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后的寂静,总是带着几分不真实的落差。
当最后一丝硝烟在清冷的夜空中散尽,指挥部的小会议室内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高粱酒的辛辣,而是浓茶的苦涩。
茶水的热气蒸腾着,将桌上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熏得有些模糊
也让几个刚刚还沉浸在胜利狂喜中的黑虎纵队核心人物,迅速冷静下来。
林楚生、张浩云、张学微,还有闻讯赶来的陈振华,四人围着沙盘,神色凝重。
“命令!”林楚生从胜利的激动中彻底抽离出来,眼神锐利如刀
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冷静,“各部队,立即按照预定方案
向各自目标区域快速推进,接收各大城市!
传令下去,对于主动放下武器、配合接收的脚盆军
不得为难,不许虐杀一人!但若有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者,坚决消灭,一个不留!”
“是!”几名通讯参谋抑制着兴奋,挺胸领命而去。
一道道指令通过电波,如同无形的铁拳,砸向广袤的黑土地。
一时间,整个东北大地风起云涌。
黑虎纵队的百万大军如猛虎下山,以雷霆万钧之势
向着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城市和战略要地席卷而去。
接收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许多城市的伪满军警,早就被黑虎纵队的赫赫威名吓破了胆
眼见日军投降,大势已去,纷纷打开城门,缴械投降,只求能保住一条小命。
当然,也有不那么识时务的。
一些死硬的汉奸头目和伪军部队,自以为聪明,提前搭上了光头佬的线。
重庆方面派来的“地下工作人员”如同天降神兵,给他们带来了“中央”的委任状。
于是,这些汉奸摇身一变,从“维持会长”变成了“中央接收大员”
企图换一身皮,继续在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
然而,他们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们那点东拼西凑、装备都凑不齐的“国军”
在如狼似虎的黑虎纵队面前,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往往是他们前脚刚在城头挂上青白旗,后脚黑虎纵队的先头部队就已经冲进了城。
三下五除二缴了他们的械,扒了他们的皮
直接打包送去新建的劳动改造农场,让他们用汗水好好洗刷一下身上的罪孽。
短短半个月,除了几块硬骨头,整个东北四省百分之八十的土地
包括最北边的大城市哈滨以及周边的数百座中小城镇,尽数落入黑虎纵队之手。
指挥部内,最新的战报汇总到了张浩云手里。
他看着地图上那一片片被染红的区域,脸上的笑容却带着几分遗憾。
“哈滨的守备司令是我们的人,接收过程兵不血刃,很顺利。”
他顿了顿,指着被蓝色小旗占据的长春
恨恨地说道:“可惜了春长,我们的人本来都已经和伪满军谈妥,准备进城了。
结果白头鹰的运输机跟下饺子一样,直接空运了一个加强团的国府军进去,瞬间就把局势给控制了。
我们的人为了避免冲突,只能暂时退了出来。
毕竟,明面上,我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
陈振华在一旁补充道:“中央来的电报也是这个意思。
要求我们顾全大局,避免与友军发生直接的武装冲突,以免给白头鹰留下口实,破坏和平建国的局面。”
张浩云闻言,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的不忿显而易见。
林楚生看着沙盘上那两座被红色海洋包围的蓝色孤岛
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无妨。”
他伸出手指,在阳沈和春长两个点上轻轻敲了敲
然后又划过南边那条津州防线,对众人说道:“光头佬这一手,看似高明,实则愚蠢。
白头鹰帮他抢下的这两个城市,不是两颗钉子,而是两个人质。”
“人质?”张浩云和陈振华都愣住了。
“没错。”林楚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们看,阳沈和春长,深入我们腹地数百公里
三面被我们合围。他们的补给线拉得有多长?
只能依靠空运和那条脆弱的北宁铁路。
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切断他们的脖子。
光头佬为了守住这两个所谓的战略要地,就必须源源不断地往里面填人、填物资。
这两个城市,会成为他两个巨大的失血点,会把他的精锐部队牢牢地拴死在这里,动弹不得。”
他的一番话,如同拨云见日,让张浩云和陈振华恍然大悟。
“高啊!林总,您这招是‘围点打援’的升级版啊!
不,这是要把他们活活困死、饿死!”张浩云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
林楚生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打。至少现在不打。”
他指向南边那条由津州、葫岛、秦岛构成的防线
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这才是光头佬插向我们东北的真正尖刀。
只要这条线在他手里,他就可以利用海运优势,将他在关内的几十万大军源源不断地运到我们家门口。
阳沈和春长是疥癣之疾,这里,才是生死咽喉。”
会议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所有人都明白了,真正的战争,还远远没有开始。
“传我命令!”林楚生深吸一口气,开始下达一连串的指令。
“第一,立即成立‘人民自治委员会’,由张政委你牵头,陈振华同志协助。
我们要尽快建立我们自己的政权,把根据地的土地政策推广到所有新解放区。
告诉老百姓,我们来了,就再也不会让地主恶霸骑在他们头上。民心,是我们最坚固的城墙!”
张浩云和陈振华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是!”
“第二,整编部队!所有俘虏的伪满军,经过甄别和思想改造后,择优补充进赤卫队。
我们的主力部队,要进行轮换休整。
另外,后勤部门立刻组织人手,建立我们自己的被服厂、罐头厂。
给我玩命地生产棉衣、棉被、军粮!告诉他们,今年东北的冬天,会特别冷。
我要让我们的每一个战士,都穿着厚实的棉衣
吃着热乎的饭,去跟光头佬那些穿着单衣的少爷兵,好好聊一聊!”
林楚生这番话带着几分调侃,却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漫天风雪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国府军,和自己这边以逸待劳、装备精良的部队交战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