脸埋在她发间呢喃:“以后别冒险...你和孩子若有闪失,朕要这江山何用?”
当夜,楚君逸执意与她共浴驱邪。温热的水汽中,他亲自为她擦拭颈间伤口,指尖划过肌肤时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苏锦璃望着他眼下浓重的青黑,突然按住他正在添柴的手:“陛下有多久没合眼了?”
“不碍事。”楚君逸想笑,却被她通红的眼眶刺得心疼。她将头靠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若贤妃残魂附在陛下身上...我宁可与你一同坠入轮回。”帝王猛地将她捞进怀里,水花四溅:“胡说!朕定会找到彻底根除的法子。”他低头吻去她睫毛上的水珠,“明日便请全真教掌教入宫。”
然而次日清晨,太监急报打破宁静。御花园的井中捞出三具宫女尸体,她们面容扭曲,手中都攥着半面铜镜。更诡异的是,井口石壁上用血画着曼陀罗花,花蕊处嵌着苏锦璃的金步摇——正是她昨日不慎遗落之物。
“有人栽赃!”琉璃举着物证冲进殿内,却在看到楚君逸的瞬间僵住。帝王正将苏锦璃散落在地的青丝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琉璃分明注意到,他垂在袖中的右手,正不受控地抽搐,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血迹。
全真教掌教到来那日,未央宫戒严如临大敌。白须道长手持拂尘绕着楚君逸踱步,突然脸色大变:“陛下印堂发黑,有厉鬼缠身!需以至亲之人的三年阳寿为引,方能...”话未说完,苏锦璃已跪到蒲团上:“用我的!”
“不可!”楚君逸拽她起身,龙袍扫翻供桌,“若要朕拿你的命换,不如让邪祟即刻取走朕的!”他眼底泛起血丝,转头怒斥道长:“江湖术士也敢在皇宫妖言惑众?拖出去!”
深夜,苏锦璃被细微响动惊醒。月光下,楚君逸正对着铜镜用匕首剜自己手臂,黑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汇成曼陀罗花的形状。“陛下!”她扑过去夺刀,却被他掐住手腕抵在墙上。帝王的眼神冰冷陌生,嘴角勾起贤妃标志性的冷笑:“苏锦璃,该做个了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熟睡的小皇子突然啼哭。楚君逸的瞳孔猛地收缩,掐着她的力道松了一瞬。苏锦璃趁机摸出怀中玉佩抵住他心口,强光闪过,楚君逸惨叫着跌坐在地,额间浮现血色咒印。他蜷缩着抱住头嘶吼:“璃儿...杀了我...别让她...”
“我不会杀你!”苏锦璃哭着将他搂进怀里,任由他指甲在后背抓出五道血痕。她突然想起地窖里贤妃残魂分裂的模样,灵光乍现:“道长说的至亲阳寿...或许不是用来驱邪,而是...”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楚君逸眉心,“而是唤醒被压制的魂魄!”
剧痛让楚君逸恢复清明,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眶瞬间湿润。正要开口,琉璃突然撞门而入:“娘娘!太子殿下被人掳走了,只留下这个!”托盘上躺着半块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太子被囚禁在某处水牢的画面。
“定是贤妃余孽!”楚君逸抱起苏锦璃往外冲,却在跨出门槛时踉跄了一下。苏锦璃察觉到他的异样——帝王的脚步虚浮,呼吸中带着腐臭气息,显然是被邪物侵蚀得愈发严重。她悄悄将另一滴血抹在他后颈,低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信你。”
循着铜镜指引,他们在废弃的观星台找到水牢。铁栅栏后,太子正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身旁站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那人摘下面巾,竟是消失许久的贤妃贴身嬷嬷!“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嬷嬷露出森然笑意,“贤妃娘娘说了,要让你们亲眼看着骨肉分离!”
她手中铜镜突然迸发黑光,楚君逸浑身剧烈抽搐,眼中阴鸷重现。他挥剑刺向苏锦璃,却在剑尖触及她咽喉的刹那,猛地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快走!”他嘶吼着,嘴角溢出黑血,“别管我!”
苏锦璃却反手握住剑身,鲜血顺着纹路流下:“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同生共死,永不分离!”她将玉佩按在他额头,倾注全身内力。强光中,贤妃的虚影被逼出楚君逸体外,却突然扑向一旁的太子。
千钧一发之际,楚君逸挣脱控制,用身体挡住攻击。虚影穿透他的胸膛,发出不甘的尖啸。苏锦璃趁机将带着自己鲜血的玉佩砸向铜镜,轰然巨响中,所有邪物化作飞灰。
“陛下!”她接住瘫倒的爱人,看着他胸前不断渗血的伤口泣不成声。楚君逸却抬手擦去她的泪,气若游丝:“别哭...朕还没带你去江南...看十里桃花...”
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苏锦璃想起道长未尽的话语。她咬牙割破手腕,将血淋在楚君逸伤口和玉佩上。光芒大盛,帝王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额间咒印也彻底消散。
“璃儿...你又傻了...”楚君逸苏醒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她却笑着将头埋进他怀里:“只要你活着,我做什么都值得。”远处传来太子的啼哭,两人相视而笑,十指紧扣走向晨光。
然而,在皇宫最深的密道里,一面未被击碎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贤妃的面容在镜中扭曲重组,她望着铜镜里相拥的两人,发出刺耳的笑声:“苏锦璃,楚君逸...这天下,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