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将何国兰叫到了自己的坦克旁,搬来几个小板凳,叫上他的政委韩绍杰一起坐着吃包子。
这是在蚌埠就蒸好运过来的,还是张大彪的主意,作为苦出身的他,更明白底层士兵想要的是什么。
远处的战士们相互间也放下了防备,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一大群土黄色军装里面,混进了几个迷彩服。
他们是老乡,74军这边兵员主要以浙省和湘省为主,这也是为什么74军一直以来都是常叔叔的嫡系王牌,里头好多士兵和基层军官,都是他的家乡人。
八路军这边浙省人不多,要不然早就聊成一片了。
只要没开火,没有战友的血溅在脸上,士兵都还挺好说话的。
倒是何国兰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的,似乎是在想自己将来该何去何从。
看着他沉思的样子,周卫国只是笑笑,没有开口劝说。
这些黄埔系的要是实在想不通,就交给旅长,再不行请伍爷爷出马。
中央军校毕业的小年轻可能还不好整,但只要是黄埔前五期的,除了那些死硬分子,剩下的见着伍爷爷怕不得磕一个。
当年要不是常叔叔能给前途,怕是超过七成的黄埔精英都得跟着我军走,这就是伍爷爷的魅力!
当然了,那时拒绝了大洋、官职、美女的诱惑,同时不惧威胁,毅然决然跟着我军走的那3成人,最为可贵。
现在部队正缺军事干部呢,尤其是这些文化程度高,底子好的军事干部,类似何国兰这样的军官,多多益善。
正吃着呢,周卫国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声音。
“旅长旅长,这里是装甲二营,我是郭德才,请求通话,是否收到?”
周卫国抬手按住耳麦:“收到,请讲!”
何国兰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头,好奇地看着周卫国。
又前后打量了一下,发现对方背后也没扛着电台啊。
“旅长,国军172团和173团都控制住了,同时侦察员汇报,前面58师在用车辆作为掩体构筑防线,且有高倍径的战防炮,正在挖掘炮兵掩体,完毕!”
周卫国闻言眉头一皱,心说这是要死磕啊?
他端着饭盒站起身走到一旁,然后按住肩膀上的另一个对讲机。
“23师,23师?这里是装甲一旅,我是周卫国,请求通话,是否收到?”
话音刚落,对讲机那头便传来张大彪的声音。
“这里是23师,我是张大彪,请讲!”
周卫国回头看了眼,确定何国兰那边听不到了,才说道:“大彪,你加快速度,过来接收俘虏,张灵甫在前面构筑阵地,看着是想死磕。
都是好兵,装甲旅得加快速度冲过去,尽可能减少双方伤亡!”
“收到!10分钟到!”
结束通话后,周卫国再次切换回自家第1旅的指挥频道:“注意了,我是周卫国,装甲一营继续前出,把那些战防炮废掉,机步三营跟进!”
“装甲一营收到!”
“机步三营收到!”
结束通讯后,周卫国看向远处的炊事班。
“老方,给前面的国军兄弟也送去!”
“是!”
。。。
视线再次来到前方,58师防线的位置。
这时候国军的炮兵们已经挖了几个大约0.6米深的浅坑,将炮推了进去,又在浅坑周围堆上沙袋。
一处炮位前,一名炮长举着望远镜,看着西北面的地平线。
突然,这炮长脸色一变,放下望远镜大声喊道:“八路坦克!炮兵就位!”
一众炮兵还在给周围的沙袋掩体上盖土,听到这话也是连忙放下铁锹、镐把等工具,跑到各自的位置上。
炮长也凑到了瞄准镜前,摇动高低、水平摇杆,将准星对准远处的墨绿色大坦克。
这时远处又传来他们连长的喊声。
“都别慌,放近了打!”
炮长转头看去,发现自家连长猫着腰,一边跑,一边喊。
“放到1000米以内,再开火!”
。。。
八路军装甲一营这边,坦克们正开足了马力往前冲。
打头的一辆,其编号赫然是功勋车辆,1118!
年前他们在拒马河铁路桥上,扛着鬼子的105毫米加农炮,单车冲过桥头,阻止了鬼子炸桥,又一炮干掉对方加农炮阵地,被授予集体一等功。
现在1118号车前脸那个凹坑已经没了,换了块装甲板。
本来车组人员都说不换,觉得伤疤都是荣誉,是最好的军功章,后来被他们营长一人照着屁股踹了一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坦克开进修理厂。
被打中的地方装甲内部结构肯定有损伤,虽然概率极小,但万一再被大口径反坦克炮打中同样位置,多半要完。
所以现在1118车又是崭新崭新的,漆都在修理厂重新刷了一遍。
来到车上,排长兼车长佟立夏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58师防线。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些卡车拦成一排,就想挡住我们的坦克?”
说着又按住对讲机耳麦,对着排里其他3辆坦克说道:“都看仔细了啊,说是对面有高倍径的战防炮,找出来,别阴沟里翻船!”
忽听这车的炮长说道:“排长,我看见了哎,一点儿遮掩没有,还垒了一圈防护墙!”
“啊?”佟立夏满脸问号,再次举起望远镜。
随即他就笑了:“我以为那是散兵坑呢,上高爆弹!”
。。。
58师师部。
俊后生正在写日记。
看他写的内容,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纠结”二字。
要说再过个十来年,细数国军内部绝对不会向八路投降的人,老张绝对算一个。
孟良崮那么绝望的境地,他都没有想过投降,被围后激战数天,直至战死。
再就是疯将军等人,还包括楚云飞,这些都是相对纯粹的军人,疯将军更是敢当着部下的面对常叔叔吐槽,他不投降,就是出于“骨气”二字。
但是现在,一则这些将军们还没进战后的高级将官班进行洗脑,二则接受上峰恩惠没有那么多,三则去年前大家还在合作打鬼子,是同胞兄弟,转眼就刀剑相向,说实话他们的内心有点都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对于常叔叔跟日本人合作,那些经历过金陵保卫战的将军全都产生了逆反心理,尤其是疯将军。
打八路,他只是出于军人的天职,即服从!
但要说死忠,说实话现在对常叔叔死忠的,只有那些贪赃枉法的。
因为八路军打过来,他们肯定要被清算,就比如汤灾那帮人。
常叔叔的御下之策,就是“可以腐化,不能恶化”,只要下面的人不跟我党走得近,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老张也是绝对忠诚于党国,他杀妻子的原因,有一种说法就是他老婆是地下党员,偷了他的军事资料。
另一个说法是他老婆偷汉子,这个说实话不太可能,因为老张这么俊,不说“老李”演的老张,老张本人更俊,他老婆没道理偷汉子。
而现在,老张心里是真的没那么坚定了,只能将内心的纠结写在日记上。
“师座!”
正写着呢,突然他的副师长闯了进来。
老张连忙合上笔记本,抬起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外头就隐约传来了爆炸声。
副师长急声道:“八路军的坦克,打过来了!”
老张闻言面露黯然,知道自己手下的几个团,应该是被击溃,甚至是投降了。
“防线呢,修得怎么样了?”
副师长神情沮丧:“时间太紧了,根本来不及,别说反坦克壕,连战壕都还没挖好!”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老张没来及说话,便被电话铃声打断,连忙走过去接起。
“喂,我是张灵甫!”
“师座,我们的战防炮全完了,隔着2000多米啊,全让八路的坦克炮给端了!”